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玉点点头,连连感谢。
城楼底下,几人绕路瞧瞧走入玄武门。临踏上石梯时,一男子逮住其中一黑袍人,狞声:
“上去知道怎么说吗?”
黑袍人颤颤巍巍,“贫,小的,小的明白。”
几人这才重起步履。
青青缩在垛口角落中缓缓回头。心脏猛烈跳动。
那黑袍人…分明是个女声。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若非多年前无名庵曾是皇家女眷带发修行之所,得庇佑有一条密道,贫尼焉何能逃出生天。主持本也不同意舍出半个庵,却叫几个老尼姑哄骗,无奈才收了钱。何况里头还关了他们不知从哪里掳来的姑娘…”
李明绍率人上来时便听那小尼姑把事儿一五一十吐露。说到逃走的薛莺儿,李明绍心头一沉。
那薛莺儿不识上京路怎可能就顺遂逃了。想必那条水道不止这尼姑一人知晓。
当真大意。
他驻足,屈手示意部下。部下便低头,在传召声中做出一副知错的架势。
渥雪附耳燕玓白:“陛下,李二到了。”
燕玓白免了李明绍行礼,悠闲地翘一条腿等着看大戏。
燕悉芳已温声宽慰圆玉半晌,更拿来袄子给她取暖。见这位公主当真和善体贴,圆玉心中大石落地。被欺辱多时的痛楚一时化作勇气,双目如炬钉向行来的府兵,坚毅地要为自己与同门讨回公正。
李明绍先向圆玉赔了罪,一番沉痛之言,请少帝与公主尽情明查,更言明自己绝不姑息。身后那府兵便跪地。
圆玉起身,“公主娘娘,此人我见过。是他第一个行恶,他罪大恶极!”
燕悉芳沉声:“你可知罪。”
府兵低眉顺目:“小的…”
燕悉芳向前一步:“你还有多少同谋?”
圆玉抢先:“多着呢!数十人都不止!”
燕悉芳面上生怒:“拎他下去,去将在无名庵居住的府兵尽数带来审问!”
圆玉正高兴这位公主的明正,那府兵突然重重一磕头:
“公主明查!我等虽色欲熏心,却非强迫!而是那大尼姑先来撩拨,问我等银货两讫,府兵们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才不曾招架的住。我们绝对不曾逼良为娼!”
圆玉惊:“没有!是你们先拿钱来诱惑我师叔,后来变本加厉!”
府兵不忿:“你们这等出家人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出口皆是诳语,蒙骗陛下公主,其罪当诛!”
圆玉气急,燕悉芳忙道:
“你说她们先来撩拨,你可有证据?”
府兵忙道:“回公主,有!正是当时第一个与我们成事的圆清尼姑!”
事态之发展叫圆玉愕然,燕悉芳不觉拔高声调:“人在哪里!带来!”
李明绍回首示意,一黑袍女子便蹒跚而上,行礼后解下黑袍,露出里头灰色僧衣。张口便念佛,道:
“贫尼作证,圆玉之言有误。是圆玉不满银钱,又本就想还俗,是以才闹了这么一出。”
圆玉万万没想到师叔会在此,本就愣了,又居然出此言,登时爆发出凄厉的哭喊——“师叔你胡说八道!我们根本不是自愿的!你这般可对得起主持,对得起佛祖?!”
“阿弥陀佛,贫尼敢对佛祖起誓——”
见她真竖起三指,圆玉心急如焚,正此时,另一道女声霍然响彻:
“圆清师傅真敢起誓?也不怕佛祖降罪!”
燕悉芳回眸,梯口侍卫齐齐一喝:
“谁人!”
燕玓白倏地斜眸,一下肃了眼神。
穿着镶毛袄裙的少女被拦在兵器之外,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远看好似染了红的鹅蛋。两微翘的眼扑闪一息,灼灼地朝他看来。
所有人都因杨柳青的出现而暂停动作。
燕玓白拨弄弓的手指在弦上滑了滑,想起今早被她拒绝一事,刚要出口的“进”变成了冷哼。
青青一瞧他模样,登时明白燕玓白又闹上脾气了。然此时那哭得满脸鼻涕的圆玉小尼姑等不得。
她向前一步,先对燕悉芳和一干宫妃行了礼。然后看着燕玓白道:
“陛下,奴来晚了,请陛下恕罪。不过陛下让奴婢查的证据已有眉目”
燕悉芳瞳孔一震,“陛下,此事不是交由我来处理?为何杨御侍,”她不敢置信:
“陛下是何时吩咐杨御侍的?”
这事儿燕玓白咋可能知道。他也一头雾水。
往前他哪有那闲心了解个尼姑庵。何况今儿都没见杨柳青影子,又在何处吩咐了她?
前脚才说由阿姐审,后脚就来个私下搜查…燕玓白剜杨柳青一眼,她倒是胆子不是一般地肥。
连假传口谕都敢了。
照理说,这算得上滔天大罪。重了算抄家灭族都是轻。然懒洋洋坐那的燕玓白莫名直接忽略了可数落的罪名。
仅扯个森冷的笑,他寻思着早上的仇,正要一口否决给杨柳青个难堪。
“朕,”方要启唇,孰想,一贯做出一副沉稳内敛姿态的少女冲他扑闪了两下眼睛。
燕玓白眼神一滞。那句“朕才没有”鬼使神差吞回了腹中。
没有回避燕悉芳的眼神,燕玓白勾了勾弓弦。而在燕悉芳一众人的眼里,这是默认了。
燕悉芳心中大惊。暗处,李明绍看向杨柳青的眼神也非一般讶异。
青衣少女一推刀背环视四周,朗声:
“圆清与圆玉乃至李家府兵各执一面之词,都无确凿证据。今日但几人口说无法决断,若真要刨根究底,将真相铺明,需一公平公正之人带兵去彻查无名庵。”
一直跪着的圆清身子哆嗦一把,那府兵即刻道:
“御侍说证据,这一番话难道也是证据?”
青青一句不让:“证据就在无名庵。只需进去查探便可。那处有李家人租住,难不成有人会造假销毁证据?”
府兵被她堵地哑口之时,青青看向燕悉芳:
“公主,恕奴失礼。只是这天子脚下,方外之人竟还受辱实在不雅,不彻从上到下彻底查实绝不能服众。”
燕悉芳指甲掐入掌中,死死盯着杨柳青,却只是笑:“御侍说得对。是我怕扰了吉日,草率了。陛下授意御侍来查,御侍能出此言必然知晓各种曲折。我久居深宅,又多病,确实不懂那些弯绕。”
“既如此,”她对燕玓白恳切道:“陛下可率人去看上一看?”
杨柳青眼睛发光,也瞅那态度不明的少年。
燕玓白这会想拉弓把杨柳青射个对穿。
你一句我一句,话都架到脖子上了,但凡不是个无可救药的昏君,都不会把这事搪塞过去。
尤其众目睽睽,下头全是屏息着看戏的百姓。今日这一出可以说十分重要。会直观地影响老百姓对帝王的看法。
可,燕玓白他还真是个超级昏君。
青青心里在打鼓。
这么绝佳的送上门来收集天子气的机会,如果燕玓白还是胡来,那往后可能真没办法挽救了。
要知道现在数值还是5,新的竞争对手就站在一旁…
她脸上的迫切显而易见。少女呼吸急促,猛地向前,“陛下。”
燕玓白殷红的唇不紧不慢碰了碰,深深看了杨柳青眼起身,闲庭信步走至跪着的几人面前。
圆清哆嗦地更厉害。
燕玓白只走了几步就懒得再审。他再度看向全程将目光缠裹在自己身上的杨柳青。
少年神色讥诮,审视般上下把她打量个遍。眼中漾一片暗芒。
众人却不知少帝想做什么,心中困惑。却见那小婢女嗖地低头,不敢面见圣颜似的。
渥雪刚隐隐咂摸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就听陛下下令:
“义符,率人前去无名庵仔细搜t查。任何一处地缝都不许放过。”
青青张了嘴,云里雾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玓白居然真没拆穿她?还顺着她帮忙了?
意外之喜,实在是一时半会没法用语言形容。义符做事果断,当着面色铁青的府兵的面就点了一干人浩浩荡荡前去京郊。
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无用,只能等那位刚正不阿的义符大人归来再评。
燕悉芳已有些站不住。
今日她本策划了许多,可无名庵女尼一事打断所有进程,更想不到口口声声尊她的少帝会阳奉阴违。
燕悉芳身子晃了晃,女使慌忙扶住她:“公主!”
“公主本就气血两亏,这可怎么办好!”
李明绍匆忙过去探她额角,手摸上了才觉不妙,立时收回,对燕玓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