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玓白嗤:“好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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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才关,青青唰地睁眼,惊恐地摸摸自己的屁股,骇人的触感好若还在。
青青抓着榻头,反复吸气呼气才让自己冷静。
她不知道的时候,燕玓白这样多少次了?
青青不敢想。
“……!”她要疯了!
系统口中的疑似白月光到底是谁?!
自那天醒来,她挨个找了一堆人,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心里又惶惶又酸胀,青青不住扯头发。可是怎么扯都没用,她呆呆坐了会儿,直到仆役来请她赴宴才大大叹气。
穿了衣裳去了校场。
王芾在主座,冷笑着等人齐全。
青青远远看见燕玓白给王芾倒酒,迟疑半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到他身边。
人都到了,王芾举杯:“昨夜陛下娘娘酬军辛苦,今日可要畅饮啊!”
青青眉一拧。
王芾这是秋后算账。
昨夜帝后私自酬军、收买人心之举,已彻底触怒了他。清早一听这事儿,王芾直接摔了洗脸盆。
一对乞食的傀儡,真拿自己当皇帝了!
王芾看着燕玓白饮下酒,王芾举杯,矛头直指青青,言语恶毒,“不知是哪一种?是洒扫、随侍、歌舞……还是——陪寝?”
在座之人无不面色大变,“将军!”这王芾怪会膈应人,竟拿女子开刷!
王芾怒视:“如何!”
他等因这一喝面面相觑,赵胥不在,无人敢上前露头。便都梗脖,不敢再言。
青青眉目一沉,正欲开口,手却被燕玓白在案下用力握住。
他依旧是那副好说话的神色,抬手击掌。
两名侍从应声牵上那匹神骏却暴躁的火龙驹。
“昨日行径,是朕思虑不周。”燕玓白语气诚恳,“特寻来此宝马,向王芾兄长告罪。凉州骏马,合该由兄长这等英雄驾驭。”
王芾眉一挑,这小皇帝竟然这般知趣。一想他倚仗王氏,便不觉意外。
目光落在马匹强健的筋肉上,确是一匹极为难得的宝骏。
想来他一早就准备好来献宝。
王芾心头火气稍减,他自负骑术精湛,当下故作姿态:
“是末将失言。陛下既然诚心赔罪,末将便却之不恭了。”
王芾招来驯马师,确认无误,便好生观察这烈马。
那马不安地踏着步子,鼻息粗重。俨然未经彻底驯服,但王芾有意面前彰显本事,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帝后个下马威。竟不顾亲卫劝阻,大步上前。
他左手猛拽缰绳,右脚踏上马镫,动作看似刚猛,却因连日饮酒,脚下竟有些虚浮。
就在他重心将移未移的刹那,火龙驹猛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暴烈的嘶鸣,拧身甩头,后蹄狂踢!
王芾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向地面!他慌忙要滚走,那火龙驹却剧烈喷气,竟是故意地朝他身上一踏!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王芾瞬间脸色惨白,“啊!!”
校场上一片哗然。
“医官!快!”贺兰容第一个上前指挥,“不好,少将军胫骨断了!”
诸中将都惊疑不定时,他一马当先,直拜燕旳白:
“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还请陛下即刻主持大局!”
燕旳白疾步而下,“兄长可好?!”他一把握住王芾颤抖的手,狠一折他腕骨,彻底绝了他日后提笔写信告状的可能。
王芾痛极怒极,却被燕玓白顺势用手帕塞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哀嚎。
“众将士听令!”少年帝王旋即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将领,威压不掩:
“王将军为国负伤,须静养百日!在此期间,凉州军务暂由赵胥参军与贺兰容将军共同署理,遇大事,由朕决断!”
“此间事,列为军机,不得外传,违令者以通敌论处!”
众将看着地上痛苦蜷缩的王芾,又看看神色凝重的燕玓白,虽觉此事突然,却见皇帝处置得当,安排合理,只能齐声领命:“遵旨!”
整个凉州,乍然之间又换新主。
第97章
赵胥抓起枕边那枚冰凉的新制符信,混沌的脑中陡然清明!
他不及细想身体的异样,赤足下榻,一把掀开铠甲内衬——暗格内空空如也,那枚北伐伊始便佩在身上的虎纹符信不翼而飞!
不过一夜……少将军重伤,军中权柄易主。
他欲调亲兵,却见往日恭顺的部下们皆垂首避其目光。连贺兰容都亲自作证,赵胥心中的惊疑仍如海浪翻涌。直到他被自己昔日的铁骑营弟兄拦在王芾院外,那点勉强的信任瞬间冰消瓦解。
他唯一能求见的,只剩下那位一夜之间掌控全局的少帝。
孰料在议事厅外等了半日,没等到燕玓白召见,却等来了行动迟缓,面色苍白的王淑。
赵胥惊疑的注视下,王淑终是道出原委。
原来,王淑是偷偷从扬州逃来的。她来凉州,是想着赵胥立下大功必得升迁,便威逼王度身边亲信,悄然藏身于帝后酬军的车驾中潜入凉州。只为逼他就范,挣脱家族联姻。
可一夜迷乱醒来,听闻的却是二哥断腿、军中变天的噩耗。
王淑第一时间去找了那少帝,那从前t卑躬屈膝的竖子,却仿佛一夜之间便生有了帝王威仪,居高临下睥睨她:
“你是要天下都知晓你自荐枕席,还是要和赵胥在此成婚做了夫妻?”
“他早就知道我藏在车里……”王淑身躯颤颤,“他说……选后者就留二哥一命。”
赵胥通身一软。
好大一盘棋……从始至终,他们皆是棋子!
“陛下,好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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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军报呈至王度案头。
文书看似滴水不漏,王度心头却莫名萦绕着一丝阴霾。正欲召张弁商议,亲信却报崔氏上半年营收锐减。
王度眸色一沉:“既然王崔二家情分已尽,我也无需再留情面。”他冷声下令:“通传崔神秀,让她亲手了结崔循,随后便来与淼儿完婚。”
半旬后,一艘商船乘风北上。
王淼闻讯,不及整饬衣冠便从校场疾驰而至。见到城下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王淼粗粝了不少的面上浮出满意笑意:
“十七娘。”
崔神秀似是微惊,眉间若蹙非蹙,似有无限愁绪萦绕。
“郎君怎么在此。”
战场上刀光剑影,转眼一见温软美人何其快慰。比起平时,王淼态度更是温柔。
“听闻叔父故去……你可还好?”
崔神秀臻首:“一切都好,只是……”
王淼存心想亲近几分,便追问,“若有难事与我说。你我的婚仪不久,如今……不必那般生分。”
崔神秀感激看他,却还是摇头:“此事事关重大,郎君可能帮我一帮,带我去见刺史?”
王淼犹豫,但见美人秀眸水光盈盈,便道:“当真重要?”
崔神秀张望四周:“事关……淑娘。”
“混账!”议事厅,王度拍案而起。
“芾儿来信全无提及淑娘...这绝无可能!”他太了解儿子,王芾若知妹妹擅闯军营,定会立即飞书告状。
赵胥也无音讯,凉州那处怕是出大事了!
“唤张先生来——”王度急急要与张弁商议,不妨崔神秀突然跪下。
“此事神秀亦有责任,神秀愿戴罪立功,前往凉州寻回淑娘。”
王淼怎会同意:“十七娘,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女子!”
“淑娘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她若出事,我心难安。我已没了唯一的亲人,不能再失去至交。”
崔神秀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却异常坚定:“淑娘此举神秀难辞其咎。若不能全须全尾地带她回来,神秀无颜披嫁衣。”
她如此坚决,又是王氏未过门的媳妇,也好。一个女子,既能全了王家的名声,又能试探凉州虚实。
当下应声:“神秀有此心,不枉是我王家人!”
“淼儿,你仔细擢选些可靠的亲卫,送神秀这一趟。”
王淼还欲劝导,被王度淬霜的眼逼退,只好称是。依依不舍地陪崔神秀离开。
王度咬紧槽牙,“张弁人呢!为何还未到!”
他到要问问,这酬军一计是个怎么回事!
“大人不好了,”侍从连滚带爬进门,“张先生住处空无一人!”
侍从战战兢兢捧上一卷竹简:“张先生只留书说..说...”
王度一把夺过,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字: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