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嘛,你是不是偷偷嫌我笨。”
“没有,冤枉我。”
“嘿嘿,真好吃。你觉得好吃吗。”
“嗯。”
“你想分享我的可乐吗。”
“不想。”
“噢。那我可以分享一小口你的冰可乐吗?我想尝尝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不行。一样。”
“好吧。(?_?;”
第18章 两只幼崽的日常 Z?z? (5) 齐妤要保护陈均!
两人吃饱喝足回去的路上,太阳将落未落。
黄昏里,家门前树下围了一群大人,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下象棋,其他人从旁围观。
这些人没有观棋不语的觉悟,你一言我一语,不停插嘴,试图从旁指点,精彩处,恨不能亲自上去“棋盘夏点兵”。
陈均把书包还给齐妤,道别后往自家走。
突然被旁边挤不进人堆看戏的女人叫住,“陈均!你耳朵上是什么!”
陈均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道,来了。
事情找上门了想甩脱没那么容易,他无奈叹气,不紧不慢转身让对方好好看清楚。
女人像发现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大错,声音尖厉地说:“哎哟,我没看错吧,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还学女人打耳洞的呀?你到处打听打听,哪个男的有耳洞,被别人看见还不笑话你!”
陈均无语望天,要没您这两嗓子,没人会注意到我……
您与其管我,不如多花时间管管您家虎头,都六年级了还总挂着两条鼻涕虫,大家见了有多远躲多远,没人愿意和他玩。
还有,您儿子在学校横行霸道,找低年级收保护费,要钱买零食您知道吗?不管管吗?
女人知道吗?知道。老师为什么不管?当然是管不了。
老师尝试跟宇涵妈妈沟通过,发现家长不明事理,更为难缠。
她坚信她的宝贝儿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是完全的污蔑,照她说的,“我家宇涵什么没有,稀得那几个钱?那些街边零食他都不爱吃的,也不嫌寒碜!”
最后她埋怨老师不负责,不为她儿子声张正义,反而偏心其他同学,“你小心的,再让我发现我儿子受欺负,我要你们学校好看!”
女人维护儿子的气势与现在如出一辙。
数落起人来喋喋不休,“你说你,也是没妈管,要是有妈,绝不可能允许你这样,一天天的不学好……”
围观下棋的人听见邓家媳妇的话,好些探头看过来。有些人见怪不怪,这邓家媳妇就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
婆家托关系给她在政府找了份文职工作,她领着工资不做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一不如她的意就当场甩脸子,让人下不来台。整天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大领导了。
陈均本来松垮地站那儿,舞台交给女人,随她发挥。
别的都无所谓,反正他左耳进右耳出,偏偏这女人说他“没妈”,陈均顿时变了脸。
陈均有关于妈妈的记忆随着时间消磨得不剩多少。
脑中偶尔会闪过妈妈把他抱在怀里对他说话的场景,妈妈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好似隔了层毛玻璃。
模糊到他甚至无法分辨是真的发生过此事,还是说那只是他梦里编撰的记忆的诡计,他误以为真。
几年前他在放杂物的地下室发现一个很大的相框,上面蒙了层塑料膜,用作挡灰。
他掀开塑料,灰尘簌簌地落,露出照片一角,一男一女含笑看着前方——那是他爸妈的婚纱照。
原来他爸眼睛会笑,原来爸妈也拍过婚纱照。像齐妤爸妈拍的那样。
陈均盯着照片里女人的眼睛久久不能挪开,久到仿佛照片中的人也在凝视他。
如果她真的能看见我,会对我笑吗,是厌恶还是喜欢。如果喜欢为何要抛下我,如果厌恶那她的确做到了,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那天陈均没有揭下那层塑料膜。
明明他对妈妈记忆模糊,只要掀开就可以再次看清她的脸,陈均没有那样做。
看清了记住了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他不会去问为什么要留下婚纱照,既然留下了又为什么要当杂物一样丢在地下室。
没必要。他不想。
再后来,一次突然的想念,他想去看、就看一眼时,相框不见了。
这一次陈均依然没有问相框去哪儿了。
被扔了被毁了都一样,又不会改变什么。看不到也好。
陈均很难说清他对生理学上的母亲抱有怎样的情感。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旁人说三道四理由。
他正要不客气地叫女人住嘴,忽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齐妤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瘦弱的身体一下挡在他身前。
她朝女人大声道:“你!不准说陈均!”
齐妤快要气死了,她本来都已经进家门了,听见外面女人的话,书包一扔就跑了出来,全然不顾之前有多爱惜新书包。
见陈均站那儿一动不动任女人数落,单薄的背影看得齐妤心里闷胀难受。这个女人竟然还敢提陈均的妈妈,那可是陈均最禁忌的话题。
那一刻,齐妤要保护陈均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全部想法。
她三两步冲上前,像无谓的战士,张开手臂挡在陈均面前,挡住所有对陈均的恶语相向。
邓家媳妇见齐妤那视她如洪水猛兽的样子,顿时觉得一个二个不识好人心。
她是大人,不跟小孩计较,她自以为好声好气,“齐妤啊,阿姨哪是在笑话他,是在教——”
话还没说完,看见齐妤耳垂上的银钉,再次震惊到不可思议,“你也打了!”
女人像是稽查工作的正义警官,而齐妤和陈均是犯了不可饶恕之错的囚徒。
“齐妤啊,陈均啊,不是阿姨说你们,你说你们孩子家家的,学习要紧,怎么一天天的净搞些花里胡哨的!那是狐媚子才做的事!就那家店,你们知道伐,店老板不是个好人,你们少往她店里送钱!”
齐妤气势不减,大声回她:“我的钱我花怎么了!我就打个耳洞,怎么就花里胡哨了!”
女人一副不和齐妤计较的大度姿态,越过齐妤继续教育她身后的陈均,“她一个女娃,打了也就打了,你一个男娃,打耳洞多惹人笑话!”
齐妤听了气得狠狠跺脚,觉得面前的人真讨厌,凭实力超过陈均爸爸一跃成为第一。
“不许你这么说陈均!他是因为我才打的,我怕疼,他替我先试试!”齐妤气得头晕眼花,还得试图给女人解释。
“小妤!均均!”是急匆匆跑出来的齐奶奶。
她在家明明听见开门的声音,等了会儿始终没见齐妤回来,这才找出来。
见她家小妤正和邓家媳妇吵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老人惊讶极了,赶忙过去,明白情况后,把俩孩子往她身后一搂,“你不要在这里大声吵吵,吓到孩子了。”
女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我哪有吵他们,我没有的呀,我只是告诉他们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别天天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她说完犹觉不够,转而数落起齐奶奶,“齐家老太你也是,这俩孩子一个没妈,一个父母不着家,你也不知道管管,再这么放纵下去,俩孩子肯定走偏。”
齐妤被奶奶挡在身后,她本来不觉得自己打耳洞有错,可听到奶奶因此被责备,顿时有如泄气的皮球,焉了吧唧,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她不喜欢奶奶和陈均因为她莫名其妙被牵累。
不期然地,陈均握住她被指甲掐红的手,摊平放入他掌中,安抚地捏了捏。
身前是奶奶不疾不徐的声音,“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打耳洞这件事我知道,我同意了的。我家小妤好看,怎么样都是对的,她就算想把饰品店买下来都没问题。不需要你在这里好心地提醒。”
齐妤诧异抬头,迎着夕阳,奶奶不高的个头成了坚实可靠的背影,立在她身前,让她分外安心。
“你在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你也不懂?”
“那你多虑了,陈均从来都是年级第一,小妤学习也不差,不存在不懂事一说。不劳你费心了。”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又不想得罪齐家。
齐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市里房子买了不知凡几,放着大别墅不住,因着念旧一直住在这里。
街坊关了门在家随便怎么说都可以,面子上还是得让齐家三分。
她最后留下一句“那麻烦您老好好教”,便扬头打着蒲扇走了。
齐奶奶并不搭理女人最后的话。
她摸了把齐妤出汗的额头,牵她回家,顺便招呼陈均到她家吃酒酿小汤圆。
陈均看了眼药铺大门,刚刚他被说,里面的人不动如山。
齐妤一来,向来以和为贵的人坐不住了,紧跟着晃出来生怕齐妤受欺负,约莫是见齐奶奶出面了不需要他,老爷子就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