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衡张了张嘴,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嘴巴像是被黏上了一样,鼻子也糊住一般,吸不上任何空气,觉得窒息。一时间,他的眼睛通红,不知该如何面对,此前发生的一切。
春娘看出他的情绪,道:“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谈谈,可以么?”
那夜,门窗紧闭,男女共处一室,屋子里的温度持续高攀,春娘从榻上走下来,提起桌上的茶壶,倒进茶盏之中。
听见宋钰衡那边有动静,春娘问他:“宋公子,是我吵醒你了么?”
宋钰衡道:“没有。”
只是这屋子里香的很,又气闷,他一直没睡着罢了。
“你要不要喝些水?”
春娘走到宋钰衡身边去,然后将茶盏放到他手边,她的衣衫未系,□□掉了出来。
月光洒进来,屋子里的气温陡然升高。
宋钰衡本就年轻气盛,哪里受的住这样的景色,他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仰起头,一饮而尽。
“多谢。”
春娘摇摇头,“谢什么,是我该谢宋公子才对。”
“从小到大,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子。”
“第一个么?”
宋钰衡愣了愣,春娘笑了声道:“罢了,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
“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与我说。”
春娘问他:“当真么?”
宋钰衡咽了一口口水:“嗯。”
她缓缓将自己的外衣褪下来,露出来裸露的臂膀,而后指着那些淤青:“这都是我丈夫打的。”
“他为何要打你?”
春娘说:“他爱喝酒,只要一喝醉了,便会打我。”
宋钰衡听罢,气的捏紧了拳头:“当真是畜牲!”
春娘眼框中掉出来一颗泪珠,低声哭了。
宋钰衡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她,抬起手帮她擦泪,可是他直觉不妥,想要收回去,春娘抬手抓住了他的手,她哭着道:“宋公子,你的手好热。”
她身上的香气扑鼻,是让他一夜未能入睡的香气,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春娘经过人事,自是知道少年方刚,此时意味着什么。
她凑上前,吻住宋钰衡的唇,用舌尖撬开他的唇,而后深吸了一口,手往下,抓住了他不知何时,已经立起来的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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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事,是我自愿的,我见到宋公子这样好的人,实在忍不住,我喜欢你。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我嫁过人,早已不在乎名分之事,此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与真心喜欢之人在一起罢了,无奈宋公子,却因此事烦扰,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宋钰衡如今已经后悔不已,那夜里,他憋的难受,一时没有忍住。可是第二日,等他醒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难怪,栖山派的弟子,决不允许看违禁之书。
若是穆舒瑶知道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对她。
“宋公子。”
瞧见宋钰衡不言,春娘捏住了他的性子,此人不能及时控制自己的言行,事后又敢做不敢当,是个靠不住的男人。
春娘原本觉得自己对不起穆舒瑶,可如今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几分理由。
宋钰衡这样的人,配不上穆舒瑶。
还是尽早断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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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日温升高。祈愿夜里热的有些睡不着,她推门出去,想要到庭院之中散散热,方才出去,她看见裴观坐在院中。
“裴师兄。”
“小师妹,你怎么还没睡?”
祈愿用手扇了扇,没扇出一点儿风来。
“屋里有些热。”
裴观笑了声,而后他陡然提起:“我屋里藏了一瓶酒,要不要喝一些?”
祈愿凑到他身边,悄悄说:“你不怕大师兄发现啊?”
裴观摇头:“他这时候已经睡了。”
以裴观对薛从澜的了解,他从来不会在子时之后入睡。
“我想尝一些。”
祈愿眼睛亮了亮,像星星一般盯着裴观,在这吹着小风的院里儿,喝点小酒,岂不快哉?
想到祈愿的酒量,裴观说:“只能喝一点。”
“好。”
祈愿坐在石凳上,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仰头看月亮,一边等着裴观拿酒来。
裴观拿了两个小茶盏来,里面是已经倒好的酒。祈愿方才接过,便凑到嘴边,小嘬了一口。
裴观看她无拘无束的样子,忍不住笑。
“你说,掌门怎么舍得把你这么个小玩意儿扔到一边,不管不顾的。”
“舍得?”
祈愿啧了一声:“裴师兄,你发现我的好了?”
“之前,才下山的时候,我可瞧的出来,你一点都不待见我。”
裴观嗤笑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数:“第一,你不会武功,路上若是遇到什么恶霸,保护你就够费劲儿了。第二,掌门那么不待见你,我也没必要和你有任何交集。”
“掌门不喜欢我,所以门派之中的人,便都上行下效,对我不理不睬。可是我做错什么了么?”
裴观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因为你是先任掌门之女罢。”
祈愿主动问他:“我爹和掌门有什么仇么?”
裴观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拜入栖山门下时,你爹就已经死了。”
祈愿“哦”了一声,“这或许就是权利更迭的代价。”
亲近之人,无罪也会被牵连。
言语间,祈愿听见“汪汪汪”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头看过去。
裴观也注意到了。
不远处的柿子树旁,有一只小狗。
“宋大人府上有养狗吗?”
裴观摇了摇头,“没有。”
他们二人走到柿子树下,裴观注意到,那是一只棕色皮毛的小狗,体态十分幼小,像才出生不久便被弃养的。
他往墙边看,瞧见那里有一个狗洞,与外界相连。
“这应当是外面的野狗,顺着狗洞爬进来了。”
祈愿蹲下身去,将小狗抱起来,它很瘦小,被她抱起来的时候,一直呜咽不停,祈愿抬手摸了摸它的头,转而将它抱起来:“我去灶房给它找点吃的。”
裴观拦住她:“喂完你打算如何?”
祈愿被问的一愣,裴观提醒她,“像这样的狗,扔出去就是了,你喂它一天,它也活不成。”
“可是,我……”
她挺喜欢狗的,既然遇到了,就舍不得把它扔出去,然后不管不顾。
裴观蹙眉看她:“你该不会想要养它罢?”
祈愿点点头。
“这是中华田园犬,它很好养活的,只要给它一口吃的,它就能活。”
“什么中华田园犬?”裴观听不懂她说什么,只道:“就是一只土狗而已。”
“不许这么说我的狗。”
裴观气笑了,最初的祈愿哪敢跟他这么说话。
“我看你是跟穆舒瑶待久了,善心大发。”
祈愿反问他道:“难道裴师兄没有善心?”
裴观:“……”
祈愿忘了石桌上还有她未喝尽的酒,她抱着小狗往灶房去,裴观跟在她身后。
“你想养它,总得给它取个名字吧?”
“叫它,福来,或者,旺财。”
“你到底想要叫福来还是旺财?”
祈愿问:“能不能都叫?”
裴观:“不能。”
祈愿纠结了下,“那就还是叫旺财吧。”
她一边笑,一边摸着小狗的头,“旺财旺财!”
他们二人欢声笑语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一身白衣的少年,从屋中走出。
他侧眸瞧着二人的背影,又看向石桌上未喝尽的酒,低头冷笑了声,同时,他提起手中的银铃,晃了晃。
祈愿感知到耳边一阵巨响。
好清晰的铃铛声。
“裴师兄,你有听见铃铛的声音么?”
裴观摇了摇头:“没有。”
“何处有铃铛声?”
祈愿只要往前走一步,十指连着筋脉,浑身疼。
好痛。
她忙将怀中的小狗交给裴观,自己停在原地,蹲下去,然后捂住了耳朵。
“呜呜呜。”
小狗在裴观怀中呜咽。
祈愿说:“师兄,你先去灶房拿些吃的喂它,我先在这儿缓一会儿。”
“你没事吧?”
祈愿捂着耳朵摇了摇头。
裴观说:“那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若是缓不过来,我带你去找大夫。”
“嗯。”
祈愿说:“你去吧。”
裴观抱着小狗离开,祈愿站起来,试图往前走两步,可是银铃的声音牵挂着她,让她无法往前,她转过身,朝着来时的地方回去。
明月高悬,星星缀点着夜空,柿子树上开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