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和几个女生坐在外围的座位聊天,对打球的男生评头论足——他们打球打得热了,背心偶尔撩到胸口,她们主要负责评价脱掉衣服的上半身。
克丽丝瞥到她,大声招手喊她过来坐。
舒凝妙坐在克丽丝身边,还在思考刚刚的事情:“以后和我说话记得叫我名字,全名。”
“你有什么毛病?哪有人这么说话的——舒凝妙,你看这个——舒凝妙,你看那个?”克丽丝的眼睛终于从那几块整齐排列的腹肌上离开:“不要,会显得我很蠢。”
舒凝妙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我给你买包,自己挑。”
“舒凝妙,你真好。”克丽丝立刻变脸,甜甜蜜蜜地搂住她胳膊:“我早就想这么喊你了。”
“……不用喊这么多遍。”她抬眼观察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选,不期然对上一双失神的眼睛。
尤桉个子很高,很挺拔,在球场上投球最多,早就脱掉了背心,穿着短裤打着赤膊,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光泽,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全是青春的朝气。
他手中的球唰的一下进篮,围观的其他人吵吵嚷嚷地给他欢呼。
少年呆呆站在原地,头别过来傻乎乎地盯着她,汗水还沾在脸上,头发耷拉着,湿漉漉的,像只眼睛很亮的小狗。
舒凝妙发现他正看她,礼貌颔首,刚将目光移开,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又转回去,只看见尤桉抱着头弯腰,痛苦得几乎飙泪。
一旁的球飞出去几米,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很显然是罪魁祸首。
其他人吓了一跳,赶紧围上来询问他怎么样,尤桉小心揉着自己被砸中的头,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他没事,旁边的同学才开玩笑道:“谁让你看人家看到发呆的,活该。”
尤桉刚才目光的指向实在太明显了,舒凝妙又一贯耀眼,他们想不注意到都难。
好几个人都八卦隐晦地往舒凝妙的方向看过去,心想可惜时少爷根本不来上体能课,不然就有好戏看了。
克丽丝也戳了戳舒凝妙:“他被你迷住了,我支持你,没关系,你可以瞒住时少爷的,情人越多越气派!”
不知为何,舒凝妙虽然表现得很平静,脸色竟然透出几分阴冷:“别乱说。”
插曲很快被揭过去,其他人又嘻嘻哈哈地重新开球。
他刚刚为什么那样看她?
克丽丝喊了她好几声名字,只有尤桉反应这么大。
即便尤桉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舒凝妙也不得不开始怀疑他。
那双探向她的双眼,总不可能无端停留。
第47章 白衣送酒(10)
尤桉的异能是什么来着?
舒凝妙没见他用过。
努力回忆一番,她记起尤桉异能实践的成绩似乎还不错。
舒凝妙觉得他的异能应该是攻击系。
异能是人的第二灵魂,和人的性格本身息息相关,尤桉这样体格健壮、擅长运动,又对文化课非常吃力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拥有『神经连接』这样细腻异能的异能者。
舒凝妙虽然用【嫉妒】的状态偷取了『神经连接』这个异能,却不可能像原有者一样发挥出异能原有的力量。
这个异能需要十分精密的操控,以及对人体和电子的丰富了解。
舒凝妙在心里速写过对方的人像,这人应该是一个文化成绩不错、对这方面有深入了解的人。
——身体素质一般,因为异能范围极大。
很多异能的性格研究报告都显示,异能距离越长、越靠近远程的,异能者性格往往越内倾;而异能范围越小、越靠近近战的,异能者性格往往越外倾。
神经连接可以说是舒凝妙目前见过使用距离最长的异能。
只要有传导的介质——甚至只要有网络就可以跨越千百里连接。
照异能与性格的相关理论研究推断,『神经连接』的异能者不应该是尤桉这么外向强势的人。
即使这人没苏旎那么阴沉,最多也就是普通人的外向程度。
而尤桉连路边的狗都能聊两句,弦光学院里几乎一半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除非尤桉现在表现出来的性格只是他装的,实际的另一面完全相反。
虽然有点夸张,但如果是真的,正因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人设,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就像舒凝妙怀疑了很多人,但基本上没怎么怀疑过尤桉。
舒凝妙一边觉得人不可能装得这么天衣无缝,一边又觉得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她打算再谨慎观察一番,看看尤桉是不是对她的名字每次都有反应再下手。
毕竟她没有删除别人记忆的能力,如果弄错,只会又多出一个大麻烦。
体能训练课的下课铃终于响了,舒凝妙顺着人流离开训练场,看了下终端的新消息。
时毓说母亲做了一点圣餐让司机送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圣餐,就是符合仰颂教会教义的餐食,具有圣洁性的餐食,是仰颂教会信徒每个月都要吃的东西,据说吃了可以洗涤人灵魂的罪恶。
为了保持圣餐的“圣洁性”,首先不能虐生,荤食不能放血,荤食不放血,不用想都知道味道有多可怕,所以多数人做的圣餐都是素食。
素食圣餐也有很多禁忌,但舒凝妙不了解,也不吃,只能尊重。
背后脚步声靠近,舒凝妙从终端中抬起头,是尤桉追了上来,少年脚步停在她旁边,他的背挺得格外直。
头顶淡淡的阳光显得他面容轮廓更加立体,比平常的开朗潇洒多了点侵略性。
他对着她矜持地笑,还是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多了几分傻气。
舒凝妙瞬间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也没空管时毓的信息了,按熄终端屏幕,静静看他。
尤桉的语气带着几分迫切:“时毓没有陪你一起上课吗?”
舒凝妙脑子当机了几秒。
在他开口前的片刻,舒凝妙已经想好一万种试探的开头,然而尤桉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句话直接把她思绪打乱。
——这和时毓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陪我上课?”舒凝妙顿了半晌:“你找他有事?”
尤桉突然松了口气,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那我们一起走吧。”
什么意思?
舒凝妙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重新上下打量了尤桉一遍,尤桉搓了搓自己红色的短发,眼睛里的世界黑白分明,一派无辜的模样。
后面的同学快速掠过,用惊讶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俩一眼。
太古怪了,他是故意的?舒凝妙神经愈发紧绷,开始先入为主地猜测他的动机。
明明之前只是点头之交,偏偏在她被袭击之后专门过来和她搭话,是怕被她怀疑,所以反其道而行之?
……这不是更可疑了吗?
舒凝妙一时拿不清他在想什么,只好按兵不动,默认他走在一边。
尤桉用余光偷偷瞥她,舒凝妙今天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运动服,长发全都在脑后扎成了一个丸子,偶尔有几缕发丝落下来,被她伸出漂亮的手指往后随意捋撇。
就这样简单的打扮,还是显得她像童话里优雅踱步的贵族公主一样好看,就连眉目之间隐隐的傲慢和张扬都显得理所当然。
无论何时望过去,他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心痒,仿佛心上开了个小口子,有什么东西跳了进去,种下种子,幼芽又钻出来,一个劲地撺掇他做点什么。
心总是隐秘地悸动着,不知不觉渐渐扩大。
自从得知了“那件事”之后,他本来已经死心的好感又重新“砰砰”活跃起来,居然比初次相见时还要强烈许多。
尤桉低着头怔怔看舒凝妙的指尖,没由来地红了脸。
他转过头去,夕阳打在他侧脸上,镀上一层浅淡的红色:“那个,我就是看时毓怎么都没陪过你……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陪喜欢的人天天一起上课的!”
舒凝妙哦了一声,心想他们有熟悉到可以聊这种话题吗?
尤桉和克丽丝应该挺t有共同话题的,克丽丝一周至少有五天要在群里破防抱怨自己的小男友没有觉醒异能,不能天天陪她一起上课,但这不妨碍她偷偷出校点男模纾解压力。
她没谈过恋爱,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自然也没有情侣之间想要时刻黏在一起的想法,只是客气地接了一下他的话:“那很好。”
尤桉仿佛被她鼓励到了,脸红到了耳根梢,继续道:“我看你很长时间都待在训练场,但是时毓好像很讨厌运动……”
舒凝妙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搞不明白他老是提时毓做什么。
“所以。”尤桉沉吟:“你们……”
“我们怎么了?”一道声音插进来,语气带着股极淡的笑意。
时毓一只手搭在舒凝妙肩上,身子微弯,似是好奇的模样,仿佛听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八卦,依旧优雅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