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哪跟哪啊!谢瑶扇着翅膀扑到沈瓒怀里,沈瓒顾不得伤心,忙伸手将她抱住,“瑶瑶飞累了吗?”
“不累。”谢瑶歪头打量着沈壁,身量修长,容颜清俊,一身灰呢西装,可能是戴了副眼镜的关系,颇有一种文人的清高。
谢瑶打量沈壁的时候,沈壁盯着谢瑶,眼中亦充满了兴味,“哪来的?
“那边,
沈瓒指了指东边的小树林,“在林中的臭水沟里捡的。
“臭水沟?
“嗯, 沈瓒点头,“那臭水沟与城里的下水道相通,我怀疑瑶瑶应该是在城里失足落水,然后被水冲了过来。
“爸爸,你知道半月前,城里有哪失火吗? 在沈壁面前,沈瓒很是放松,将连日来的怀疑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我捡到瑶瑶时,它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
半月前!烧伤!
沈壁看着谢瑶陷入了回忆,一月前他和易安收到消息,RB中将田中一久正秘密调动飞机、炸/药赶来川城,准备空中投/弹,炸/毁这座百年古城。
他和易安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组织人手,打听出田中一久的行程,策划了那晚的刺杀行动。彼时,恰逢商会左会长在宴宾楼,宴请各方朋友,对方订的房间相隔不远。
枪声响起,田中一久的警卫员为了制造混乱,趁机让他逃出,从走廓上隔着窗子,用枪射翻了三楼所有包厢的熏香灯台。
大火燃起,田中一久的警卫队与他们迎战,而他本人则裹夹在人群里失去了踪影。正当他和易安一筹莫展之即,左会长的鹦鹉从三楼的后窗飞出,带出的桌布燃烧着飘到了二楼,顺着打开的窗户点燃了某个包间的窗帘,露出了窗后的田中一久。
那天他们虽然没将人当场击/毙,不过RB人轰/炸川城的计划,倒底是暂停了下来,给既将赶来的大部队,争取了时间。
事后,左会长不顾田中一久的刁难,大张旗鼓地到处寻找鹦鹉“大将军 ,这事他们也知道。原以为,左会长是怕田中一久恼怒之下将他的鹦鹉杀了,故而布下的迷阵,毕竟养熟的鹦鹉,哪会不知道回家的路啊,现在……看来,当晚“大将军 应该伤得不轻。
第15章
儿子怀中的鹦鹉是不是左会长的“大将军”,很好验证,沈壁记得那晚,自己的子弹谢中了“大将军”的左翅。
沈壁伸手。
沈瓒安抚地顺了顺谢瑶的背,将她递了过去,“瑶瑶别怕,他是爸爸哦,不会伤害你的。”
他是你爸爸,可不是我爸爸,谢瑶扭头瞪了沈瓒一眼,趴在沈壁手里,乖乖地任他打量。
沈壁扯着谢瑶的翅膀尖,打开她的左翅,目光落在翅尾上一道愈合的浅白痕迹。心下陡然松了口气,没错,是左会长遍寻不着的“大将军”。
想到易安昨日传回的消息,左会长从M国人那里购买的西药,将于半月后抵达南码头,沈壁眉眼轻扬,唇角翘了翘。
沈壁是尾巴带着过来的,这边父子俩说着话,那边狗蛋将沈瓒的竹篮递给他,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尾巴明白他在笑什么?不过那又怎么样,就像他娘说的,姑父没有按照约定来接表弟,家里难得断粮断顿,他们家也没将人赶出去,天天给吃给喝的,这么大的孩子让帮忙挖点野菜又怎么了。
至于说没吃饱,饿瘦了,那就更不是事了。沈瓒瘦,他们家谁又胖了,不都跟他一样,个个饿得面黄饥瘦,破烂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风一吹透心凉。
“走吧,回去跟你舅妈告个别。”沈壁将手里的鹦鹉丢给儿子。
“等会儿,咱就回家吗?”沈瓒抱着谢瑶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壁身后。
沈壁似笑非笑地轻瞟了儿子一眼:“怎么,不想走?”
“不是,我想跟阿婆道声别。”沈瓒解释道,“阿婆住在棚户区的西街上,这段日子,她没少照顾我和瑶瑶。哦,对了,还有狗蛋哥。”
“狗蛋哥,”沈瓒招手,跟沈壁介绍道,“我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是阿婆寻了狗蛋哥背我去看的医生,送回的家。”
“打得头破血流!”沈壁停下脚步,一手扣住儿子的后脑,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地检查了遍头部。除了额上留下的一道粉色痕迹,其他倒是没看出什么,“头晕头疼吗?身上呢,可有伤到?”
“身上没事。刚开始那几天头晕,还恶心,现在好了。”
沈壁沉了脸色,“怎么回事?说清楚。”
“……他们想要抓了瑶瑶烤肉吃,我不让。阻止的过程中,我一不小心将黑牛的裤子拽烂了?他恼了,所以……就狠狠地打了我。不过,”沈瓒邀功地捧着谢瑶对沈壁举了举,“瑶瑶已经帮我报仇了。”沈壁知道,别看棚户区穷,家家户户像舅兄家只有两个孩子的极少,基本上是一生一窝,少说也有五六个。这么多孩子,想要一人有条裤子穿,实属不易,对方因此暴起,倒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不该对着儿子的头部打,万一……
想着,沈壁后怕地抚了抚儿子的头,伸手玩味地点了点谢瑶的头,“怎么报的仇?够本吗?”
谢瑶冲他抬了抬爪。
“呵呵,用爪子啊?”沈壁摸了摸谢瑶锋利的爪子,漫不经心道,“抓得严重吗?”
沈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听说血肉翻飞,还发炎了。”
发炎!沈壁眉头一凝,被动物抓了得打破伤风吧,不然很容易会引发并发症,“抓在哪了?人现在如何?”
“背部。”狗蛋在旁接话道,“我昨天从他家门口经过,见他在院里跟着他爹编竹筐,应该没事。”
“哦,”沈壁拍了拍狗蛋的肩,“那等会儿,麻烦你领我们过去看看。”
“好。”
“尾巴,”沈壁转头看向侄子,“小瓒被人打时,你在哪呢?”
尾巴垂着头,不敢与沈壁对视,右脚下意识地来回搓了搓地上的泥,嗫嚅道:“我在东边的小树林里跟胖墩一起打柴,不知道小瓒被人……”
“知道后呢?你们家是怎么处理的?”
“……”尾巴心头一凛,全然没了刚才在狗蛋面前的自得,“我娘去黑牛家找他爹娘要赔偿,黑牛伤得比小瓒还重,他们家不愿给……”
“嗤”沈壁冷哼了声,“给小瓒看伤的医生是哪一位?医药费可付清了?”
尾巴:“……”
沈壁看向狗蛋。
狗蛋:“棚户区就一位姓杜的医生,他什么药都缺,见了小瓒,给了把晒干的止血草,没要钱。”
“我先是被黑牛打晕了,晚上又引了高热,整个人都烧迷糊了。”沈瓒想起连日来与谢瑶相依为命的日子,红了眼圈,他吸了吸鼻子,“隐约听到瑶瑶帮我要吃的,后来表姐端了粥,给熬了碗姜汤。”
沈壁怜惜地揉了揉儿子的头,掏出一颗奶糖剥开,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儿子,一半塞进了鹦鹉的嘴里。
“爸爸,”沈瓒含着糖,一手抱着谢瑶,一手拽住沈壁的西装下摆,“要不是有常伯伯给的退烧药和药膏,这会儿你都不一定能见到我。很多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沈壁对准儿子的额头,抬手给了个钢崩,“胡说!小小年纪什么死不死的。常伯伯是谁?”
沈瓒将他们去城东卖鸟,以及他与常掌柜的交易说了一遍。
尾巴听得怒起,他又被表弟耍了,根本就没有后面的四块大洋。若是表弟没有受伤生病,这四块大洋还能跟姑父要,现在……别说四块大洋了,家里姑父带来的礼物,能不能留得住,还得另说呢。
“尾巴,回家给你娘说一声,我带小瓒去这几户人家走一趟,谢谢人家这半月来对小瓒的照顾,让她不用等我们用饭。”
尾巴喃喃地点点头,深深地瞪了沈瓒一眼,拎着竹篮穿过城门,往家跑去。
沈壁望着尾巴远去的背影,冷意从眼里一晃而过,“阿婆、杜医生,还有黑牛家的情况如何?”
这个狗蛋比较清楚,将三家的情况一一讲了个遍。
沈壁心中有了底,由狗蛋陪着进了城,寻了一家离得近的粮店,分别称了两份十斤和两份三斤的黑面,完了又去杂货铺,买了两包红糖。
“狗蛋,这十斤黑面给你。”沈壁没带粮袋,直接在粮店里买了四个小号的布口袋,“你家在哪?我跟你父母当面道声谢,谢谢他们教导出了个见义勇为的好儿子。”
“我父母……早死了。”
沈壁一愣,“抱歉。”方才听儿子说,小伙子跟他们一起在阿婆家吃饭,他只当狗蛋家孩子多,他在家不受宠,惯来吃不饱,寻了东西在外垫垫,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