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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把暴君攻略后_不溯生【完结】(9)

  邓猛女有点高兴,不过很快缩缩脖:

  “再有期许我也只是个死契官奴。你倒比我好,还有出宫的盼头。”

  她手一抬,不知是不是抹眼睛:

  “我在掖庭七年,我真是待够了。实则今日也没什么。但我刚躺下睡了会…算了。”

  她欲言又止。杨柳青侧目,邓猛女身子竟微微发抖:

  “我睡不着,见你不在就出来找你。没想到我俩挺默契,想一块去了。”

  杨柳青感同身受。却仅能拍拍她的手,送上一点包容。

  气压低迷,邓猛女哑然片刻后道:

  “青娘,你不是会哼曲儿么,你给我哼一首,让我心里松缓松缓。”

  “我?”本就无从安慰,杨柳青做好了陪她一晚的打算。没想…她一指自己,莫名其妙:

  “我何时会哼曲儿了?姐姐,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你刚来那会梦里哼调子,我可听得清清楚楚。”邓猛女扭她转头,“你给我哼哼。”

  竟是这样。可能那会还没完全适应,和以往一样陪奶奶唱了两句。杨柳青扶脸:

  “我真不会,估摸是我睡懵了胡乱哼的。”她五音不全,也就只敢应和一下。

  邓猛女不乐意:“得了,你这扫兴的。我记得点调子,我先唱两句,你跟着啊。”

  她便清清嗓,直勾勾看着杨柳青,嗓里断断续续拼来一段调。

  一时上,一时下。咿咿呀呀之余却不显得尖锐,反轻快飘摇。

  杨柳青虽然被迫聚精会神,很快分辨出她哼的是个啥。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

  夏夜亮堂,偶来声蝉鸣。宁静之余裹些生机,不似白日燥闷。

  这就难怪了。杨柳青热乎的身体凉快了点,不知不觉放空眼神。

  是奶奶最常听是曲。

  邓猛女不太好意思:“我从没听过这个调子的,虽然怪,但比那些白面伶唱的鬼曲好。”

  杨柳青讶异她的吐槽:“鬼——?”

  邓猛女撇嘴:“那吊嗓比我爹的刀还剌耳。我是不喜欢的,但贵人们都喜欢。尤其那暴君喜欢得紧。”

  她说完捂嘴:“呸呸呸!青娘,你快唱。你要不给我唱今夜咱都别睡了!”

  “…”杨柳青无奈,或许是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吧。她眼睫扑闪,右手握拳抵下巴上郑重清清嗓:

  “就这一回,我只唱给你听。你不许笑,也不要传出去。”

  “那当然!”

  杨柳青摇摇头,有点紧张:“我唱了啊。”

  顶着邓猛女灼灼t的眼,坐树下的小丫头拘谨地起个头,察觉人没有嘲笑的意思,才逐渐放心,稍稍跟上心里的节奏,略拔高声量:

  “天上掉下个邓妹妹——”

  夜半歌声。月高高弯弯。虽还在偏僻湿潮的地界,此时却没有从前难以忍受。

  杨柳青两手叠放腿上,闭着眼也还半途走调几次,忍不住涨红了脸。却头一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松快。

  好似压抑多时的疲惫随小调飞逝入夜色,再不会回来。

  歌声结束在乌云笼月时,邓猛女挠挠脸。不知说什么,身体的累在这歌声的安抚后弥漫开来,她突然低头,小声道:

  “我先前欺负你,对不住啊青青。”

  杨柳青愣,没料到今天还得了句道歉。

  她看着面前女子,竟然也有点不好意思,点头:

  “我知道的,我不在意了。现如今我们也算朋友,我挺开心的。”

  “我,你这么好,倒显得我更坏了。”

  邓猛女转而挠头,颇苦恼似的,一把捂住杨柳青要说话的嘴,她思索了好一会,方认真无比:

  “青青,以后你就是我妹子。有我一口好的就有你一口。吴姐姐王姐姐虽对你好,但毕竟打心底就是为了拉拢个帮手。吴姐姐的门路…在宫里算有脸面的。可不适宜你碰。

  不过咱们掖庭也没什么纯粹的好人坏人,你跟她们来往时多些心眼,别总当老好人。”

  杨柳青:…诶?

  这就义结金兰了?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给邓猛女带来的情绪价值,犹自困惑。

  以前是心里埋怨过,但邓猛女只是让她多洗衣服,并未过分刁难。她没想过得到道歉。

  至于吴姐姐门路什么的,杨柳青只来得及琢磨半秒——果然如此。

  不然怎么能有实力叫板刘媪呢。

  这深宫里的深宫,流传千古不息的抱大腿谋生活,真是好生动。

  她回神,轻轻拿下邓猛女的手,心情很好地弯眼:

  “多谢邓姐姐。”

  邓猛女一双眼也随之弯起,佯装严肃:

  “我先回去睡了。你也快点。”

  杨柳青点点头。把刚才没打上来的水摇上来仔细洗了把脸,周遭不大不小的蝉鸣蓦地歇停。

  四周突寂。她有点不适,邓猛女已经回去睡了,偌大的院子就剩她一人。

  杨柳青摩挲摩挲胳膊,困意袭来,也确实该睡了。

  不过,“咯”一响,院门似乎没拴实。她于是上前要重新拴紧,手甫一搭上木板,猛然来个猝不及防的动静——院门朝内被一脚踹开,杨柳青脚下踉跄,踩着台阶的半截脚悬空,一屁股墩地上。

  正是月黑风高的寅时,恐惧中的杨柳青脑子里飞快地蹿过各种可能,诸如杀手灭口啥的。立即要大吼大叫喊醒同事们,一道踏月而来的身影却霸道骄横地步入庭内,绣金刺银的翘头履毫不掩饰跨她眼前。

  目光无可抑制地迅速聚焦鞋面上。少女瞳孔缩动。

  是反光的盘纹。

  他?!

  杨柳青心神齐震。一道湿腻的嗓音骤而响彻,肆无忌惮。

  久违出现的燕玓白懒散发问:

  “方才是你唱的曲?”

  杨柳青眼睛瞪大了:“是,不是,呃——”

  少年不耐烦:“到底是不是。”

  杨柳青看着那双价值不菲的鞋倏而沉默:“…是。”

  光明正大偷听半晌的燕玓白挑眉,睥睨着黑夜里缩成一团的小姑娘。懒散地想,有两分别致。

  宫婢里何时也有能编曲的了?

  少年转眼瞟宫墙。今日出宫放纵,未免遇见老不死的丞相和讨人厌的渥雪。他依稀记得自己是从最偏僻的掖庭翻进来的。

  燕玓白压根没注意脚跟前默默发抖的杨柳青,又想,这是掖庭没错吧?

  燕玓白动动鼻尖,嗅到浓郁的皂荚味。

  喔,他转眼。确实是鸟不拉屎的掖庭。

  “…”杨柳青答完后,四下无缘无故寂静了。

  燕玓白就这么直勾勾盯她的头顶。

  莫名其妙凝滞片刻,少年直接坐门槛上:

  “我渴了。”清早烟叶子抽多了,烧嘴。

  腿软中的杨柳青:…

  “奴去倒水。”

  谁想燕玓白一踢门板:“慢着,我又不想喝了。”

  杨柳青只好把屁股挪回去,默默把头缩更短。

  而对面…燕玓白漫不经心打量眼前小宫婢。

  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没印象。

  也是,后宫美人如云,最漂亮的都成了妃子。怎可能有漏网之鱼。想必眼前的貌不出众。

  大忙人如燕玓白,早把大半月前的插曲忘干净了。

  杨柳青则继续放低存在感,让自己当个透明人。

  实在不知道这什么狗屎运。

  第二次和燕玓白见面,形式也还很诡异。始料未及,根本无从防备。

  她只好坐地上等,全不敢妄动,也不知道燕玓白在琢磨什么。

  这夜间,只有他们一前一后的呼吸。

  终于,燕玓白似乎想到什么,冷笑一声突然变脸,拔高嗓发难:

  “好大胆子,竟敢对陛下的喜好污言妄语!抄你九族!”

  果然?杨柳青顺溜趴地上求饶,她之前就没理由地觉得燕玓白不可能这么平和。像是暗戳戳憋大招。

  怕还是怕,然她也没忘颤着胆子解释一句:

  “奴不是故意的,奴——”

  虽然邓猛女就是故意的,她也不能直说是。实在要死…就死吧。

  燕玓白得意她求饶的模样,就像他惩治宫人时的那般。他见不得人高兴,就爱看人怕得哆嗦。

  胆敢质疑他的品味,这仇要是消了他就不是皇帝。

  但,燕玓白眯眼。

  这个宫婢曲编得别致。可以留段时日,逼她编些新曲再杀掉。

  少年自得一勾唇,如同这几年来调戏所有妃子一般,轻佻道: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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