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己有了意识一般。声音仿若穿透了时空。
墨汁渐渐散去，柒月越发清醒了，脑子也不混沌了，眼前的保险柜打开了，果然空无一物。
她夺过院长手中的钢笔，笑着仰头：“我找到记忆锚点了。”
院长也哈哈笑了起来。
“找到又怎样？你以为你出得去副本吗？”
柒月愣了一下，自己按理说应该通关了呀，所有线索都找齐了，这是姐姐的记忆锚点。
可是系统并没有提示通关啊。
院长在地下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趁着柒月不备，右手摁在桌子底下的一个按钮。
“你以为你还上得去楼吗？你上不去了。”
柒月一下把桌子掀开，底下有一个很不明显的黑色的小小的按钮。
这是做什么用？柒月质问者院长？用手捏着院长的下巴。
院长碎裂的下额咯咯作响：“你以为……结束了吗……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话什么意思？
记忆锚点确实拿到了，如果说不敢确定的话，那刚才插进自己的胸牌的时候，柒月确定这是姐姐的记忆锚点。
可为什么还没有通关呢？
柒月再抬头，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落下的目光定格在铺面而来一片黑墨之中，像是奔涌的海浪一样，那墨水被释放了。
院长的按钮原来是这个作用。
第82章 小白低头看着怀中的姑娘……
黑色浪潮撞碎地下室承重柱的瞬间，柒月一刀划伤自己的胳膊，血迹浸染门口已经准备好的运尸车档案纸，火焰瞬间沿着流下的血线窜上房梁，墨汁蒸腾成腥臭雾气。柒月透过扭曲的空气看到一缕缕墨汁在腾空旋转，每一缕都伸出了苍白的手指。
柒月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金色钢笔。
当墨汁与雾气漫过口鼻时，三百段记忆如同高压水枪冲进大脑：
穿碎花连衣裙的少女被推进CT机，颅骨在蓝光中裂成莲花；实习医生跪在萃取车间，颤抖着将手术刀插进同事太阳穴；那脑盖残留部分被制成了工号牌，对应着萃取的脑子。
大脑仿佛要爆炸一般。
柒月想走，想走向电梯。身体却不听使唤。
左脚向左，右脚向右。每一段记忆都有自己的思想。头痛得快要炸了，仿佛一下飞到了八千米高空，脑中供氧不足，每个记忆都想来分割一块身体。
地面传来剧烈震动，远处轰鸣声预示着电梯出口坍塌了。
上不去了吗？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柒月心里存着侥幸：像地震那样的话，自己血量多，能不能等别人挖自己出来呢？自开门违规之后，头顶血量一直在下跌，没有停下来。已经掉了300点了。
柒月抬头，突然冷笑着，因为即便在火焰与雾气中，猩红倒计时依旧形影不离。那显示着20：00、19：59、58、57……每一秒都在提醒时间。告诉柒月，就算你血多，时间也不多了。
火焰中扬起一阵尘土，那是电梯坍塌掉落的碎屑。唯一出口也没有了。
“你出不去了，哈哈，你出不去了……”身后传来院长几乎扭曲的笑声，转瞬笑声戛然而止，“不对呀，你怎么还没死呢？你之前不是违规了吗？就算不吃手，黄色药片并不会阻止血量下降呀。正常人一百血，即便用积分兑换血量，也不可能两百血吧。”院长思考道，“你该死了呀，两百血，这么久也该耗尽了。”
柒月呵呵一笑：“谁说我只有两百血？我现在掉了三百血了。如果死，也不能这么轻松让你得逞。”柒月晃晃荡荡走到院长面前，“我有无限血条，还有千万存款，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院长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
“不知道吗？”柒月欣赏着院长惊讶的表情。
“记忆锚点。”柒月低头看了眼钢笔，“这是我姐姐的记忆。”
院长恍惚道：“我也奇怪，其他人都是尸体，唯独这个不是尸体，是能量传送来的。”
“对啊，这就是我的副本，专为寻找姐姐记忆锚点打造。我怎么会轻易死呢？”柒月说着拖拽不能走路的院长，把他丢入燃烧汽化的烟雾中。
“你也尝尝自己制造的记忆吧。”柒月凭着仅存理智做了最后一件事。
直到听见院长呵呵笑着：
“棒棒糖真好吃呀，我还要。”
“别，别打我，我不逃跑了。”
“你别死呀，你们别死呀……”
听着院长疯言疯语，柒月知道自己也差不多了。还好姐姐救出去了，失忆就失忆吧，活着就好。自己死就死了。只是可惜，还有队友，副本结束，队友也要死了，小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这粉色绣球花真好看，小小一片叠一片，叠了三四层。”柒月蹲在地上，这又是谁的记忆？
“014号，014号……”有人在喊。副本没通关不敢喊名字。
014号是谁？柒月有些记不得了。
手中东西冰凉，是钢笔？姐姐？
脑中时而清醒时而恍惚。趁着清醒的间隙，柒月突然把钢笔戳进胸前工
牌。
“姐姐，最后关头与其拥有别人记忆，不如带着你的记忆走……”
墨水染黑雪白工牌。所有他人记忆退散，只剩姐姐能量幻化的记忆。
柒颖笑着对柒月说：“好想你啊。我一定要出去见你。”她在副本世界种下一颗兰花。
014号，014号。
又是那声音。
姐姐、姐姐，有人喊着。
柒月完全听不到了。那声姐姐像是男性嗓音。
*
药剂师主任王明德颤抖着翻出更衣室里的私人日记。日记本上记录着女儿白血病去世真相。过去几年他活在女儿考上医学院的虚假记忆里。当记忆复苏剧痛穿透太阳穴时，这个53岁男人抓起蒸馏瓶砸碎镇静剂储藏柜。
“所有实习生立刻停止手术。”手术室肝胆外科主任陈立人突然冲出手术室，口罩被泪水浸透——刚恢复的记忆告诉他，昨天“成功救治”的患者竟是10年前死于自己失误的初恋女友。所以，根本没有成功。
所有医生护士全部苏醒。
麻醉科主任抄起两把骨锉，钢制尖端在日光灯下泛着寒光。三个持砍刀清洁工刚过转角就被突然推出的器械车撞翻，护士长将浸过**的手术巾甩向空中，冲最前的清洁工顿时视线模糊，被骨科主任精准砸中肘关节。清洁工知道形势不妙想拿刀子，奈何医生护士人数众多，很快卸下他们的武器。
药剂师打翻整架酒精棉球，75度医用酒精弥漫空中。五官科医生用检耳镜反射阳光，点燃挥发气体。“轰”的爆炸声中，三个火人惨叫着滚出走廊。
与其说是清洁工，不如说是规则清洁者，专门清除医生护士。当所有医护人员觉醒后，首当其冲对付身边这些清洁者。
医生们用专业手段对付清洁者。清理完毕后，矛头直指院长。
放射科启动所有CT超负荷运转，用电磁脉冲瘫痪监控系统。麻醉科将七氟烷浓度调至致死量，来到一楼通风口对准院长办公室。
所幸小白早一步抵达通风口，放下救护绳。
小白和油头男体型太大下不去通风口。
林娜自告奋勇。虽然现已清醒，但前两天记忆仍在。
“不能喊名字！”小白再三提醒。
林娜点头。
小白知道即便救上来可能也来不及了。看着头顶还剩10分钟的倒计时——地下室没找到锚点，地上七层也翻遍了。他死死攥着从柒月大衣上扯下的纽扣，那是他趁着柒月睡着的时候扭下的，只因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拿着对方的衣服扣子心里默默祈祷，就能化险为夷，万事顺遂。此刻纽扣在掌心烙出深深红印。
柒月救上来时白大褂已成黑色，浑身脏兮兮，头发有烧焦痕迹。
柒月笑着喊：“姐姐姐姐。”
不知在喊眼前的林娜还是记忆中的姐姐。
小白抱住柒月的动作像在拼合破碎的瓷器，手臂环住她时才发现她在发抖。他低头用额头贴着她冰凉的太阳穴，声音哽在喉咙里：“说好了你带我出副本的......我还想去现实找你……”
油头男焦急询问：“记忆锚点找到了吗？楼上没有，楼下找到了吗？现在什么情况？全塌了吗？”
柒月毫无反应，仍笑着喊姐姐。
001号大夫恢复记忆：“让我来！别忘了我们是医生！”
小白愣住立刻松手。最后的时间里，柒月肯定想清醒地走。
001号给柒月注射镇定剂。
“活下去！”柒颖声音响起。
兰花渐行渐远，取而代之是明亮灯光、猩红倒计时和温暖怀抱。
柒月躺在小白怀里，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消毒水混着血腥味。这个阳光帅气的银发小伙子，此刻眼泪正一滴滴落在她锁骨上，烫得惊人。
倒计时还剩三分钟。油头男哭着喊：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