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壳正中央直挺挺三个大字“杨柳青”,头和四肢半缩在壳里。两只绿豆眼一个左瞥一个右瞟。弯曲的伤疤被顺着涂黑,充当龟尾巴。一只左右逢源的缩头乌龟栩栩如生跃然腿上。
该死的还画地挺生动…
没等疑惑这是哪里来的大王八,旁边一行苍劲的“神武大帝燕玓白御作”就映入眼帘。
她窒息。
蓦地,青青咬紧后槽牙,脱下裤子恨恨擦墨。
天色已明,渥雪在外头等了好会也不见人来,心说杨柳青莫不是睡过头旷工了吧,决心载等一等。
虽然最近陛下待他算得上和颜悦色,但小心行事总是好的。有杨柳青打头阵,他决计不会上去冲锋陷阵。
然而一等再等,青青一直没来。
渥雪只好硬着头皮唤:“陛下,起床了?”
自然没应。
但燕玓白一般也不会睡懒觉,他若不饮酒不抽烟叶,一贯浅眠。睡不好,是以脾气差,常半夜就醒。
照理说再怎么晚也不会晚过半个时辰。
出乎意料的,这次燕玓白隔了两个时辰都没动静。
渥雪心提了起来,惶恐地命人先去请公主,再找医师,又特地强调让杨柳青速速赶来。最后壮着胆摸进寝殿。
刚一进去便迎来一痛苦的闷哼,吓得渥雪尖叫:“陛下!”
“滚出去!”内殿一声暴喝,直让他木在当场。
“陛下...?”
“朕没事。”
怎会没事?这声儿分明是虚着气的。渥雪还是耐不住想进去看看。
“滚!”燕玓白喝退他,恶狠狠瞪腿间二度竖起的杆子。
重重吸口气,他伸手,照着先前所为再次大力按了下去。“唔——!”一阵难以启齿的剧痛登时袭击了四肢百骸。
燕玓白脸上青筋暴起,还不忘用杀人的目光刺向二弟,羞恼痛楚中百思不得其解。
他明明是天阉,为何突然不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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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燕玓白早上是疼醒的。
夜里睡得本就不好,梦里更是阴雨连绵。一翻身,身上卒地一痛。突觉被什么东西硌到了。闭着眼到处掏,燕玓白扭着身子在层叠的床褥子底下捏出一粒红豆。
睁眼一瞧,他一时困惑不已,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他寝宫里?
燕玓白躺在凌乱的被窝里眯着眼想了几息,忽而甩开发。迷乱的脑子渐有了印象。
是当时秋猎在林中漫步上随手取下的。
抠了一路各色豆子,最后逮到了和萧元景私相授受的杨柳青。
盯着那红艳艳的豆子会,燕玓白揉揉被硌出红印的娇贵后腰,随手把豆子扔地上便要起床。然刚起身,腿间逐渐有感的异样就让他浑身一颤,茫然掀开了被褥。
腿间竖着一根笔直的杆子。
同以往的软塌平顺大不一样。
他脑子噔地空白,略拉下裤子再一看,结结实实愣了良久。半晌,燕玓白倏然想起老子留下来的那些淫Ⅰ画,当年亲眼目睹他奸Ⅰ淫宫女后妃的一幕又一幕。
他知道宦官这处长什么样,更知道一个正常的男子这处长什么样。
坐在床上,少年一瞬竟无法接受。
没人教过他该如何。
本能驱使,燕玓白强烈地想要销毁这一幕,告诉天下人,告诉自己。
他依旧是荒诞残暴的天残少帝。
攥拳的手松开又收紧,他抬起青筋跳动的手猛地一摁,野蛮地只想将它恢复从前的模样。
然一声痛哼。额角霎时间冷汗涔涔,浑身的肌肉绷硬险些抽搐。
燕玓白差点咬碎牙齿,疼。
疼到极致,远比幼时割破眼下要疼得多。然最该死的,他方喘着粗气露出一个逞强的笑,这东西便又一次同被压折的树苗般慢慢挺起了身子,甚至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亵/裤上渍着一滩渐渐散开的湿痕,伴着难以言喻的腥Ⅰ膻味...他恨恨一锤榻,却还是颤抖着身体连连后仰。就仿佛被老天爷故意找了茬,又在这一时听闻渥雪的呼唤。
燕玓白竟陡然做了亏心事一般,慌乱地立时要藏掖下去。这回按的力道比以往比第一回还要大,好似折了哪处的骨头,直痛得四肢绷紧红唇苍白。
燕玓白腾不出手去擦身上的冷汗,更没力气出言再度呵斥忧心忡忡的渥雪。
就这么一个眨眼的功夫,渥雪长呼一声“陛下得罪了!”带人拔刀破门而入。
燕玓白咬着牙在心里头把他切成一百零八段,急忙用刚缓过来的劲扯住衾被一角盖住腰部以下。
渥雪抓着刀蹿进内殿,迎头就被只瓷瓶砸得眼前一黑,好不容易和颜悦色体贴宫人的少帝顷刻不见,又变回凶神恶煞的魔头。
“陛下方才似乎呼痛,可是伤到哪里了?”渥雪捂着头颤巍巍问,虽然怕得很却不忘恪尽职守,是一点不敢懈怠。
燕玓白磨牙,双眼喷火,虚弱道:
“朕好得很!你滚出去!”
“陛下”,渥雪还想说两句,燕玓白忽地发疯,逮什么砸什么,渥雪忙求饶:“公主马上就到!您冷静!”
少年骤然停手,面无表情:“阿姐?”
“是是!”
燕玓白改手抓住被子,蓦地恶狠狠吼道:“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陛下最敬爱公主,是以奴婢才——”
应他的是更高一层,足以掀翻屋顶的咆哮。燕玓白口不择言:
“朕说过朕敬爱谁?你是什么东西!你也学杨柳青揣测圣意?!”
燕悉芳堪堪行至门口,便将这通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旁女使惊讶地睇她眼,匆匆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善。
…谁也不知少帝为何突然疯魔,看来果真只能缓上几天,哪怕是亲姐姐也不行。
女使心叹之际,燕悉芳红甲已悄然攥进掌中,里头渥雪嗫嚅着什么“陛下恕罪”,她的弟弟不住地嘶吼,就像一只濒死的兽。
近无人性。
燕悉芳胸膛微微起伏,不合时宜地记起他那些口口相传的暴行。
女使与绍郎的话反复重演。
…幸好,她还有一个弟弟。
这瞬息的功夫,燕悉芳终下了决定。躲开女使来搀扶的手,见渥雪跌跌撞撞满头鲜血爬出来,不由一捂唇。
渥雪抬脸,慌忙地在她脸上看一眼,并未如以前一般露出见了救星的讨笑。而是被什么吸引往她身后一看,倏然抓住救命稻草般一笑:
“杨柳青!青娘!陛下找你,你快去!去啊!!”
好似作证,殿内果然暴喝:“杨柳青!”
燕悉芳眼神一滞,竟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首。
“公主殿下安!t”火急火燎似是跑过来的少女冲她行个急促的礼,未曾扎起的长发在满目银白中编一道玄色的绸网。
她有一对与发一样黑的瞳仁,露出的耳垂与鼻尖晕着滴血的红。漫天素尘里,不起眼的青色衣裙是偌大世界里唯一的一颗碧草。
少女的发携着冷香扫过缟白衣衫,燕悉芳浅怔,捡起袖上那根发。
顺滑黑亮,同自己的一样好。
这一呼一吸的功夫,渥雪带上门,关住了唯一的碧色。
朱门中响起细碎的动静。渥雪瘫坐半晌,这才晃晃悠悠对燕悉芳告罪。
*
青青还不知道这一趟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
她被燕玓白的咆哮吓一大跳,腿上乌龟没擦干净,头发也没来得及梳。叫她的内侍在外面急得跺脚,她无法。就这么潦草地跑去上班。
她的住所在咸宁殿后下方,瞧见燕悉芳居然在时,青青着实有点儿担忧。
怕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看到满脸血却两眼放光的渥雪后更是发愁。
燕悉芳都解决不了的事,她来能起多大作用?
然心里这么想,脚却先一步冲进去了。燕玓白好不容易对宫人好点,她的目标刚开始缓慢前行,还有那么多潜力选手虎视眈眈。这要是一朝重回解放前,那真不如跑路。
等门一关,经历过多次这种场面的青青沉默地回望一眼,然后站在砸地一塌糊涂的外边轻声:
“陛下。”
燕玓白还裹着被子,满脑子琢磨着杨柳青进来后怎么办。天马行空想了一大堆,待人真来到跟前了,一听她那蜻蜓点水的语调脊骨竟然闪过铺天盖地的麻意。好似自己是水,杨柳青是若即若离的蜻蜓,点地他心里都开始作怪。
察觉到那地方刚好像要下去点立刻回冲,燕玓白忙把被子再盖一层,垂着脸阖紧红唇。
熊孩子静悄悄必有不妙。
青青忽然意识到问题恐怕真的很严重,连忙走几步,在内殿屏风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