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煦对江时柠的管教和控制欲都已经严格到变态的程度了,江时柠居然都能忍,居然都不反抗,居然还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他是我小叔。”江时柠嗓音发闷,听着有些伤感。
“我知道沈知煦是你小叔,小叔又怎么了?”梁问夏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直白说出心中看法,“他每天看你跟看几个月大的婴儿似的,这不许那不行,小心过了头。而且他对你的控制欲实在太……”
说着突然顿住,她把到嘴边的“变态”二字咽回去,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不正常。”
“夏夏,我不想小叔因为我不高兴。我只有他……”江时柠迟疑地看向梁问夏,仅一秒又快速移开,小声吐出一句:“我只有他一个小叔。”
全世界,她就沈知煦一个小叔,一个家人了。
“……”梁问夏这下听懂了。敢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看见江时柠眼睛里无意识流露出的复杂情感,一下更懂了。
继而暗自心惊,她好像……又发现了一个秘密。难怪江时柠的高考志愿只填了一个——渝大。
*
飞机上,梁问夏睡了一觉后脑子异常活跃,突发奇想出一件事。越想越肯定,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心惊后怕。
把旁边睡着的秦之屿摇醒,脑袋瓜凑到他面前,用讲悄悄话的音量很小声地问:“秦之屿,如果你朋友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要劝她吗?”
“你喜欢谁?”秦之屿瞌睡吓醒了,睡眼朦胧地重复:“你刚说你喜欢上谁了?”。
“不是我。”梁问夏摇头,没打算把江时柠供出来,“我朋友。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秦之屿放下心来,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问:“你哪个朋友?”
梁问夏不耐烦地“啧”一声,嫌他啰嗦,“问这么多干什么?是谁跟你没关系。”
“你朋友喜欢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秦之屿暗示她多管闲事。喜欢这种东西,谁能控制得住?
人要是能自主掌控情感,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就比如秦之屿,如果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绝对不会选择喜欢梁问夏。喜欢上这么个难搞的姑娘,真是让人又愁又头疼。
梁问夏于他而言,找一种水果形容的话,就像是一颗酸得发涩的青皮橘。
喜欢她,就像品尝那颗光看表面都难以入口的橘子。但他不仅一口一口地把整颗橘子吃完了,还越吃越觉得一开始的那股酸涩味,变成了一丝甜意,永远留在了舌床。
显然梁问夏没听懂他的暗示,只觉得无语得想揍人,比之前更加不耐烦,“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秦之屿轻叹口气,笑着伸手揉她的脑袋瓜,“梁问夏,一个人喜欢谁,是她自己的意愿决定。是苦还是甜,只要她自己心甘情愿,外人就不要过多参与。”
说话间,他又将姑娘被揉乱的头顶拨整齐。来回反复地揉乱,再理顺,有病一样。
“知道吗?”
“但……她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这件事本身,不是错误的吗?”梁问夏听得脑袋发蒙,很是不懂,“她往会让自己痛苦的深渊走,我作为她的朋友,难道不该让她悬崖勒马?”
她不明白,明知错误却不及时阻止,难不成还等它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做为江时柠最好的朋友,梁问夏不愿看见她在任何事情上栽跟头,吃苦头。可如果江时柠真对沈知煦产生了亲人以外的情感,不管沈知煦对她有没有同样的心思,江时柠都势必要吃很多苦。
“喜欢一个人,没有对错。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喜欢谁。”秦之屿猜出姑娘口中的“朋友”是谁了。
江时柠喜欢沈知煦这事,没梁问夏口中说的这么严重,可以喜欢。两人虽以叔侄相称,但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他也是在奶奶那里意外听见的。
“……也是。”梁问夏有些被说服了,不自觉认同地点了点头,细想一下觉得狗东西说得不是完全没道理。
沈知煦没有结婚生子,江时柠只是默默喜欢他,又没有伤害到谁。就江时柠那怂包性子,她的喜欢,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说出口。
秦之屿坏笑着朝梁问夏勾勾手指,“过来点,我告诉你一秘密。”
“不听。”梁问夏直觉有诈,狗东西笑得太贱了。
“关于江时柠的。”秦之屿抛出有用信息诱惑她,“你确定不听?”
梁问夏犹豫半晌,还是半信半疑地将脑袋探过去,在耳朵离他一个拳头的距离处停下,特意提醒:“离远点啊!”
她耳朵超级敏感,谁凑很近在她耳边讲话都不行。
秦之屿才不听,故意凑很近,双手捧在她脸颊两侧,嘴唇贴着她耳朵讲话。
狗东西刚开口吐第一个字,梁问夏就感觉到一股热气直往耳根钻,痒得浑身一激灵。
“蹭”一下直起腰退回座位,捂着耳朵没好气地骂人,“你是不是有毛病?”
“叫离远点非凑近,有病,有大病。”她一边喋喋不休地吐槽,一边用力揉发痒的耳朵,很是没好气,“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吹什么气?”
“我哪有吹气?”秦之屿好笑地看着她,“自己怕痒,还怪上我了。”
她特别怕痒,尤其是耳朵,异常敏感,跟她讲句悄悄话都要分好几次才能说完。因为一开口她就要躲开,不架住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说句完整的话。
梁问夏无意识嘟嘴,习惯性反驳,“就是吹了。”
秦之屿被冤枉了也不恼,伸出手臂将躲远的梁问夏拉进怀里,为防止她像刚才那样逃跑,一条手臂圈着她脖子,一只手扶在她脸侧。
嘴唇贴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廓,用极小的音量告诉她:“江时……”
他一张口,梁问夏还是觉得痒。不仅痒,体内还有股热意无端升起,扭着身子要躲。
秦之屿不放人,用力将她禁锢住,坚持把剩下的话说完,“江时柠跟沈知煦不是亲叔侄,没有血缘关系。”
惊讶太甚,暂时忽略那股痒意和身体相贴产生的燥热。梁问夏石化几秒,猛地偏过脑袋看向秦之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写满怀疑和震惊。
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
梁问夏好一阵儿才回魂,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真的?”
她跟江时柠小学认识,就问过江时柠为什么她姓江,她小叔姓沈。江时柠说她还在她妈妈肚子里时,她爸妈就决定让她跟母性。梁问夏当时听闻没多想,只觉江时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相爱。
既然没有血缘,那就说得通了,江时柠刚满十岁就跟在沈知煦身边,被他照拂着长大,对他的依赖比任何人都多。
情感会变质,也不奇怪。
秦之屿闻言轻笑一声:“骗你有糖吃?”
“你怎么会知道?”
“有次沈知煦他妈来家里,在客厅跟奶奶聊天,我意外听见的。”秦之屿老老实实道出事实。
梁问夏一听,气鼓鼓质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私密事,江时柠自己都没说,难道我拿着个大喇叭到处宣传?”说话间,秦之屿没忍住,用指尖刮了下姑娘发红的耳廓软骨,顺便再捏她红透饱满的耳垂玩,“那我成什么人了?”
“你滚开。”梁问夏皱眉打那只乱动的手,再用力推开他。两只手分别使劲搓两只耳朵,缓减耳根儿的痒意。
“痒?”秦之屿问。
梁问夏忙着搓耳朵,抽空点头,“痒死了。”
秦之屿试探着想帮忙,“帮你?”
“不要。”梁问夏无情拒绝,躲开他伸过来的爪子。
秦之屿属于什么事情都要跟梁问夏对着来,她越激他还越反骨的那种。这会儿就是,不听告诫,非要帮她揉耳朵。
梁问夏再一次被狗东西圈住脖子时,蹬大眼睛恶狠狠地警告他最后一次,“你要不想我在众目睽睽下揍你,就立马把手撒开。”
知道她会来真的,秦之屿讪讪收回手。
眸光闪动,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梁问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眼珠子一转,明知故问:“哪种人?”
“你说哪种?”秦之屿也不把话挑明了说,兜圈子玩儿。
梁问夏斜斜瞅他一眼,表情傲娇,“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