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附近就有招待所,将山货寄存在火车站柜台,沈瓒带着瑶瑶寻了家干净的住下,一人一猫简单洗漱一下,倒头就睡。
没有团着的干草窝,瑶瑶四肢大张地睡在沈瓒身边,半夜感到热,身子一滚轮,“啪”掉在了地上。
瑶瑶闭着眼刚哼叽了几声,便被沈瓒捡回去,胳膊圈着安抚地拍了几下。
热热……瑶瑶挣扎着爬出他的胳膊,睡在了他肩部的斜上方。
沈瓒知趣地往旁边让了让,紧贴床边。
睡到半夜,瑶瑶迷迷糊糊地被冻醒,摸索着钻进被窝,靠近热源,趴在了沈瓒胸口。
沈瓒一激灵醒来,下意识地拎起它的皮毛……后想起是它,忙又捂在了心口暖着:“睡吧。”
早上,瑶瑶喝着粥,有一下没一下地瞥向沈瓒,面色甚是古怪,它昨夜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变成了大海龟,疼苦而又迷茫地漂在海面上。
突然,沈瓒这家伙带着块钢板从天而降砸在自己身上,砸得那个狠啊!当场就把自己砸晕了。你说什么仇什么怨,白天梦里地欺负它。
哼!臭男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仇报回来。瑶瑶一边想着一边发狠地吸溜着米粥。
“别光顾着喝粥,”沈瓒夹了段油条递给它,“来吃口油条。这家的油条又酥又脆,你尝尝,很好吃。”
瑶瑶恨恨咬了一口,嚼巴嚼巴冲他翻了个白眼。
沈瓒筷子一转,对着另一头咬了口,含糊道:“你怎么了?大早上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我咋惹你了?”
瑶瑶高冷地哼了声,冲他招了招爪。
沈瓒伸手,瑶瑶写道:“哪里惹我了,你不知道?”
“你是说昨夜啊。你浑身冰凉地钻进被窝趴到我胸口,我不是一时没想起来是你,下意识地就……”
瑶瑶碧绿的双眼一瞪:“就什么?”一看就有猫腻。
“咳!”沈瓒不自然地垂了眼睑,小声解释道,“我是军人,有外物袭击,条件反射地就……”
和着这家伙昨夜差一点没把它杀了啊!哎呀呀,气死它了:“条件反射是低等动物的特征,你还是人呢,呵,长脑子了吗?”
沈瓒放下筷子,拿帕子抹了下嘴,心里乐和地看着腿上气得跳脚的瑶瑶,猫儿炸毛,便是如此了。
“我在骂你耶,你笑什么笑?自尊呢?男人的尊严呢,知不知道维护一下?”
“同志,”旁边一位老人指着瑶瑶,不解道,“同志,你的猫得了羊癫疯吗? 又跳又叫的。
瑶瑶:“……
“哈哈…… 沈瓒瞅着瑶瑶一副雷劈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不是,大爷哈哈……我的猫没有得羊癫疯,它是太有表演欲了,昨天带它看了场戏,今天这不就模仿上了。
又撒谎,骗子!
沈瓒扬扬眉,无声道:“不然呢,让人把你当成羊癫疯,领着去医院打针。
哼!就会狡辩,咋不说你得了羊癫疯,我被你传染上了。瑶瑶心里不服,嘴里气得直哼哼。
沈瓒见吃得差不多了,带着它起身出了国营饭店,去银行取了五百块钱,回火车站购了晚上七点的卧铺,带它坐公交四处转悠。
每到一个景点,沈瓒便会带瑶瑶下来,大致地转转,讲解一番。
中午,沈瓒想带瑶瑶去吃京市有名的涮羊肉,瑶瑶一听羊,就想起了早上大爷说的羊癫疯,说什么也不去,遂改去吃了烤鸭。
下午又逛了两个景点,沈瓒抬腕看了下表,见时间不早了,带着瑶瑶去百货商场,一式两份买了京八件、杏蓉饼、豆沙饼、牛舌饼、酒心巧克力和奶粉。
“一份留给你吃,一份给小南瓜。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小南瓜是尚飞宇和秋文的儿子,今年三岁了,胖嘟嘟的很是好玩。
瑶瑶对小孩子没什么好感,记忆开始,它可没少被农场里的那帮孩子欺负。后来,那些孩子见了它,隐有讨好之意,还不是因为吃了卫老给的肉和小瓒带去的糖。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好梦。
第12章
“三嫂,你看这件毛呢如何?”赵芳拎着件粉红长呢大衣扭头寻问,身旁哪还有大嫂廖念涵的身影。
服务员一指远处的点心区,一身灰呢列宁装的廖念涵正站在过道边,歪头打量着什么
衣服放回柜台,赵芳信步走来:“三嫂,要买点心吗?”
“好像偶到了个熟人。”三年前的偶尔一见,记忆里早已模糊了身影,如今陡然出现在眼前,廖念涵有些不敢相认。
“谁?”赵芳好奇道。
“沈瓒,你大哥的朋友。”
“沈瓒?”赵芳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顺着廖念涵手指的方向,一道身着空军制服的飒爽身影映入了眼睑。
男子侧身而立,面容俊美,气质独特,此刻正一手拎着个网兜,一手怀抱着只黑猫,眼睫轻垂地指着柜台里的一份蜜饯,跟服务员说着什么。
“他就是嫂子说的沈瓒?”赵芳看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五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丈夫外出回来,就被秘密调到了特殊单位,一年也见不到两面。
三年前的六月,她通过申请去看丈夫,刚一进门,便见丈夫正拍着一名空军战士的肩,大笑着说什么偷窥非君子所为,真要想结识人家姑娘,就光明正大地上门拜访,正式结交什么的。
有多久没有见到丈夫开怀大笑了,廖念涵不由就对那名空军战士多了份打量。
对于丈夫的打趣,小伙子窘着一张俊脸,抿着唇沉默不语,却红了耳尖。
“嫂子来了,我就不打扰了。”男子对她点点头,起身告辞。
丈夫摆摆手,直至目送他走远,悠然长叹了声,也没有开口介绍对方是谁。
还是她出于好奇,悄悄问了警卫员才知道,对方是南海空军部队的大队长沈瓒。
三年前的沈瓒,脸上虽然窘迫,眼神却是冷的,而今站在十几米外的男子,尽管一身冷硬,眼里的光却暖得犹如冰雪消融,春暖大地。
“是不是,叫一声不就知道了。”赵芳说着,大步走向沈瓒,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到了近前,赵芳举起手猛然拍向了沈瓒:“嗨!”
沈瓒好似身上装了雷达,都没有回头,便身形一晃,避到了一旁,对身后的人置若罔闻,伸手接过服务员包好的蜜饯,转身就走。
“唉,等一下。”赵芳稳住身形,几步窜到沈瓒身前,双臂一伸将人拦住,“你好,我是赵廉的妹妹赵芳,你是叫沈瓒吧,我哥的朋友?”
赵廉!这个响在耳边的名字,似一记重锤敲在了瑶瑶头上,爪中抱着啃食的酒心巧克力滚落于地,一幕幕残缺的画面从脑中闪过,夕阳西下那苍凉的墓碑,一队身着军装的警卫人员,卫老,还有一个俯身看来的高大男子,以及一脸担心望来的沈瓒……
“喵”抱着头,瑶瑶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双耳嗡鸣,意识模糊。
沈瓒手一松,网兜落地,里面的点心、糖果、奶粉散开,在人们脚下滚动:“瑶瑶!瑶瑶!你怎么了?别吓我……”
瑶瑶无力地拍了他记,无声道:“好吵。”
看懂了瑶瑶眼里的意思,沈瓒抱着瑶瑶绕过满地的东西,穿过人群,飞一般朝外跑去。
“唉,你的东西。”赵芳急得跳脚。
廖念涵拍了拍赵芳的胳膊,叮嘱道:“小芳,你先帮忙捡起来,我去看看。”
说罢,急急追了出去。
一头冲出百货商场,沈瓒四下看了下,瞄准一个僻静的胡同一溜烟跑了过去。
“瑶瑶,”沈瓒执起袖子,擦去瑶瑶顺着毛发流出的汗,“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瑶瑶眼睑轻颤,画面中年轻的军人与它额头相抵,大量的记忆从自己脑中涌出窜向对方,有震翅而飞的鹦鹉,抚须而笑的老爷子,有灵活好动的灵鼠、山寨,还有飞速闪过的高楼大厦,缤纷世界……
“沈同志?”廖念涵站在胡同口,试探道。
沈瓒恍若未闻,一遍遍擦去瑶瑶身上冒出的冷汗,眸中全是痛色与担心。
廖念涵迟疑了下,取下脖中带的细棉印花围巾:“用这个吧,棉布的吸汗。”
“谢谢,”看着伸到面前的围巾,沈瓒怔了下,接过裹在瑶瑶身上,“知道兽医站在哪吗?”
廖念涵点点头:“我们开车来的,要不要让警卫员送你过去?”
沈瓒一愣,认真打量了下廖念涵,有些面善,却不记得在哪见过了:“你是?”
廖念涵莞尔一笑:“我是赵廉的妻子,廖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