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怔了怔,忽而觉得某一处泛热。闷头一息,燕玓白方才跨坐在她腰腹间,居高临下,语气轻慢狂肆:
“男人的心与女人的心不同。”
男子惯求野心,情与忠极少放在一个篮子。女人好逑真心,她把心给谁,谁就是她的忠。
杨柳青是女人。若女人忠于一个毫无血缘的男人,势必会多多少少将一颗心分出来,交予那个男人。
不求真心,不予真心的女人。随时都能换个新主。既无情,又何来所谓的忠。不过是一场谎言。
燕玓白自问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些道理。
盖因他便是个无心之人。
青青的身体瑟瑟。被他人掌握身体的触感何其可怖,迫得她咬唇。
贝齿碾红花,颜色相撞,很是打眼。
起伏的心绪是雨后的新芽,吞了点滋润便野蛮生长。
燕玓白丛生一股蹂Ⅰ躏她至死的欲望。
重重抓住那处,他全身重量俯在青青身上张开了獠牙,伸出了湿黏的鲜红舌尖:“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给你一次,能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的机会。
若还想蒙混过关鱼目混珠...
他最是言而无信。
见过他的伤疤,看过那些他亲手写下的往事的人,只能是死人。
...冥冥间,他漫不经心地想,要是她再自以为是,与杨柳青的游戏也该到此结束了。
如蝉附树,心头瘙痒难耐,燕玓白劲腰似有若无贴着她摆动,激得青青浑身僵直。
危险的温度在肌肤相触的地方来回传递,青青来不及去耻辱他的行径,便被这一句话搅乱了心神。
殿中灯火通明。
她无需多言,只消去读他深邃晦暗的眼睛。
底色是黑,这般的光照下,燕玓白的眼睛透不出一点浅淡。
这一次,似乎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左心还被摁着,随着胸膛的起伏,那只手把弄地抚动。默不作声折磨着自己。
无需怀疑,若手是利刃,此刻她应如比干,被生生剖出跳动的心。
她悄然屈起双腿还想挣扎,下一秒,少年的躯干缠裹而来,红信子嘶嘶舔舐起了脖颈上的动脉。
青青惊惶张大了嘴,在感知到腰封即将被解开时重重闭上眼,视死如归。
“奴明白了。”
湿热并未立时停下,她猛地睁开眼,抓住了燕玓白的双手:
“陛下。”
燕玓白埋首在她颈侧,眉宇间的淫靡艳得惊心动魄。垂眸,他弯眼:
“明白?”那手游移,眼见胸膛便要赤诚。青青深深吸一口气,凝重道:
“奴这颗心是陛下的。”
他要她的全部,不限于婢女,不限于所谓的臣。
是女人对待男人的心,是燕玓白弃如敝履,从前最不屑要的爱慕他的妃子们的那颗心。
以真心换他的相信。
她不挣扎了,先暂存在他那里。往后如果需要拿回去…再说。
燕玓白偏首,注视她黯淡的眼眸,忽而想碰一碰。心随意动。他寻去,拨了拨她乱抖的眼睫。
她慌乱地挪开眼睛。
燕玓白悠然掀起唇角,压抑着不知哪里来的燥热。
“这可是你说的。”
青青耷眼:“是。”
他愉悦地起身,笑容昳丽绚烂:“今日起,你从里到外都是朕的。”
她默然失语,来这一趟,还是把自己赔了进去。
看着他欢畅地抄起三弦朗声歌唱,青青良久未回神。
...
殿外一片混乱。
福安从载月宫后出来,见燕悉芳果然让人扶着走了出去。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轻笑。
同他一起进宫的少年宦官碧梳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奉安公子,我观那婢女并不出色,您何故动用公主去帮她?少帝虽看上去敬爱这个姐姐,却毕竟是个冷血的怪物。”
属下的疑问,奉安不吝于解答。他转过身,温和静好的模样:
“我倒也想看看,这位公主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是。李明绍与萧元景都是人中龙凤,可您毕竟答应了李二做他的座上宾。这一年在蓟州生事,好不容易等来了萧元景,计划已走上正途。这些,您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奉安不以为意:“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我不过是谋求最大的利益。杨柳青虽看不出有多少特别,但若少帝喜欢,她就是最特别的一个。”
“你话未免多了些,碧梳,我不喜。”
关于前事,奉安一贯懒怠提及。
从抓着玉佩去陇西找燕悉芳认亲,到受她与李明绍之令,去往蓟州为妖道起义一事火上浇油,再到成功拜入萧元景麾下,为他之棋。假扮宦官入宫。
一路以来都算不上光彩。
唔,还有那讨人厌的薛莺儿。
想到那个叽叽喳喳的村姑,奉安笑意微凉:“李二应当将她送走了?”
薛莺儿不依不饶追着他来上京一事奉安早有先知。但苦于那时并未完全取得萧元景信任,这双面棋子难当,得小心敬慎些。
不过托出有这样一个女子之事,反而会让萧元景与陈冕觉得宽心,更显得他有成大事者该有的功利,却也不曾忘记情义。
只不过在要求他们寻觅薛莺儿之前,奉安早算好了日子,让碧梳去求助李明绍。
李二城府不浅,事情应当可以做得尽善尽美。
不管死还是活,不出现在他面前便是。
碧梳不懂主子为何这样厌恶那个姑娘。点点头:
“薛姑娘被绑走,说是扔进了京城脚下一处尼姑庵。那里清净,也不愁吃食。”
奉安拂了拂肩头的雪,“如此也好。”
薛莺儿照看他的那半年,说得最多的便是寻个不愁吃喝的世外桃源定居。养一群鸡鸭,两只猫狗。生一对儿女,种两亩田。一亩菜,一亩稻。不够了去摘果子野菜,再用他做的机关打野猪兔子。她说,好事成双。
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
他倚在床头透过残破的窗子望远处贫瘠的土地时,女孩儿坐他边上吭哧吭哧洗衣裳。嘴中叨叨个没完,好似寂寞久了,不说话便怕忘了。
哪怕他听得耳朵起茧,她也耐不住。
奉安敛了笑意。
碧梳忽道:“公子,那是蔺相入宫了?”
少年回神一瞧,弯唇:“想来又是一场好戏。”
*
燕悉芳心中藏着雀跃。掖庭二女是奉安提醒,她在弟弟探望时顺嘴言之。未想到那杨柳青却肯为了这两个女子独身求见燕玓白。
若奉安所说是真,杨柳青若能活下来,兴许真是颗可堪利用的棋子。
温菩提为她诵经的那段时日也曾言她极好收买。
残父病母,毫无选择的背景。于执棋者而言,极佳。
事情既因她随口一提而起,她来解决,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都知陛下这位姐姐有病在身,金吾卫不敢拦她,燕悉芳这一路走得顺畅无阻。
到了门口却被渥雪拦下t。
燕悉芳颦眉:“我来见阿弟,缘何不让进门?”
渥雪搓手,赔笑脸:“公主啊,这,陛下在审问罪婢。此时不方便呐。”
燕悉芳煞有其事:“我方才做了一梦,阿弟飞龙在天,龙爪上却不下心沾上鲜血,顷刻从云端坠了下来。我担心不已,恐怕是不小心窥得了天意。那杨御侍重情重义,是个好姑娘。阿弟又何苦惹得双手染血。我怕大不吉。渥雪,且开门,让我进去劝上一劝。”
这预知梦委实来的恰到好处。渥雪心道稀奇,仍好言道:
“公主,这当真不妥。”里头要是血腥,吓着这位他可是担不起责。
燕悉芳脸上露出急色,欲与他掰扯,里头突然炸出一重物轰隆摔倒的声响。燕悉芳一愣,急忙越过渥雪对着正门苦口婆心道:
“阿弟,先祖开国留有遗志,劝诫后人常思己过。阿姐并非指责,只是今日做一梦,不希望你沾染鲜血。阿弟,你可能先开门?阿弟?”
连唤几声里头都不见反应。渥雪耸着脖,不禁也担心起杨柳青的安危来。
刚一想,瞬即在心里呸呸两下。
死不死干他何事?上西天了最好。
这么着手一抄,心安理得听燕悉芳嘶声劝诫。片时,里头又一阵乒乒乓乓。渥雪怕波及到燕悉芳,赶忙请她走远些。又听洪亮的一声:
“公主如此苦心,陛下竟还是执迷不悟?老臣便来做这个罪人!”
几人都吓一跳,来人竟是那一直怄气在家不上朝的蔺相一抽金吾卫的剑,举高了就要劈门。
“哐——”渥雪忙大喊别,却阻不住老人家下死手,直把门栓劈出半个凹槽。动静惊动了里头坐在倒地的香炉上弹曲儿的燕玓白,这才勉为其难放开被他强抱在膝的杨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