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纵他的欲望初尝爱的禁果,妥协他的依赖搬去和他同居,太多太多……怎能不让他沉浸?
齐妤的偏爱是透明的茧,他心甘情愿蜷缩其中,祈求她用迁就的丝线将他一圈圈裹紧,他清醒地沉沦,享受其中。
时间是最潜移默化的魔法,久到习惯成自然,久到依赖本身变成了柔软的偏爱。
齐妤一步步纵容他,让他以为这份偏爱独一无二,永不动摇——前提不涉及到那个人,那个和她共享生命大部分时光的人。
宋浔舟心知肚明。他越知道,越清醒。越清醒,越不敢试探。
怕一旦开口索求,等待他的是无可挽回的失去。
齐妤虽然心软,总愿意迁就他,但万一有天她厌倦了呢。
宋浔舟不敢想这个万一,他没有能力承担那样的后果。
他不能没有齐妤。
计院到图书馆步行八分钟,是齐妤无聊时掐秒表得出的结果。
今早下过雨,下午多云,有些闷热,偶有微风吹在脸庞,一丝丝的凉意是上天的奖赏。
刷学生卡进入馆内,一楼座无虚席,才开学没几周,高等学府的学生勤奋刻苦毫不懈怠。
齐妤按照学校图书馆公众号里查询到的索书号去二楼借书——《自深深处》。湖山校区没有馆藏,几个译本都在这个校区。
找到书后,她绕着二楼走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座位。
说来惭愧,齐妤在大学也算老友条了,在找座位方面总是不得其法。偏偏大学是个处处需要找座位的地方,包括不限于专业课、大课、讲座、学生社团例会、图书馆、食堂……
就以现在的图书馆二楼为例,有些位置尽管没坐人,桌上却摆了东西,一摞书,一个苹果,或是轻飘飘一张纸条,上草书“已占”二字。更有甚者,桌上什么也没有,走过去才看见椅子上放了包,或者椅子腿边放了个水杯……
齐妤很抵触这种时候,她不是嫌找座位麻烦,而是怕误坐了别人的座位。
试想一下,好不容易找了个座位正要坐下或者已经坐下,来个人拍拍你肩,说同学你好这里有人了。
作为当代有素质的大学生,道歉、起身、尴尬离开,一套流程做得丝滑无比,谁看了不道一句礼貌的怂怂。
齐妤索性坐电梯到四楼,总算在窗边角落找到了空位。
人总是反骨,在外面嫌热,到了室内又嫌冷气温度太低,坐在窗边能得些温暖阳光的照拂。
打开电脑,先把前几天剩下一点没写完的「5.3.2.2」章节论文收尾,再调出云随哥发她的维景旗下长租公寓的智慧管家系统测试日志以及一些报表看。
看到眼睛酸涩合上电脑,站起来简单拉伸几下,眺望会儿窗外的绿植,再继续看书……三小时很快过去。
时间不到 6 点,微信里是陈均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维 C 均:「我大概 6 点一刻能走,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律所到南门最近,齐妤回复他:「不用接我,咱 6 点半左右南门见?」
维 C 均:「好。我尽快出来。」
齐妤:「不急不急。」
齐妤来到南门口。放学后,很多人结伴出学校,女生手挽手,男生也三五成群,大家脸上洋溢着总算下课可以休息了的轻松的笑容。
或是和同伴热聊某当红小生的在播电视剧,或是探讨某英超豪门新引入的前腰,亦或是抱怨论文的查重要求太严苛……
齐妤站在高出地面一级的石阶上,有些格格不入。
像误入了一段极具生活感的延时镜头,她站在原地,周围人来来往往,都有着自己的轨迹和帧率。
她就这样盯着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思绪神游天外。
她想。
有一种心理认知性偏差被称作聚光灯效应,即人们下意识高估自己在他人眼里的重要性,总觉得有人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网上常常有人一针见血表示,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哪儿有人天天那么闲,没事就盯着你看。
与之相悖的暖心鸡汤则说,你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哪里就有观众。
齐妤下午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恰能平衡好两端:
过去、现在和未来仅是上帝目光中的一刻,我们应努力活在这样的目光中。《自深深处》,王尔德 著。
就当有人时刻注视着自己好了,那个人是上帝。
她又想。
其实自己不止一次地意识到,从上高中以来,自己就没有过特别交心、关系亲密的女同学。也有能聊得来的,但大概和陈均亲密如同磁铁正负两极的关系提高了她判定友谊的阈值,她总会无意识地以很苛刻的标准去衡量与她交往的人——哪些是普通同学,哪些是交心的同学,哪些是朋友,哪些是好朋友。
这不算得一个好习惯,甚至称得上毛病,显得她了。
因此她时常提醒自己,别人不稀罕和她成为好朋友;还有,人心易变,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是什么致使了现在这种局面?有果必有因。在大学里很难认识关系亲密的朋友可以理解,大学本身就是个小社会,没有那么多真友谊,竞争总是存在,只是隐而不发。加之她没住过宿舍,一直都住在校外。
那么高中呢……?
包括她下午在图书馆找座位时的迟疑,都是旧日经历过一些事,才导致了现在下意识的反应。
事情发生的时候齐妤不会想到,它会像蝴蝶扇动翅膀,起的风尽管微小,几年后仍会越过时间吹进她的生活,掀起微不足道但不容忽视的波澜。
好看!
第9章 青春期观测记录(1) 德才高中
那事发生在她刚进德才高中。
德才高中是 A 市出了名的重点中学,分设留学部和本部。留学部每年招生人数少而精,培养三年后学生稳拿 QS 前一百海外高校 offer,去牛津、MIT、黑工大、东大继续当校友的大有人在。
而本部重点班,学生除了进 C9 高校,只要发挥不失常都是 985,就算中游水平的班级,每年也会考出半数 211,剩下还有两个不惜砸高价赞助费入学的普通班学生。
高中部的学生一部分是从初中部直接升上来,学习优异的,直接分在前三个班。剩下的部分学生要么再次参与学校组织的自主招生考试,要么交几十万的“入学费”入学。
上面严禁这一行为,但从来没有人揭发,毕竟愿意交钱的都是心甘情愿的,总有家长不差钱又不愿意孩子太小出国。
妈妈的二婚丈夫李维毅对齐妤一直很好。
齐妤在 B 市读初中,齐母和李维毅还没结婚时,李维毅几次到 B 市出差都没忘看齐妤。他本人不出面,叫手下的人把东西交给她,让她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
齐妤知道对方是和妈妈约会的李叔叔,她拎着东西去楼上班里找陈均,让陈均替她决定要不要收。
陈均合上习题册,打开包装考究写着德文的礼盒,剥开一块比利时巧克力送进她口里,看她猝不及防呆呆的模样,笑道:“收。为什么不收?”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那里含着巧克力微微鼓起,“巧克力脑袋不爱巧克力了?”他重新拿起笔,在指尖灵活转了几圈,声音懒洋洋的,“别想那么多。”
笨蛋陈均。齐妤气呼呼地想。
那天巧克力脑袋本人把一整盒巧克力都留给了不爱吃巧克力的姓陈的笨蛋。
话说回来,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妈妈和李叔叔结婚半年有余。李叔叔挥挥手爽快地表示,可以找关系花钱让她进德才最好的班级,或者本市另一所同样精英化管理的私立高中。
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像她云随哥哥一样,高中直接去英国,后面申英本美本也方便,房子车子给她置办好,再聘个人照顾她一日三餐,在外面待几年,毕业后回来和她哥哥一起管理公司。
李维毅家中早年是开平价连锁旅馆的,他年少轻狂,觉得读书没什么用,高中才上了几天就辍学不读了。
十几岁的他走南闯北,没少因学历低吃亏。后来维景国际发展起来,再没人敢因学历轻视他。当年吃过的闭门羹,上过的当,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正因如此,他要让他的后代接受最好的教育。
李维毅打心底把齐妤当作自己的女儿,不想让女儿吃不必要的苦。在现在的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在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整日埋头读书只为博个前程时,他有能力为下一代铺好前路何乐而不为?
齐母属于早年间名牌大学毕业的那批人,从小父母严格要求她,是那个年代典型的高知高干家庭。
如今时代变了,曾经镶金边的大学生放现在遍地都是,出人头地越来越来。齐母同李维毅看法一样,自然乐意女儿走最轻松简单的道路,毕业后进公司,不求她担任多高的职位,有多大的成就,只要健康平安开心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