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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把暴君攻略后_不溯生【完结】(17)

  他为什么会把这千篇一律的丑婢弄来?

  …是啊?

  燕玓白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忽而若有所思。

  他是为什么把她给弄来了?

  好像是想听她唱曲。

  但,燕玓白一蹬御案,很快想:

  既要听曲,该叫正经伶人与乐师来才对。那些曲早都记了下来,这心怀不轨的丑婢也没有了价值。若非她走运救驾,合该还在掖庭洗破衣烂衫。

  那么,他又为何会突然想起她?

  忽然发现第二个难解的疑题。燕玓白头直愣愣垂下,身上骤然发烫,诡异的兴奋促着双手抓入发间。眸子不住乱颤,朦胧的夜第二次浮现眼前。

  回溯明灭月影,少年陡自鼻腔中哼笑。

  不,他想起的不是她。而是,“她”。

  可相同的,她与“她”,都想方设法,处心积虑。

  笑容扩大,混不在乎这里还有第二人。燕玓白痴态尽显,仰倒椅上哼哧哼哧嗤笑。

  笑得杨柳青渗得慌。

  总感觉…这条命又岌岌可危。

  殿上之人前仰后合:“煞费苦心啊,”他赫然止住笑意,面无表情:

  “你如何入了重兰宫的。”

  漆黑的眸子遥遥望来,即使隔得远,也能看见里头游荡的阴戾。

  少帝的眼睛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能力。直直看来时就如两汪不见底的漩涡,拽住双腿不放,直溺死罢休。周遭四四方方的幽静更肖似一只巨大的牢笼,不见前方,丝毫不给人逃脱的路,是随时生死一线的威慑。

  杨柳青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他竟这么敏锐?

  也是…毕竟是俯瞰一切的帝王。

  本能想否认,再说一串告罪的话,但,杨柳青唇瓣失了血色。

  他仍撑脸,狂放不羁地跨坐。好整以暇,暗影里抹着脂粉的脸与众不同地发一层浮光。

  杨柳青深呼吸,阖目。竭力拉正自己发颤的嗓音,把自己和萧元漱的相遇一五十一描述了遍。

  “回禀陛下,就是这般…”

  燕玓白听得兴致勃勃,泰然端详那不自觉躲避视线的小婢,霍地要笑不笑:

  “如此巧合?”

  杨柳青唇抿了又抿:“是。”

  “是?”

  “是真的,还是假的?”

  “…”少女呼吸急促。

  是假的。她知道,靠自己完全没可能。

  可在看到萧元景,联想到还未露面的数个对手后。她迫切地想要快点收集天子气。

  正值风头的萧元漱被人人盯稍,上到作息下到吃什么根本不用费心去收集。而她出门的那条路从重兰宫正门走,不管顺逆,都一定会经过膳房前的岔口。

  那是自己独身摸过许多次的路。可以从后拐离,但杨柳青没有。

  她着实想借助枕头风,早些达到目的。

  奈何被他掐死在襁褓中。也没有预料到,那样叫人咂舌的盛宠竟也只是逢场作戏的浮沫。让她押错了注。

  “看来果真如此巧合。”正难捱时,燕玓白却抢先一步否决了,语调瞬时乏味。

  杨柳青绷紧的弦才歇,希望这茬揭过。

  这次运气好似不错,如她所愿,燕玓白重新躺回去,仰天闭目,红唇呢喃:

  “给朕唱首曲。”

  杨柳青轻声问:“敢问陛下,可是那夜遇刺时的?”

  燕玓白没吭声。

  就当默认,杨柳青这次十分认真地,将偷偷反复练习过上百遍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改编版,几乎一调未错地唱了出来。

  是唱,不是哼。

  虽然词是根据宫里的生活胡拼乱凑的。但这次不再是飘忽的浮云,有了一点实质的填塞,赋予了微不可查的灵气。

  她几乎是一边瞄燕玓白反应,一边唱歌。多亏每晚入睡前必备的练习,一次又一次的演练。

  怀着一股子刚上去演讲PPT前的忐忑,杨柳青把能做好的一切做到了自己的顶点。抓住每一个机会。

  这一切,只有夜深人静的自己知道。

  抚抚胸膛,心跳得还是快。可没那么紧张了。

  每个字的掉落都像是在给心脏种下一颗定心丸,她确信,燕玓白这次应该还是不会杀自己。

  因为,“陛下,奴斗胆,还想唱一曲新的。”

  小丫头睁大眼睛,盈润着不知哪来的自信,隐约含了丝熠熠的清辉。

  沉浸在歌声中时烦躁时宁静的燕玓白一瞥,一头缎发忽而换了个淌的方向。

  他难得有些好奇,意外这看着怯懦的婢女忽然生胆子。不过,总比一直乏味好。

  哪怕是只蚂蚁,逗弄得体了也是有意思的。

  少年弯眸:“行。”

  杨柳青憋股气,郑重地根据当时宴席上听到的奏乐,唱出了改编版《青花瓷》。

  燕玓白听着,莫名觉得这曲怪得很。说难听也确实难听极了,一会变个调,若非他见多识广,真以为是鬼吟。

  若说好听…也能皱着眉听下去。

  杨柳青唱完,一直没动静。立即就感觉到恐怕这歌太现代了点不合他口味。连忙急救:

  “若陛下不喜欢,奴还有别的。”

  “…”燕玓白蓦地沉默,眯眼睨她,竟刹那不得其解。

  杨柳青跃跃欲试:“奴唱了?”

  少年没说不好。于是她立刻改变策略,唱了首黄梅戏《女驸马》。

  不开玩笑,这可是奶奶最爱之一。老一辈无人不会唱的传世佳曲,比故意上交给乐师的几首小调可要广为人知多了。

  果然,这会燕玓白周身的气息没那么阴沉了。只是片刻后,他哼哼直笑:

  “莫要告诉朕,这都是你幼时听来的。”

  杨柳青默,然黑的也要说成白的。她信誓旦旦:

  “陛下明鉴,奴确实撒谎。当时路过奴家门口的,非一个行路人。而是个濒临散伙的唱班子。奴家贫,在那里讨过好些次饭,因而才知这么多。”

  “奴不是有心藏私,奴是,”一顿,顶着渗人的眼神,杨柳青忽然不知道怎么把后面的话圆下去。梗脖,她犹豫不决。

  燕玓白哼笑,此时格外觉得这婢女张惶的模样有趣,“是什么?”

  杨柳青颤颤巍巍看了他一眼,猛地低头,手指找地缝抠,嗓音无端发细:

  “是,”恰似认命,她狠狠闭眼:

  “是奴想多见陛下几面。”

  咸宁殿一下鸦雀无声。

  杨柳青察觉到这状况,却不敢睁眼。忽地,“噗!”

  燕玓白哧哧笑开,捧腹大笑,白皙的手抓紧龙首,指尖抠进龙嘴中。直直笑出泪,一簇一簇滑过脸颊,晕去了面上的脂粉。

  杨柳青怔愣,蓦觉恶寒,悄然降低呼吸频率,生怕他发疯病。

  燕玓白还狂笑不止,涕泪横流,到最后已分不清是哭是笑。

  咸宁殿里浮光阵阵。

  她独身一人蜷缩阶下,凝神注视他。许是到了最明媚的晌午。窗纸里的光投入燕玓白那处,和头顶的交汇,一下照室内亮不少。乍看,龙椅上的人浑身镀曾银光。

  杨柳青眼神不由向亮出汇聚,却在看到面容清晰了不少的少年后吓了一跳。

  失去脂粉遮掩的右眼下方,有一道…细细长长的,肉红色的线?

  因他不断乱动,所以脸颊只是在光下一闪而过,她没看太清。但,杨柳青确认自己肯定看到了。

  她诧异。

  先前只是以为,涂脂抹粉嗑药是这时代贵族t追寻的风尚潮流。尤其燕玓白是女装大佬,喜欢听戏。几种必备要素加持,爱化妆是件十分合理的事。

  至多他画的尤其浓。

  可如果,燕玓白是故意化浓了,为了遮掩什么呢?

  杨柳青的惊讶没来得及多持续,笑累了的燕玓白停下不断抖动的双肩,不知哭笑地冲她勾手。

  她咽唾沫,听命膝行过去。燕玓白不知何时光了脚,疾步下阶一扯她胳膊。

  纤细的少女被半拥入怀中,

  鼻尖骤然涌动厚重的甜香。杨柳青愣,目光下移,竟可窥见少年大敞胸膛上青紫色的血管。

  他好白,好瘦。

  明明有衣衫隔着皮肤,却莫名地灼烫,她口干舌燥。

  惊叹没持续几秒,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的后颈,耳畔喷洒炽热的吐息。鬼魅,湿腻:

  “杨柳青,你心眼多得很。朕最讨厌心眼多的人,”眸光流转,少帝勾唇:

  “尤其是你这样,丑而野心勃勃的女人。”

  这是燕玓白第三次说杨柳青丑。三次见面,次次如此。

  也是第三次,他完整说出了杨柳青的名字。

  杨柳青浑身一震。燕玓白不给一分一秒她辩解的时间,松了青筋毕露的手,不知是轻叹,还是无谓。却都饱含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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