愠怒间,他兀地想起了什么,眸色卒而深幽。青青顿觉耳边痒痒的,燕旳白附耳过来,语气极轻极缓:
“……杨柳青的家在哪里?”
“我家啊。”一说家,属于大脑里最本能的那块记忆瞬间被触动。她浮抹安详的笑,“我家在……”
燕玓白全神贯注倾听,孰料她说到一半忽而住了嘴。燕玓白眉尾一颦,“杨柳青?”
青青叹气,摆摆手:“我家……在很远的地方。”
“……上京距此地一千又三百里,是很远。”
“不止。”她却有些忧伤般,“很远,很远。”
燕玓白默。
时隔年余,他第二次对眼前女孩的来历感到好奇。
异样的曲调,不知何意的“奶奶”,不符出身的性子。还有她口中遥远的家乡。
以前不屑在意的桩桩件件,如今都汇作种种疑疑问。
杨柳青,上京人士,父跛足,母重病。
义符报来的这些不可能出错。
她口音纯粹,相貌端正,亦无胡人之可能。
一荒唐的猜想蓦然浮于他眼前。燕玓白捧着她的脸,小心掐了把。
鼻尖上浮出浅浅红印。
……是人。
揉揉太阳穴,燕玓白暗嗤自己真是疯了。
所谓武王伐纣天神相助之事,都是无可考据的神话传说。杨柳青虽生得漂亮,却绝非那等能色诱国君覆灭大商的九尾妲己之流。
再者帝辛自焚祭天,商为周继。可他燕玓白活得好好的,还设好连环局,亟待北伐。
什么精怪妖物,什么天命所归。不管她从哪里来,为什么来。
都不重要。
他抚着温热柔软的肌肤,最后问了一遍:
“你誓死跟随燕玓白是为什么?也是因这所谓的‘天子气’?”
脸上也好痒。青青皱皱鼻子,她瑟缩两下,在燕玓白灼灼视线下蹭了蹭他胸前,掀大袖往身上一盖。
她睡在他身上,浅浅弯了眉眼,叹息一般:
“他是我选定的人啊。”
话音一落,耳畔的骚动化为乌有。
燕玓白灵台嗡鸣,傻傻t抱着人许久,蓦然低头,将埋脸在她细窄的颈间。
皂荚混合着少女独有的浅淡香气。燕玓白念想了多时,终于能再闻上,他眼睫垂覆,直挺的鼻尖抵着锁骨窝,眉目竟染上出离的缱绻温情。
“杨柳青。”
“……”
“你知不知,只有丈夫才能给女子描眉?”
“……啊?”
“我给你描眉敷粉扫红,做了好几件丈夫外都不能做的事。你要谢我。”
“……”
她又不应了。燕玓白“噗嗤”,整肃了面色:
“我知,你怪我行动突然。无册封文书,亦无册封大典。于情理不合。你等等,我一定会加倍补上。”
“杨柳青,”他下颚绷紧,指尖轻拨过她泛粉的眉、眼、鼻——“你说,燕玓白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青青不假思索:“…漂亮。聪明,霸道,额——”
燕旳白笑了:“不错,我霸道。”
“所以杨柳青,我要亲你了。”
月白风清,少年俯身,一口咬住觊觎已久的唇。
第89章
舌尖乱扫,缠堵地一字也闯不出。地上冷,身上热。冰火两重天。还有湿邪夜风作祟,屡屡穿裆骚拨。
酒劲稍散,青青呜呜哼哼,找回些许神智,双手无力抵住他胸膛。绵密的水声才勉强收敛了分寸。
突如其来的喘息声充斥了整座院子,唇瓣分离,延一条晶亮口涎。燕玓白毫无芥蒂吮了去,又欲再低头。乖乖卧在怀里的人又不应了,细白的双腿几次试图并起,双手胡乱地拧着他的,要他拿出去。
“我马上十七。寻常人在我这个年岁,已有了两个孩子。”他咬着她透白的耳廓,声音陡然沉下,“杨柳青,我知道你醒了。”
青青眼皮连颤,微肿的唇分了些许。还是因酒劲阖目。
燕玓白重重吐息,偾胀的血脉只好不甘不愿收缩。却只克制了眨眼的功夫,嚎啕的欲望继续催促身体刺破最后一层遮羞布。
“……”燕玓白银牙紧咬。为了这一日,他已经记不清数个夜中频频醒了多少次。
他不是君子,却怕她的泪。
少年手亢奋地颤抖,愤恨这灭顶的渴求,痛恨她频频引诱。
总是不经意拿眼勾他,身子触他。
这个……“妖女。”
他眸中涨起羞耻的水花。到底败了她。剥下已经湿濡的褌裤,半跪屈起的□□。
风吹叶动,极其短暂的忏悔后,他衣襟大开,赤身裸膊,俯首,心安理得地享用起了美味。在那片泥沼中昂首、膜拜,青筋跳动,震荡地泄了出来。
墙角,一块石头轻轻坠入湖面。墙根下毫无预兆出现个狗洞。三颗脑袋齐齐伸长,看竹林掩映后的绰绰人影反复动作,起初还看不明白,直到最后露出……个惊掉下巴的形状。
三人面上无不龟裂。
燕玓白绽开无比愉悦的笑容,竟是仰首高歌着拾起腥浓褌裤叠入胸怀,而后用外袍严严实实裹着人抱入了偏房。
李肆再撑不住,哐当倒张散身上,“陛下,陛下这是吃、吃——?”
他楞大一个糙汉,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后面几个字。
张散死死摁着裤子,低吼:“别说了,你啥也没看见!”
王坞默默把洞口砖块叠回去,“我已将崔家那证物用信纸包了压在湖石下。明日再来罢,莫叫部曲发现了。”
这些日子,三人终于找到了证据,但近来守卫更加森严,翻墙进来危险地多,三人便堪舆了番,发现燕玓白选这院子果然有深意。湖水直接府外护城池,从水道摸进来比翻墙安全地多。
但日日湿身也不行,一番合计,三人利器齐上挖了两个日夜到这小湖旁的泥水道。孰料才挖穿,竟见如此春情。
李肆红着黑脸挠挠头,磕磕绊绊转移话题。
“陛下真是,真是警惕啊。你们猜我大前天跟踪车队时遇见了什么?那种田的老丈如今不种田,改专心卖篾箩了。”
“改行了?这有什么。”
“嗨,兄长们听我说。我道当日陆氏要动手,陛下临时出去安排什么呢,原是安排那老丈去了!哪怕咱们没现身,那老丈也会替他散播逆旅失火、燕晋血脉这些事儿至整个仓前。啧啧,我道为何如此凑巧,原来那卖灯的就是他引来的!陛下那会儿敲打着咱呢,若咱不露出身份助他,”
李肆说到这儿,蓦地不敢说了。
本还尴尬的气氛经他这突兀一插话,变了风向。
张散心惊,“若咱再不现身,陛下后头定要把咱的人头卖给陆家和参军府啊…!”
王坞沉吟:“好在老三劝动了你,我等也老实交代了九成。否则即使露面也落不得好。”
李肆叹服:“一个耕田的老丈,陛下也能借他玩出这诸多花样。这不是天生的帝王之才是什么?若爹在,定要高兴极了。”
想起养父,三人都眼眶微热。李肆掏了酒壶,举头望月,“正巧又是一年中秋夜,祭老爹一杯!”
几口烈酒下肚,李肆卒而嘿嘿傻笑起来。王坞打他一下,“作甚?”
李肆挠脸,“都说陛下年纪轻轻却擅风月,今儿见识了。不知我何时能要个媳妇,也能和陛下讨教讨教……”
张散唾他:“还没干成事儿就想这个了?自个儿五姑娘宽慰宽慰,早些睡了述职去!”
李肆委屈,依言躲林子里解开了裤绳。
……
腿心怪怪的……“嘶”,怎么胸也怪怪的,好痒。生理期好像还没到吧?
“唔……”青青被敲门声吵醒,顶着满脑糟乱摇摇晃晃爬起来。门口女使捧着药,道是崔神秀赠。
青青头还晕乎,思索不了太多,便说了谢谢。
靠在榻上掀开一看,全是瓶瓶罐罐的什么“养颜丸”、“玉香丸”、“蜜露膏”。
像是女子专用。
余下还有几瓶颜色似曾相识,一看贴条,是那位崔安赠过的宁神香丸。
崔女郎做事果然很全面。青青揉脑袋,缓了小半天,冷水扑过脸后才没那么头痛。
这会儿,昨夜的事终于迷迷糊糊在脑海里浮现。
她哭了,然后吃了很多酒糟?燕玓白好像出现了,恶声恶气和她说话……然后怕她着凉,把她拖进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