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爸，我有件事一直还没和你说——”
靳泓秋手抖了下，“你可别告诉我你和别人领了结婚证了？”
靳欢错愕过后，只觉得这话荒唐得可笑，“爸，你想什么呢，放心好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结婚证！”
之前怕她不声不响和别人结婚，但是真听到她说一辈子不结婚，靳泓秋又不乐意起来，“倒也不必这么绝对，人生漫漫，缘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到了——”
靳欢打断他，“等下，先不说这个了，可以吗？”
“行，”靳泓秋十分配合，做好聆听的姿态，“你想说什么？爸爸听着。”
“我已经递交了离职函了。”
“那正好，可以在家里养养身体。”
靳欢眨了眨眼睛，“我打算到港城去读书——”
靳泓秋皱眉，靳欢知道他想什么，抢先开口，“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读。”
这句话是真的。
早在她回国之前她就想过，可以在京市待一段时间后，跨专业再申请一个港大的硕士。
靳泓秋眉头松开，“你想继续念书，我和你妈妈肯定都支持你。”
只是港城离京市远，商家本家又在港城，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靳欢见他不说话，缠着他胳膊闹他，“爸，你不说别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靳泓秋被她晃得头晕，“去倒是可以去，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明天就搬回家里面去住。”
靳欢答应得干脆，同时还有些惊讶，她以为她爸爸会要求她从今往后不许再和商澈川来往呢。
旁边，靳泓秋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里冷哼一声，他倒是想直接说，但是做父亲这么多年，面对这种情况，还是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的。
欢欢这孩子颜控，现在很可能处于正上头中，这个时候强硬阻拦，会让孩子起了逆反心理。
到时候坏了父女情谊，反倒更容易让别人钻了空子。
当然，他没说不同意，可不代表他就同意了。
靳泓秋心里默默盘算，又装作不经意把之前就想好的事情说了出来，“你最近不忙的话，不如帮我打会儿工？”
靳欢一脸疑惑，“什么事情？”
“我手里有份法文材料要翻译成中文，现在是交给了一个学生负责，但是进展太慢了。”
靳欢就着平板大概扫了眼电子版，是关于一座城市的历史的。
靳泓秋继续道，“等回头我把那个学生的联系方式给你，涉及到专业词汇的他更了解一些，你们俩可以互相配合一下。”
靳欢爽快应下，“保证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余光瞧见商华从里面出来，靳欢起身打了个招呼，“商姨好。”
“怎么瞧着又瘦了些？”商华捏了捏她脸颊，“有空去南市找我玩，如今南市正是春光好时节。”
她等下要直接去机场，秘书已经在停车场等着，别的话也来不及多说。
外面起夜风，带着湿气和冷气，商华没让靳欢送她。
出门之后，商华越想越觉得好笑，该说不说，靳泓秋这明晃晃的阳谋用得好啊，澈川这会儿恐怕还不知道半个下午而已，他就多了个隐形情敌吧？
想到澈川，又想起另外一个不省心的儿子，商华犹豫一瞬，又打了个电话过去，“澄明？”
“妈。”
“你现在还在医院吗？过来，顺便带你回去——”
她话没说完，就听得对面应道，
“不在。
我在我哥公司里。”
第85章 坦诚 高乔—— ……
高乔——
这个时间点, 员工差不多都已经下班回家，整栋写字楼透露出一种和白日里完全不同的安静。
商澄明面上还算得上冷静，更何况, 他过来也不是为了争吵。
只是临走前, 他不经意回眸时, 忽然停住了脚步。
办公室里，展柜之上，仍旧放着上次他过来时就在的彩绒仿生花束。
商澄明定定看了几眼，上次就涌起过的熟悉感再次出现。
他皱眉思索，可惜却毫无苗头。
恰逢这时又收到他妈打来的电话, 听到电话声音里隐隐的着急和担心，商澄明只得暂且按下心里的疑惑, 一边向外走, 一边拒绝商华过来接他的建议。
下楼出门上车，开着车却不知道去哪儿, 最后七转八转，一抬眼却发现车子停在了丛大南门处。
他对这个校门再熟悉不过。
从这里进入，一路直走到尽头, 就是丛大法学院的旧学院楼。背对着法学院的，是文新院，两栋楼侧面有一处共用的楼梯。
大学那会儿, 每周五他和欢欢都要回临山别墅那边, 但是欢欢在的学院，经常在周五晚上开会。快的时候, 半个小时可以结束，事多的时候，比如请到了在本地工作的学长学姐来做分享会的话, 开上一个半小时也有可能。
会议枯燥无聊，欢欢每次都会坐在靠窗的位置，支着脑袋发呆。
他就经常在那处楼梯旁边等她，一仰头，就可以看见她侧脸。
怎么看也看不够。
等到欢欢下来后，他们就一起走到南门去，有时欢欢懒得走，他就骑单车载她过来，差不多四百米的距离，道路两旁全是各种郁郁葱葱的树木，什么花都有，春夏都还好，一到秋天就糟糕了，四面八方，哪哪儿都是桂花味道。
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欢欢不喜欢这么浓的味道，经过时干脆把鼻子捏住，说话声也变得嗡嗡的。他觉得可爱，还偷偷录过一段音频。
等出了校门，对面有一家卖仙豆糕的老店，店门口经常排着长队，仙豆糕旁边，连着几家奶茶店，再旁边，是一家花店……
纵大的晚课是八点半放学，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有从另外一个校区上完晚课的同学返回，很快，一条长街上开始热络起来。
隔着车窗，商澄明望向人群，视线逐渐失去焦点，一直到热闹的街上人流量逐渐稀疏下来，才恍然惊觉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街上的店铺大都还开着，连花店都还没关门，但是店员已经开始把摆在门口的花搬到室内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没送过欢欢花了。
从那枚送错时机的戒指开始，他就是总是避免送礼物，彷佛这样就可以让他和欢欢的关系停留在过去。
但是现在——
商澄明长呼一口气，将脑中堆成堆的回忆挥散，决定下去预定一束，明早来取。
她是很喜欢花的，以前他也经常陪着她去这家店买。
他还记得，她专门说过，这家店店主审美不错，搭配的花束比别家要漂亮不少——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商澄明开车门的动作猛然僵住。
迅速拿出手机，翻开里面的专属相册。
林林总总将近两千张照片，全部都是关于同一人的。他一张张划过，很快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张。
少女笑颜明媚，手中捧着花束，正要递出去。
背景中，赫然是高乔刚成立时的摸样。
照片没有拍到接花人，商澄明试图回想，发现半点记忆都没有。
也对，他那时注意力都在欢欢身上，自然不可能注意到欢欢对面的人是什么样的神情。
可原来在那时他哥就已经动了心思。
不然怎么会专门定制了和这张照片里的花束一模一样的仿生花珍藏在展柜里。
晚风瑟瑟，商澄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真的还能等到欢欢和他哥分手吗？
……
沈云岚满心都在挂念着实验室，根本在医院待不下去，次日就出了院。
到家还没半天，就要直接去学校。
靳泓秋拦她不住，只能陪着她一起过去。
靳欢病情已经好转许多，但是仍旧鼻塞，就老老实实待在家中，顺便看看靳泓秋让她帮忙翻译的那份材料。
商澈川过来时，她正在阳台上一遍看材料一边和人打电话。
电话对面，正是之前靳泓秋说的那位学生，名字叫杜愈，几句沟通下来，靳欢就发现这位杜学弟是有一定的法文基础的，只是可能缺乏实践应用，有时翻译得会比较死板僵硬。
两人大概讨论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约个时间线下见一面，来定一定工作分工，以及工期安排等等。
她这边电话一挂断，温水就被人送到了手边。
靳欢喝了几口，仍觉得嗓子干干的，不由得面露苦色。
商澈川在对面坐下，眉头皱起，“嗓子不舒服还打电话说这么多话？”
靳欢闻言觉得几分好笑来，并不回答他这话，只低着头继续看材料。
果然，没几秒钟，他自己倒是先坐不住了，靠近些捏了捏她胳膊，“怎么了，不开心么？”
靳欢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