“霍宇光，在你的世界里，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只是为那台冰冷的机器提供热度的耗材。”
“但在我这里，不是。”
“流量是工具，是武器，是我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我使用它，但它不可能成为我本身，我永远不会为流量服务。”
她看着霍宇光那张因为被说中心事而微微变色的脸，说道：“你迟早会把自己玩进去的。”
霍宇光没有再反驳。他只是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仿佛想从她那双过分清醒的眼睛里，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最终，他什么也没找到。
他冷笑了一声：“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先玩火自焚。”
说罢，他转身，消失在了素格的暮色里。
宋合欢靠在无影灯的门框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似笑非笑道：“项妮可也是瞎了眼，你和他之间，项妮可怎么会选择相信他？”
无影灯里，没有人接话。
大家其实并不怎么恨霍宇光。
就像没人会去恨一台只会计算的机器一样。他们都知道，无论好坏，人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都很难顶住压力和诱惑。霍宇光说，他们都只是在顺势而为，这话，其实也并非全错。
身处这个行业，谁没说过谎，谁没利用过情绪呢？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
霍宇光的反击，比姜岸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精准。就在第二天，网络上的风向就发生了诡异的偏转。
#霍宇光 路临非
的词条，像被无形的大手抹去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更具故事性、也更能撩拨吃瓜群众八卦神经的新话题。
#项妮可 岸可创始人#
#杜月姣 催吐真相#
#岸可 印记#
一篇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深度长文，开始在全网病毒式传播。文章抽丝剥茧，将岸可MCN从创立之初的籍籍无名，到如今的行业巨头，所有的黑历史都挖了出来——从早期郑照、荔枝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到项妮可起号时的争议，再到杜月姣催吐事件的真相，岸可成为印记唯一合作MCN的内幕……
最终，所有看似无关的线索，都像百川归海一样，精准地，指向了一个此前并不为大众所熟知的名字。
姜岸。
姜岸是谁？
在这些故事里，她是一个控制欲极强、刻薄寡恩的暴君；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惜背叛最好姐妹的恶人；是一个出身草莽、野蛮生长、为达目的无恶不作的第一代自媒体人……
她操控流量，翻云覆雨，把手下的博主压榨出心理疾病；她又像一个为爱痴狂的大姐，给还是素人主播的文未末，疯狂地打赏……
甚至，连焦点团队的阿仔、阮满、宋合欢，都成了她PUA员工的左证，一同被钉在了靶心上。
所有的矛头都精准转移到了姜岸身上。
朋友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郑照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试图撤掉那些热搜；杜月姣气得直接发微博怒骂造谣；而文未末和宋合欢，更是第一时间就开了直播，准备正面硬刚。
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文未末很快就被冠上了“被富婆包养”、“吃软饭的小白脸”的名号，他说的话，在铺天盖地的嘲讽中，显得苍白无力。
文未末都被气笑了。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姜岸本人，却还有闲心凑过去安慰他：“哎呀，金主是我，你也不亏啊。”
“是这回事吗？！”文未末看着她，眼睛都急红了。
姜岸当然知道，他不是在气自己头上那些骂名。姜岸毕竟是幕后，从未经历过如此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他只是怕她扛不住。
但她还在开玩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可没少看你们一个个挨骂的样子。”
“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宋合欢心急如焚，“就这么躺平任嘲？”
姜岸无奈道：“不然呢？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啊……”
……几个人一时语塞。
看着他们那副真的开始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姜岸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她从沙发上坐起身，问道，“苏棉颂的决赛是什么时候？”
阮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后天。”
“后天……”姜岸点点头，“那时间刚刚好。明天，我来开播。”
“不行！”宋合欢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你一个幕后运营开什么直播？”阿仔眉头紧锁。
阮满也认真地看着她：“岸姐，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自己扛了。”
只有文未末，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姜岸看着他们眼中那份不加掩饰的紧张，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喙。
“这件事不一样。霍宇光的目标是我，他想看的，是我和项妮可的故事。你们谁也替不了。”
她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
是文未末，在速点上@焦点流量密码。
——@焦点流量密码，明晚八点，我老板首秀，都来看。
紧接着，宋合欢、阮满、阿仔，一个接一个，用他们所有的大小账号，开始了疯狂的转发和预热。
#姜岸 直播#
这个词条，以不讲道理的姿态在热搜榜上攀升。
他们用这种方式，强硬地告诉了她，也告诉了全世界——
你不是一个人。
会议室里，姜岸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整齐划一的队形，眼眶有些发热。她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始作俑者。
文未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别怕。别关打赏功能，等我送完嘉年华。”
“点点宝，我给你撑腰。”
*
晚上八点，临杭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焦点流量密码”的直播间，在黑屏了近一分钟后，终于亮了起来。
没有华丽的布景，没有专业的美颜灯光。
画面里，只有一张纯白的桌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操控着鼠标。
然后，姜岸的声音响了起来。
“晚上好。我是姜岸。”
她先停顿了几秒，任由屏幕上那些混杂着谩骂、质疑和好奇的弹幕，像潮水一样翻滚。
“这几天，我收到了很多新身份。我觉得很有意思，我简单苍白的快三十年人生，居然有这么多精彩纷呈的解读方式。”
她语气随意道：“姣姣都已经退网了，现在把她扯出来，真的有点太不是人了。荔枝和郑照呢，澄清帖发了，写得也很详尽。还有宋合欢、阮满、阿仔……为了把我塑造成一个六亲不认、心肠歹毒的人，把你们几个都拖下水，真是不好意思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也没办法，毕竟我平时也没少给你们擦屁股，都给我忍着吧。”
弹幕瞬间刷过一片“哈哈哈哈”，郑照和荔枝的粉丝也开始趁机在下面刷着澄清的链接。
“至于文未末么……”她轻笑了一声，“说我是他的榜一大姐，这个我认。但这就叫金主了？各位，你们对关系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浅薄？非得沾上点钱权色交易？”
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随手点开直播间的打赏榜。看到高居榜首的那个熟悉的ID和后面那串惊人的数字时，她忍不住啧了一声，冲着一旁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文未末！别送了！差不多得了啊，我关打赏功能了！”
下一秒，直播间里，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从画外传来：“知道了知道了。”
——我靠！文未末就在旁边！
——战火纷飞中秀恩爱？有病吧。
——说起来，姜岸这种澄清方式，跟文未末简直一模一样……
文未末直接在评论区，用大号回复了一句：没办法，确实臭味相投。
“然后是大家最关心的项妮可和岸可……”
“我不知道怎么会传成这个样子，我们分道扬镳很简单，她愿意接受平台，我不太接受。我喜欢自由的方式，觉得平台会限制我发挥。也正是因为有平台的限制在，她才没可能出面怒斥说她开夫妻店的人。呃，但其实就算没有限制，她应该也不会出来发声的，因为她会觉得——”
姜岸顿了顿，模仿起了项妮可的口吻：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为了你们的想象，去剖开我自己的生活？大家喜欢的不就是精致女孩吗？那我在互联网上演好这个角色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管我私生活？”
然后，她话锋一转：“但其实，你们这次还真骂错了。”
“因为，那个把她和霍宇光捆绑在一起的谣言……”
“——是我说的。”
底下评论区，在寂静了三秒后，彻底炸了。
——？？？？？？？？
——我靠！！！我今天到底是来吃谁的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