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侈欲之春_白桃青盐【完结】(207)

  教室内的阳光照在他肩背上,渡出一层死色的光,虚浮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挂在他唇边。

  解决完微生千衡这个麻烦,再次从科尔努诺斯赶回去已经是晚上。

  傍晚时家的佣人来过一趟,替时毓送东西,她不在。

  管家提前请示过她时家送来的东西该怎么办,她回复随便扔哪里都行,管家还是不敢擅作主张,将包装精美的浮雕礼盒放在了最显眼的桌面。

  舒凝妙站定在桌前,扫过东西的厚度,已经通过经验判断出里面是什么。

  随手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一条纯白色的公主裙,她提起裙子领口,裙摆像海浪一样展开,下摆裁剪优雅,点缀着一些珍珠和钻石,恍若细碎星辰。

  不属于市面上任何一家的款式,应该是由时家的设计师定制,保证送到她手里的是独一无二的款式。

  舒凝妙松开手,裙子掉下去,顺着重力在地上散落一片,深吸了口气。

  这条陌生而熟悉的长裙。

  此刻所处的现实中,她确实是第一次见。

  而更早看见这条裙子,是在《秘密之爱》中,她的死亡CG里。

  第137章 君子如珩(12)

  时隔这么长时间,她再次看到这条裙子,心里竟然没有太多惊讶。

  游戏里的死亡CG她反复观察过上百遍,这条裙子不在她衣橱里,并没有引起她太大的怀疑,贝利亚的不少品牌每季都会给她送来新品,谁也不知道这条裙子会什么时候出现。

  哪怕上一周目艾瑞吉目睹时毓和她一起出现在准提塔,似乎也比不上眼前这条裙子的冲击。

  洁白无瑕的布料染上鲜血更扎眼。

  上一周目她还没有死过,不可能破解艾德文娜设下的异能锁的条件。

  显然在她进去之前,就已经有人事先布置好了一切。

  重重线索叠加在一起,打开艾德文娜的办公室,引诱她进去的人,除了时毓……似乎没有其他人选。

  她蹲下来,将掉在地面的裙子拎起。

  直到慈善晚宴开始的十几个小时里,舒凝妙都没再做些什么,待在家里,顺便把档案夹里的资料都拿出来重新整理了一边。

  宴会前两个小时,她固定好腰侧的装饰,缓缓抬眸,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她没有戴任何首饰,头发简单地铺在肩头,洁白的裙摆微微蓬起,完美贴合着腰线,没有一丝不服帖的地方,送它的人和她从小时候开始应酬场面,不知道换了多少套礼服,自然了解她的尺寸。

  而镜子里倒映的淡静神情,却和这过于精致的小礼服裙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有些过于抽离。

  司机已经等在外面,舒凝妙收回出神的目光,上车前往时家。

  时家的庄园还是老样子,星光繁楼,灯火通明,谈话的声音有些闹哄哄的。

  其他人各自谈论往来人情,格拉纳夫人经常举办宴会,恐怕没人察觉出异样,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

  舒凝妙下车将外套递给侍者,问到:“格拉纳夫人呢?”

  “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侍者流畅地对答,似乎对她的问题早有预料:“正在屋内休息。”

  ……不会被时毓偷偷弄死了吧。

  今晚漫天星光,她仰头,目光正巧落在亮闪闪铂金短发上,时毓从侍者身后探出头,灰色眼眸倒映着她的影子,微笑如沐春风。

  侍者识趣地离开。

  舒凝妙背着手,转过半边脸看他,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放在胸前微微行礼,礼数周到,言行举止无可挑剔。

  时毓挺起腰身,站得很直,他还是那副略显憔悴的模样,但笑容沉静,看不出其他异样。

  见她发丝被风吹乱,还是一言不发,时毓微微笑了一笑,神色愈发温柔,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像往常一样搭在掌心:“我已经不能牵我漂亮的未婚妻入场了吗?”

  她不动,他也不收回手,大有和她僵持的意思。

  过了半晌,舒凝妙将略带凉意的手轻轻搭在他指尖,立刻被他攥紧。

  她略带讶异地挑眉,发现他的指尖竟带着些温热的颤意。

  时毓箍着她手,抬头朝她露出温柔恬淡的笑意。

  两人虚情假意地笑了笑,牵着手像以往一般亲密地走进去,看见林楚绪端着红酒杯喝饮料,正站在桌旁和别人聊天,看到她和时毓一起走进来,女生顿了顿,刻意地错开视线。

  是不是有点太明显。

  舒凝妙百无聊赖地想,不知道林家打算怎么对付时毓,就林楚绪这藏不住表情的模样,时毓这家伙百分百已经看出来了。

  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别人的心思。

  今晚这场晚宴没有雇佣孤儿院的临时工,或许因此人手不足,地板上光滑可鉴,还能看见些许水渍,好在她没有穿长款的礼服,不然衣摆拖曳在地上,实在尴尬难受。

  头顶的水晶灯投下的瑰丽灯光让人眼花缭乱,灯光下游离的宾客,香槟色的桌布,酒杯叮当的响声,t让她视线中这些人的脸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舒凝妙打量了一圈四周的客人,姿态散漫地站在原地看着拥上来交际的宾客,每个人的脸似乎都大同小异,因为挂着没有区别的笑容。

  她已经很久没有站在着觥筹交错的男男女女之中,耐心地顺着谈话露出适当笑意,应付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

  但这似乎是她进入科尔努诺斯之前每一天的日常生活,乏味而理所当然。

  舒凝妙侧过脸,一眼就看见身边已经和几个中年来宾和睦说笑起来的时毓,他的笑容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好像不会变动似的。

  来往的客人无不打量亲密地牵着手的两人,开玩笑地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参加婚宴。

  时毓低头看她,舒凝妙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

  铂金碎发的少年身穿深灰色的西装,外套上细腻的银线刺绣在灯光下微微打闪,她转过头时目光正好和那条丝质领结平视。

  时毓已经长得比她高了,但第一次和他一起参加宴会时,时毓还比她矮一截,被格拉纳夫人打扮成洋娃娃,像个哑巴一样跟在她身后,悄悄地拉住她的小手。

  两个极为相似的小孩发现了彼此,注定会成为同盟。

  正因为彼此了解,舒凝妙才不愿称他为朋友。

  脑海里倏地浮现出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

  时毓苍白的脸,死气沉沉的灰色眼眸穿透迷瘴浮现在她眼前。

  那时候……她穿的好像也是一条白色的公主裙,算了,小时候穿的衣服有专人挑选,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空气中弥漫着花瓣似的的香水味,混合着美酒淡淡的醇香,水晶吊灯照得场地恍若白昼。

  舒凝妙恍惚一瞬,被忽然大亮的灯光闪了闪眼睛,蓦地回过神来。

  盛极的灯光映在她眼里,留下晃动残影,或许是被这光鲜亮丽的舞台刺激出了幻觉,她竟然在这穷奢极侈的馨香中嗅到了属于潘多拉的刺鼻气味。

  像针一样尖锐的气息将她的视线肢解成两个世界。

  奢靡安逸的晚宴,和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残酷景象互相交错。

  在舞池中转动的女宾,高跟鞋打在地板上笃笃作响。

  封闭病房里,生命监测仪逐渐停止的心跳声。

  指手画脚的男人腆着肚子大口地喝酒,呼吸喘急。

  挤在狭小收容所里的曼拉病人,拖着腥臭溃烂的身躯痛苦地呼吸,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艳色照人的男女相视大笑,明亮快活,毫无对明日担忧的阴霾。

  面无表情的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如泉涌般从脖颈间的断口处狂喷而出,星星点点的湿热洒在她脸上。

  时毓指尖勾过她的手心,忽然松开手,朝她倾身低下头,似乎在和她说什么。

  宴会人声嘈杂,她什么也没有听见,交响乐声、笑声、舞蹈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像是一道悠长的耳鸣。

  背景欢快的交响乐戛然而止。

  世界像是被逐渐消声般安静下来,一时间她莫名成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的焦点。

  她后退几步。

  时毓对她微微一鞠躬,将手送到她身前:“我的未婚妻愿意和我跳舞吗?”

  舒凝妙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回答:“很快不是了。”

  时毓抬起眼,淡色的唇瓣上隐约浮现一丝微笑,没有退让的意思:“你喜欢什么样的关系都可以,这是今晚的最后一支舞曲了,作为主家,我不能不跳。”

  周围安静地仿若真空,连其他人的呼吸声也没有。

  这样的死寂十分容易使人生出不合时宜的幻觉,她的脑海在这片真空里嗡嗡作响,想起两人一起学交际舞的时候,时毓还不怎么擅长在其他人面前说话,交际舞向来需要俩人配合练习,但女步比男步简单得多,她第一堂课就学完了女步,之后每节课都顺着男步无聊地假装踩时毓的脚,他在老师面前神色不动,下了课才微笑着把脸凑过来发难:“三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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