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原本他们是约好今天一起去寺庙里拜一拜,当做是新年新气象。
也不算是约好,一直是向念缠着他的,他还没答应过。
时间还算早,向念洗漱好,披上外套直接出了门。
如果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的话,至少,能亲自去替他祈福。
祈祷那些不好的事情可以早点过去。
清早的山上比市中心的温度低,放眼望去最远处的山峦绕着一层白雾。
向念系紧了围巾,还是能感觉到寒风顺着脖子灌进衣服里,遍体生寒。
整个人很快便被冷空气穿透。
排队请香时,两只脚都被冻僵了。
向念是第一次来,听人说了拜佛的顺序,顺着山脚一路爬上去。
台阶上有积雪化成的冰,路滑且险。她手扶着一旁的扶手,小心翼翼地朝上走去。
等爬完全部台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她气喘吁吁,手背被冻得又红又僵,甚至还有点疼。
但是一分钟都不敢休息,点灯,请香,从头拜到尾。
每一次跪下祈愿,内心都无比虔诚。她双手合十,将自己的愿望默默道出。
“希望言朔,一切都好。”
她一次次下跪,一次次许愿。十几个佛堂,一一拜下来,到最后下山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头重脚轻。
向念弯腰摸了下疼的有些发涨的膝盖,多半是肿起来了。
下了山,她无视疼痛,又跪下去求了一签。
下下签。
一旁的人正在替她解签时,向念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她看着签文,长长叹了声气。
为求心安,她又买了护身符,是言朔的属相。
之后又去吃了碗素面。
自从言朔出事离开家,她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大概是饿了太久了,忽然吃了一顿饱饭,胃里不大适应。
向念离开后,胃里迟迟不消化,恶心的感觉一拥而上,她跑到公共卫生间离吐了个底朝天。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再乘两个多小时的地铁回家,已经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她摸着不大舒服的胃,刚一推开门,便看到言朔的鞋在门口。
她眼前瞬间一亮。
蹬上拖鞋,她第一件事便是朝楼上看。
言朔这会大概在休息,房门紧闭着。
也对,这么多天都在忙公司的事,肯定是要累一些。
向念放轻了脚步,钻进中岛台,亲自为他下厨。
做菜*的时候才发现,手背被冻伤了。但很奇怪的是,她竟然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累。
只要想到他睡醒了,就能和她一起吃顿久违的饭,她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终于忙完,又是两小时后。
向念将饭菜摆好,坐在沙发上喝了杯热可可。
忽然听到楼上开门的声音,她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你醒了!”
她转头看向他。
言朔穿着黑色衬衫,肩宽腿长。眉眼垂下来,一脸倦色。
听见向念的声音,似乎朝她看了一眼,又似乎没看。并未作声。
他迈开长腿,从楼上走了下来。几乎是无视她的存在,走过中岛台,喝了杯凉白开。
向念一直在他身边转,像以往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亲自做了你爱吃的菜。”
“不管公司里的事情了先,我们好好吃顿饭吧。你都两天没回来了,消息也不回,我急得觉都睡不好,饭也没怎么吃,你没胃口的话,就当,陪我吃了?”
“对了,我今天出去祈福了,就上次我和你说的那里。我还替你求了护身符呢,结果……”
说到这,她眸色一暗,挂着一脸失落。
“结果回来的路上,丢了。”
她说着说着,像是喃喃自语般,“我明明收得好好的,怎么会丢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言朔,抬眼看向她。
向念原本是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的。
但他迟迟未坐下,眼神有些冷。
“祈什么福?”
他沉声开口,语气带了丝冷意。
向念猛地抬头,与他对视。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一抹讥讽。
“祈福我,被你骗的更久些。”
“对吗?向念。”
他顿了顿,扬了下嘴角,又改口,“不对,应该叫你,容夏。”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比较急,明天可能会修,呜呜呜
第46章 入戏
陆城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已经够明确了。
结合之前隐隐的猜想,他不难想到向念的真实身份。
从前,他的确知道向念不简单,但从未当回事。
图钱,也无所谓。
图色,于他而言也不吃亏。
时间一久,他还真的陪她玩了场恋爱游戏,有几分当真。
后来发现,从一开始就是利用。目的明确,思路清晰。先接近他,再借着他接近容佳,找到徐景祁。
有些事不想还好,一想起来,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容誉最后那通电话,是言朔接的。
自从之前公开给容家难堪,容誉已经不止一次联络过他。但吃了几次闭门羹,也就消停了。能一天之中联络好几次,还是头一回。
他总觉得自己是要见见,或者说,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话相对自己说。
容誉先是客套寒暄,在被言朔打断几次后,叹了声气。
“您可以不给容家面子,但是您身边的小女孩,我必须得见见。”
向念就是容夏,显而易见,却又未得到过证实的答案。
言朔在那一晚,脑海里全都挤满了向念。
她哭的样子,笑的样子,撒娇的样子。她说了无数次喜欢他,不停地向他表露真心,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全都是利用,还是偶尔表露过真心?
这个问题还没想透,他又想到孟寅,终于有些印象了。
是那时候大晚上围堵向念的小混混之一,稍微调查了一下便能知道他是当地的万事通,能找人办事,也能查人查事,本领不小。
所以,向念出现在酒吧那晚,根本就不是去探望被人打伤的孟寅,而是托他查事情。
所以,那晚偶遇她被小混混追,也是假的。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就在演戏了啊。
言朔冷笑一声。
他已经两天未合眼。
平躺在床上,最终朦朦胧胧入睡时,忽然记起曾经向念问过他的一句话。
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问他,“别人都说我和容佳长得很像,你觉得呢?”
那一刻,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遍布冷汗。
对她有过信任吗?
他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但也一定保留着某些不信任。
不过他可以百分百信任,他也给过向念机会了,不止一次。
只可惜,她一次实话都没有说过。
一次都没有。
言朔垂眸,牢牢地看着她。
也就能将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原本拉着他的双手,瞬间松开了。她错愕了一瞬,又向后退了一步,垂下了头。
半晌,才轻声说了句,“原来你知道了啊。”
难怪是下下签。
难怪他见了她会是那种表情。
其实今天抽到下下签的时候,向念就已经在想了。
对他们而言,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也就是HT难关难以度过,言朔在工作上不顺利一些。
她被人盯紧了一些,接下来的日子会不断制造恐慌。
最坏最坏,他知道了些端倪,再次对她产生不信任的情绪。
但不是不能解决的。
哪怕是以上的事情同时发生,她都有信心慢慢攻克、修补,直到愈合。
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怎么说呢,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了。
有什么谎言,能瞒得过人一辈子呢?
她只不过一直在逃避罢了。
也就是这一刻,向念像个丧失了全部语言能力的人,愣愣地杵在原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平息言朔此时此刻的怒火。
“你不是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吗?”
他冷着声音问她,没带一点感情。
是非常生气时,才会有的语气。
向念下意识抖了一下。
她死死咬着下嘴唇,试图开口,“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解释。”
“你想怎么解释?”
只要想到她上一秒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拉着他说笑。他胸腔中那一股怒意几乎无法克制。
言朔走上前一步,猝不及防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向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