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问夏。”秦之屿在门外一下一下地敲,一声一声地喊。敲喊了十多分,也没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非要把屋内的姑娘叫起来开门。
屋内屋外都吵得要死,梁问夏觉得自己就是死了,都能活生生被吵活过来。
秦之屿成功把梁问夏叫醒,也成功把一个有严重起床气的姑娘,给弄成了更严重的起床气。
不用怀疑,挨一顿骂是铁定的。
梁问夏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气势汹汹地骂人,“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想死,是不是逼我揍……”
“你昨晚让我四点叫你起床。”秦之屿把她的话堵回去,再把手机举到她面前,“自己看,现在几点了。”
四点二十六,比定的时间还晚了半小时。
“你去吧!我不去了。”梁问夏被瞌睡虫蚕食理智,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睡觉。睡觉比天大,谁都不可以阻止她睡觉。
但也不忘嘱咐狗东西一句:“记得拍照片给我。”
她话音没落下就要关门,秦之屿动作比她快一步,手掌用力撑在门板,不让她关上。
“放手,我叫你放……啊……”
秦之屿不给梁问夏把话骂完的机会,也不顾她惊慌的喊叫声。提着她准备打人的胳膊,一言不发地弯腰把人扛肩上,大步往外走。
梁问夏人本就不清醒,这下更懵了,又喊又叫地让狗东西让她下来,“放我下来。你聋了吗?秦之屿,快放我下来。”
“秦之屿,你个狗东西。”她上身一直倒立着,脑袋充血的同时到清醒了些,开始破口大骂,“混蛋,王八蛋,臭狗屎……”
任凭她说什么,秦之屿都当听不见,置之不理。
“你带我去哪?”梁问夏骂累了,说话声有气无力。
秦之屿一直走到海边沙滩才停下,蹲下身把人放地上。
随后就地而坐,仰着脑袋看还站着的梁问夏,嗓音低沉道:“带你来看日出。”
“哪有日出?”梁问夏不满撇嘴,挨他旁边儿坐下。
秦之屿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微勾了下嘴角,继而偏头看她,“快了,差不多还有半小时。”
梁问夏长睫一眨,突然想到江时柠没来。看日出这样浪漫的事情,闺蜜怎么能不在?
“蹭”一下起身,飞快往回跑,“我去把江江叫来。”
梁问夏脑袋瓜转得超快,依葫芦画瓢,采用秦之屿叫她起床的方法叫江时柠。江时柠比她睡得比她沉,用的时间比之她耗时两倍多。
江时柠也有起床气,比梁问夏更甚。
她被闺蜜祸害了,怎么也得找个人祸害了出出气。她让梁问夏先走,她自己则跑到沈知煦的房间门口,砰砰敲门,框框砸门。
晨曦初露,黎明渐泄。
日出很美,海边的日出更加震撼,整个画面美得不真实,像身临油画世界。
梁问夏和江时柠挽着对方胳膊站在前头,两位男士战在她们后面,秦之屿在梁问夏右后方几米的位置,沈知煦在更后面些。
四人对海而立,站位前后错乱,低低高高,全都看着一个方向。美好浪漫的画面,会让人心间涌出许多柔软,许多畅想,许多伤感。
太阳露出全貌的那刻,梁问夏偏头看江时柠,歪着脑袋对她说:“我们以后还来玩。”
“好。”江时柠没犹豫点头。
梁问夏又下意思回头找人,“秦之屿,以后我们……”她话没说完,在对上秦之屿的眼睛那刻停住。
她又忘了,狗东西很快就要去加州上大学。以后的他们,不会再像小时候和现在这样,时刻在一起,样事都同步。
加州跟京市,跨越十五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将近一万公里的距离。想见上一面,需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事想打个电话,得先考虑对方是不是在睡觉,会不会打扰。
秦之屿出国后,他们的下一次见面都不知是什么时候。再跟她来一次这里,更是一个不确定的未知数。
陷在未知情绪里的梁问夏忍不住开始想——将来的她和他,会是什么样的?他们的关系,会因为时间和距离发生改变吗?
好像想象不出来。
“我们以后再来。”秦之屿在梁问夏止住话头的下一秒,将她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溢满,导致话说得冲动。他一向克制,这次是在对他来说例外的她面前,都少有的冲动。
秦之屿并不确定以后的什么时候,才能再陪她来一次这里。但话出口的那刻,他没空想这些问题。
梁问夏的欲言又止和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让他的心狠狠揪了下,闷着疼。
太阳全部升起,几人打道回府去酒店吃早餐。
离开海岸时,秦之屿打开相机对准走在前头几步的姑娘背影,大喊了一声:“梁问夏。”
梁问夏闻声回头,见狗东西举着相机在拍她,下意识用手遮住脸躲开镜头,气急败坏地吼道:“有病啊你,不许拍我。”
没化妆就不说了,脸都没洗,拍出来铁定油光满面。
“看我。”秦之屿笑着走过来拉开她的手,“录像呢!说两句。”
梁问夏想了几秒,眸中光亮乍泄。仰着下巴大大方方地看向镜头,眉眼弯弯,嗓音清脆:“秦之屿是狗。”
说完再笑眯眯地踩他一脚,大步跑开。
秦之屿嘴角忍不住地翘起,追上去问她:“梁问夏是什么?”
“梁问夏是大美女。”她倒是一点儿不谦虚。
江时柠瞧见这边两人的互动,好奇得不得了,想都没想就丢下沈知煦几步跑过来,“你俩拍什么呢?”
“江时柠是什么?”梁问夏笑得合不拢嘴,指尖点点镜头的位置,“看这儿,对着这里说。”
江时柠想不到自己是什么,就问梁问夏,“夏夏,你觉得我是什么?”
“你是小笨蛋。”梁问夏笑得更大声了,说完就跑。
“才不是。”江时柠去追她,边跑边大声喊,“江时柠是大聪明。”
俩姑娘沿着海岸线奔跑,嬉笑着追赶对方,整个沙滩上全是她俩咯咯咯的笑声,欢乐纯真。
这一幕,存在秦之屿的手机相册,很多很多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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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说话就说话,吹什么气?……
四人来时搭乘同一航班,回国则兵分两路。
一路回渝市,一路飞京市。
梁问夏跟秦之屿飞京市参加当天晚上在森林公园举办的音乐活动,就是后面几年兴起的音乐节,只是那时还不叫这个名儿。
这事是大院今年要高考中考的几个孩子,在考前就商量约定好的。当然,最先提出的人,无疑是梁问夏。她发现了她小舅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她和当事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可能会成为她未来小舅妈的赵南一的演出,她当然要去,还要拉上小伙伴们一起去。
说不定……有热闹可看。
原本江时柠也是要跟梁问夏飞京市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被沈知煦押回渝市了。
她偷摸去看成人秀的事被沈知煦逮着教育了好几天,就算她主动认错,加认错态度良好,并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也还是被她小叔遏制了许多自由,增加了好多规矩。
沈知煦比以前,甚至比小时管她还严。
去京市参加音乐活动这事就是,不管她怎么求,各种软话说尽求了好几天。沈知煦愣是没松一点儿口,怎么都不同意她去。
用江时柠自己的话说:“我现在老惨了,只能在我小叔眼皮子底下活动。脱离他视线的任何事,全部被禁止。”
一场秀,换走了她全部的自由。
“我说没说,叫你跟沈知煦硬刚。”梁问夏抱抱她,拍拍她的背安慰道,“那天晚上你就不该怂,也不该主动认错,更不该一句辩驳的话都不为自己说。”
“看个秀而已,你哪错了?错哪了?”
“小叔认定的事,我就是辩驳百句都没用。”江时柠悲伤感叹:“再说了,我不认错,能怎么办?”
梁问夏给她出主意,对江时柠来说是馊主意的主意:“跟他吵,跟他闹,跟他倔,跟他犟,跟他撒泼打滚,胡搅蛮缠,一哭二闹三上吊。”
“反正怎么样都行,就是不可以认错。”她满腔不平,义正言辞道,“这不叫无理取闹,叫有理该闹。”
江时柠老实巴交,可怜兮兮,又怂又窝囊,“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梁问夏不懂,十分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