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点头，“知道，我们小白从帝城转过来后，一直是在你们医院治疗。”
“抱歉病人家属，虽然病人抢救过来了，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病人的扩心病已经恶化到晚期，现在已经出现了心律失常，心力衰竭等情况，才会出现今晚呼吸困难，心源性休克。”
张进阳：“他还能坚持多久?”
医生：“这个不太好说，病人现在心衰严重，可能随时都会出现生命危险，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尽快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每问医生知道问题，每个人的心都会沉几分，意味着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心脏，江寂白真就时日无多了，导致大家面色都是忧心忡忡。
秦惊羽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至少小白这次又挺过来了，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陈姨：“可是医生刚刚都说了……”
说着说着，又拿手抹眼泪。
“医生不是说了，还有得救，心脏移植，我们不能放弃。”
“可是小白的身体情况大家也明白，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心脏呢?”张进阳叹了口气。
如果有那么好找，也不至于他们五年了，也没有找到能匹配的心源。
秦惊羽抿了抿唇，没说话。
拿出手机，说道：“我去打个电话。”
她盯着号码备注，深呼吸一口气，尽管知道半夜打电话可能不礼貌，但是已经拖不起了。
铃声响了许久，电话那边传来男人刚醒，沙哑的声音，“惊羽?”
“小叔，是我。”
“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小叔，我朋友……”她顿了下，鼻子酸涩起来，有些哽咽，“他今晚进抢救室了。”
方才有陈姨和张教授他们在，气氛本就低迷，所以她一直强撑着，现在听见男人的声音，莫名的想流眼泪。
电话那边的男人仿佛听出了她声音里隐藏着细小的哽咽，忽然冷声喊道：“秦惊羽。”
“我从来没见你哭过。”
“我没哭。”
只是有想哭的冲动。
“如果你想让我帮忙，那就最好别哭。”男人太了解这个少年了，“江寂白目前是什么情况，你要我帮你什么!”
“晚期，目前的人工心脏还远不能达到那个水平，只有心脏移植这一条路，我想请你帮忙寻找心源。”
她清楚知道薄寒霆的能力，如果连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心源，就真的不可能找到。
而她几乎从不找薄寒霆帮忙，但这次，已经别无他法了。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百分百能找到，只能尽力一试。”
他调查过江寂白，他的扩心病不是遗传，是基因突变，也是这个原因，导致能与他匹配的心源少之又少，无异于是大海捞针，甚至那根针都不一定存在。
秦惊羽吸了下鼻子，她从不知道，原来六月的医院，也这么冷，“我知道，所以我还想请小叔帮个忙。”
她也清楚一颗合适的心源有多么难找，但是并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心源上。
第338章我们本来就扯不清
薄寒霆：“你说。”
秦惊羽：“我之前跟数学研究院，研究生物神经系统的唐庆安博士一起决定要研发出一款可以堪比自身心脏的人工心脏，目前唐博士已经开始了前期准备工作，但是我们项目并不被人看好，导致现在研发团队人员不齐，没法开展工作。
本来我之前想着这事不急，一步步来，但是现在我等不及了，我现在急需一支惊艳丰富，技术精湛的团队，最好是对人工心脏有了解。”
薄寒霆听完她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答应你。”
尽管他确实看不惯江寂白那个小白脸，除了在唱歌方面有些才华，其实就是个好看的病秧子，但是秦惊羽不想他死，那江寂白最好就好好的活着。
不然，鲸鱼会哭。
秦惊羽料到薄寒霆会答应，但没想到会这么爽快，愣了下，“如果人工心脏研发成功，我愿意申请专利后，将这个专利一半的股份转给薄氏财团。”
有利益，是最好的牵制手段。
薄寒霆是个聪明人，她抛出这个条件，他应该会明白这是一个性价比非常的投资项目。
男人却轻笑了声，“惊羽，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利益牵扯，我们本来就扯不清。”
他也不打算扯清。
话落的瞬间，电话挂断。
秦惊羽却愣了愣。
他们本来就扯不清是什么意思?
——
江寂白在第二天早上转入了普通病房，张进阳本来今天的机票回帝城，也因此将机票改签，决定等江教授回来了之后，再回帝城。
昨天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江寂白这模样，短时间怕是出不了院，她让赵西烈将陈姨送回去收拾些换洗的衣物过来。
去年，秦惊羽来医院看江寂白的时候，她没有进病房，只将带来的慰问品放在门外，是后来林深拿进去的，因为江寂白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生病的丑样子。
今天还是同样的病房，她靠在病房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张进阳先从里面出来了，“不容易，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已经给帝城军区医院那边打了电话，已经让帝城所有医院的心脏中心都留意心源的事情了。”
“麻烦教授你了。”
“这哪里是麻烦不麻烦的事，只要人能好，比什么都强，大家也不想让江教授寒了心，他这一辈子儿孙缘上面不容易。”
秦惊羽点头。
张进阳说完之后，又问：“我去买些早饭，你吃什么?”
“都行。”她淡淡说道。
“人刚醒，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看看吧。”
“好。”
等张教授走了，秦惊羽才推开病房的门，江寂白脸上插着氧气管，听见声音，侧头看了过来。
江寂白一直都有一种病态美在身上，像是衰败的画作，但是自从说会好好活着后，这幅画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但是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切又被打回了原型。
病态苍白的脸色，甚至连眼尾和眼角下的那颗痣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我已经联系林深了，他下午会过来，到时候你跟张教授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不用管我。”江寂白说话，都带着难受的喘音，这是心力衰竭后，出现的呼吸困难和呼吸急促。
秦惊羽没应他的话，只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江寂白愣了下，随即摇头。
好半天，谁也没说话。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忽然就自言自语道：“以前确诊扩心病后，头几天我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开演唱会，上舞台，拍电影。”
秦惊羽没说话，只是静静听他讲着。
说到这儿，江寂白轻笑了声，“后来就不行了，我减少了出现在镜头里的次数，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在医院里面，不管是帝城还是中海市，我都是医院的常客，我很厌倦这种明知自己随时都死，却又不得不提心吊胆活着的生活，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拒绝了所有治疗，想着就这么死了也好。”
秦惊羽闻言，想起了去年遇见江寂白的时候，或许那时候，他就是带着这种赴死的心态，恰好遇见了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江寂白依旧看着天花板，“惊羽，你知道吗，我父母作为宇航员是不打算要孩子的，会影响他们的工作。而我的出生，只是个意外，她当时的身体状况，不得不生下我。”
他们都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包括他们想隐瞒的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
秦惊羽听到这儿，心下一震，没想到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他们都是知名科学家，宇航员，为华国贡献一辈子，多么伟大的职业啊，而我是家里的另类……”
白化病，让他从小就像个异类，但是他有热爱他的舞台，而后来的扩心病，连舞台也失去了。
江寂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秦惊羽就静静的听着，他现在只是想要个倾诉对象。
过了好久，江寂白好像说累了。
看向秦惊羽的脸，“我会长命百岁的对吧?”
秦惊羽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发不出声音一样难受， 想想她当初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江寂白好好活着，她一定帮他找到他的父母。
可是太快了，一点时间都不给她准备，也就江寂白这个傻子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话落，病房门开了。
最后，她哑着声音说道：“嗯，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