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看到服务生的那瞬间，她就知道这就是许姝。
她的妈妈。
许姝的头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化了很浅的妆，跟其他浓妆娇艳的服务员相比，显得格外清纯。
小鹿般的眼，秀气小巧的唇鼻，看起来是很温柔的女孩儿。
的确就像阮云珩说的，小白兔似的。
许念意目光落在许姝面上一时间没法移开，心情格外复杂，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她从未见过妈妈，以前只靠着想象也完全想不出妈妈是什么模样。
原来，这就是她妈妈啊。
谢厌闻也微微蹙眉。
许姝和许念意的确有四五分相似，一眼看去就像是姐妹。
就连江源他们好像都发现了。
看着进门的许姝愣了愣，又齐刷刷转头看向许念意。
包厢里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忽然就诡异起来。
没人说话，就连许姝也在看见阮云珩的时候僵住，一时间茫然无措。
一片沉默中，是靠在沙发上的阮云珩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你的脚不疼了啊？”
其他人：“？”
什么情况！
难道这也是阮云珩表妹？
而许姝紧握着推车把手，红着脸低头，声音也低，“本来就不严重，已经好很多了。”
阮云珩皱眉“嗯”了声，“你把酒放那儿吧，他们自己会开。”
其他人：“？”
许姝有些难堪的咬咬唇，最后说了句“你们有需要叫我”就退出了包厢。
细看，走路的姿势还是有点古怪的。
包厢里又安静了几秒，邱昶安接收到谢厌闻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忙开口打哈哈，“来来来，这酒我来开。”
他走过去开酒，江源也反应过来，拿了骰子吆喝着其他人，“来押，输了的喝酒！”
气氛又渐渐热闹起来，直到没有人注意这边了，许念意才低声说：“我出去看看。”
她想跟许姝说说话。
刚要动，被谢厌闻握住了手阻止了，“不行。”
许念意蹙眉看他：“为什么？”
谢厌闻：“你现在靠近她只会让她警惕。别忘了，她不是普通女孩儿。”
许念意：“要是我直接告诉她，我是她女儿呢？”
她想，如果她直接告诉许姝她是她女儿，然后让许姝告诉他们她的计划或者许家的计划。
如果那些事也是许姝不愿意做的，许念意觉得自己现在是可以帮许姝的。
如果许姝也不是真心想接近阮云珩，许念意其实真的无所谓她能不能出生。
她只要这一次，她的爸爸妈妈都能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谢厌闻眸色很深，“你觉得，如果她真的是三十年后掌控许家的许姝，是女儿重要，还是权利和财富重要？”
“你了解她吗，你认为就算你拿出DNA让她相信了你，她接下来又会怎么做？
谢厌闻声音压得很低，也很沉：“念念，虽然她是你妈妈，可是我们都没有跟她相处过哪怕一天，包括你。
对我们而言，现在的她其实只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对一个不了解的‘陌生人’随便透露自己的底牌，是不明智的。”
许念意微愣。
她承认谢厌闻说的是对的。
可是……
谢厌闻已经看向一旁发呆的阮云珩：“你自己去。”
阮云珩皱眉：“什么？”
谢厌闻冷声：“相比于念念，你才是更应该去了解她的人，毕竟她关系的是你的一生。”
阮云珩没法反驳。
他烦恼了片刻，抓了把头发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起身，“行，我去看看。”
等阮云珩出去，许念意默了默，“你还是故意的。”
她看向谢厌闻，“虽然你说得是有道理，可你还是故意在给他们制造机会，你就是想让阮云珩和许姝在一起。”
谢厌闻没有否认，“我让你爸爸和你妈妈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只是如果那不是他们两个人想要的，许念意不想勉强。
她更希望，重来一次他们都能按照自己想要的，快乐的过完一生。
谢厌闻忽然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就是你妈妈想要的呢？在不伤害阮家的情况下，你是要帮她得到权利和财富，还是帮阮云珩得到爱情？”
许念意眉心瞬间收紧。
谢厌闻弯唇：“没有办法选择是吗？”
许念意沉默。
谢厌闻轻叹，摸摸她头发：“所以念念，你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掺和他们的关系。他们之间要怎么发展，就让他们自己去选择。
而你做为他们的女儿，要做的不是告诉他们要怎么做才好，是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选择，都接受。”
他说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难怪后面能让谢家成为整个海都最厉害的。
太会洗脑了。
许念意又看回他，有些好奇：“那如果，这次阮云珩没有选择我妈妈了，你也会接受吗？”
谢厌闻喉结滚动，忽然弯唇，“念念忘了，我是可以选择的。”
许姝不是他妈妈，阮云珩也不是他爸爸，所以他不管怎么掺和，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偏心了谁。
谢厌闻朝她靠过去，指腹轻捏她耳垂，“我的选择是你，而他们任何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没有你重要。”
“你怎么这么……”
许念意忽然发现，这一刻的谢厌闻，竟然有了点四十岁以后的影子。
不等她说完，谢厌闻将唇贴上她柔软耳垂，“我承认我是自私了。”
他声音低着，有些哑：“可是念念，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连存在这个世界的痕迹，都彻底消失……”
他做不到。
~
阮云珩出了包厢，烦恼的左右看看，走廊空着。
许姝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在门前站了几秒，干脆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一边拿出烟盒来，敲出一支烟咬在嘴里。
绕过转角，拿出打火机，低着头正要将烟点燃，听到女孩儿细细的低呼，“你，你放开……”
阮云珩动作一顿，抬头朝前看去。
洗手间前面，穿着黑色短裙的女孩儿被中年男人拉住了手腕，正挣扎。
女孩儿不就是许姝。
她脸色涨红着，“我是这里的服务员，但是我不卖的！”
“不卖？”
中年男人语气嘲弄，“那还真有点儿意思了。”
另一只手朝许姝腰上搂去，意味深长的笑，“我偏偏就喜欢不情不愿来卖的！”
说着，低头就要去亲许姝。
许姝面色惨白，挣扎的更厉害，阮云珩低骂了声，冷冰冰开口：“她不是说了让你放开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走廊一静。
中年男人的动作顿住，抬头看过来，不满的眼神一顿，忙松开了许姝。
讪讪笑着：“阮三少怎么也在这儿？”
来这里的人，没有不认识阮云珩的。
阮云珩走过到他们身边，扫了眼慌忙退到旁边低着头的许姝，又看那男人一眼，只冷冰冰说了一个字：“滚。”
他没心情跟这些人扯淡。
男人面色僵住，也迟疑的看了眼许姝，眼底生出几分疑惑，最后变成了恍然。
不过他不敢得罪阮云珩，只能笑笑，转身离开。
离开时，心底暗嗤。
原来人家不是不卖，只是要卖的对象是阮家这位。
男人走了，阮云珩才又看向许姝，眉心紧得不得了，“你没事吧？”
许姝依然低着头，说话时，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没，没事……”
“没事就行。”
阮云珩把手中已经捏烂的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跟许姝说些什么。
他感觉得出来，刚才的事儿发生得有些巧合狗血了。
许姝还真是费尽心思。
不过也不得不说，她跟许念意还真是母女，许念意接近谢厌闻的时候，也TM是用的这招！
正无语着，许姝开口，“谢谢你。”
“不用。”
阮云珩清清嗓子，烦躁的轻“哼”，“其实，你这……”
他想说，她这招有点过时了。
她已经开口：“你的手机，我的确赔不起。”
阮云珩看向她，她也抬了眸。
漂亮的脸煞白，小鹿眼红红的，整个人狼狈却又冷静，望着他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对不起。”
阮云珩还没说话，她朝他走近两步，脚尖贴上他的脚尖，仰脸，目光沉静：“可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自己卖给你。”
“？”
阮云珩懵了。
你这剧情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不是，太直接了吧！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正懵着，许姝轻眨了下眼，微微踮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