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修长,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一把匕首,他的指尖轻轻把玩着,冰冷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抬了一下手臂,露出腕间的佛珠。
“你还想见她么?”
薛从澜出声问他,柳弦倾眯了下眼睛,“薛公子是说,祈愿姑娘?”
“嗯。”
他应了声。
柳弦倾点头。
同时,薛从澜抬起头,匕首顺着他的动作扎向柳弦倾的眼球,鲜血飞溅,而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张狂,仿佛从柳弦倾的恐惧中汲取着无尽的快感。
柳弦倾尖叫起来。
“薛从澜!”
“啊!”
“我要杀了你!”
铁链被挣扎的碰撞出,匡匡的声响。
薛从澜用匕首扎着他的眼球,用力往下按,然后将其剜了出来。两个肉球先后从柳弦倾的眼睑眶上掉落,鲜血淌在他凄惨惊恐的脸上。
薛从澜勾唇笑起来,脸上露出十分愉悦的神情,他说:“这下,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没兴趣收拾残局,薛从澜满意地做好这一切,便转身离开。
身后,柳弦倾的凄惨叫声不断。
“薛从澜!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何等妖魔,你根本不是温柔侠义之士!”
“你特么的,都是装的!”
“来人,我的眼睛……”
“你们都是死的么?”
“快来人啊。”
-
裴观在外面等着薛从澜,没一会儿,薛从澜出来,裴观看见他洁白的衣袖上沾了血迹,愣了下。
“大师兄你对柳弦倾做了什么?”
薛从澜道:“没什么。”
“回去吧。”
回到宋府之后,裴观将在牢狱之中问出的话告诉了穆舒瑶与祈愿,穆舒瑶惊讶地瞪大眼睛。
“难怪,太傅名门出身,却会杀了宣德太子,扶持母族为江湖门派的观贞太子。”
“那张贵妃全然不顾,也不爱惜太子,是为了……母凭子贵,爬到更高的位置么?”
裴观点点头,按如今的情况来看,是如此的。
穆舒瑶不禁道:“世上竟真的有人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在张贵妃眼中,权利可比血脉重要许多。”
祈愿忽然想到,她在瑶山的时候,偶然撞见蒋天霞和她的师弟交合。而他们交合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武力,并非是源于情爱。
甚至,蒋天霞会缠住薛从澜,也只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更方便她提高武力罢了。
瑶山的女子,倒是一个个都目的明确。
“如此来看,这案子,还是得从张贵妃查起了。”
说罢,裴观有些为难,“我们只是江湖人士,不便插手皇城的事,恐怕,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事,只能交给宋大人。”
宋佩环低睫思索着:“不急,此事说不定还有我们所不知道隐情,各位,多谢了。”
“嗯。”
虽说江湖人士的地位在皇权的加持下逐渐提高,但江湖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涉皇权。
破案是为了找到谜底。
而这谜底既然找到了,如何挖,就不归他们管了。
宋佩环离开后,四人围在茶桌上。
穆舒瑶喝了一口茶,还在想张贵妃的事情:“若是有机会,我倒想要见见她。”
裴观抬眸,看向穆舒瑶:“见见她的心狠手辣么?”
“不。”
之后的,穆舒瑶没有说下去。
裴观叹息了声,“在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再过几日,也便该回栖山了。”
“六月中旬,栖山有一次大考。门中弟子选拔晋升,如果武力强盛的,便可以得到几位掌门的亲自教导。”
“阿愿,你今年要不要参加?”
祈愿没有立刻应下来,她武力不强,每次去了也是很快便会淘汰。
“门派之中,除了五师傅,怕是没人敢要我了。”
祈愿看清局势,而后道:“我参加。”
她要给随安一个名正言顺教她武功的机会。
“那这几日,你可不能偷懒了。”
裴观笑了声,道:“我会盯着你。”
祈愿拖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不需要。”
“你不怕一个人练的,又气乱了么?”
祈愿摇头,朝着一旁的薛从澜看过去,下意识说道:“不是还有大师兄在么?”
“有他在,不会出事的。”
薛从澜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他看向祈愿,她表情很随意,似是随口一说的话,但他听到这句话,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原来,在阿愿心中,大师兄还是最可靠的?”
祈愿支愣起来,终于发现这话有点不太对劲,她看向薛从澜,然后十分端水道:“自然大家都很可靠,哪里有谁最可靠的。”
“阿兄和阿姐也很可靠啊!”
薛从澜嘴角的笑意骤然间消失,他盯着祈愿,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满是不悦。
祈愿看他情绪外露,有些疑惑,这话有什么问题么?
第50章 发现
薛从澜起身离开茶桌,祈愿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裴观看向祈愿,“大师兄他怎么走了?”
穆舒瑶提起剑,道:“那我也先回屋中去了。”
“哎,你们。”
裴观说:“你陪我出去玩会儿?”
祈愿摇摇头,“不了,我也回去了。”
她要回去睡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嗜睡,每日都感觉自己睡不醒。
薛从澜一走,茶桌上的人都散了。
裴观说,“那我偷藏的酒可自己喝了。”
祈愿冲他摆了摆手,睡觉要紧。
酒什么的都不香了。
祈愿打开门,躺在床上,一沾枕头便睡了。
-
祈愿在睡梦里,又走进了那片熟悉的密林。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细碎的光影,她往前走着,只见植物像一条条绿色的蟒蛇,缠绕在树干之上,肆意蔓延。
林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祈愿一点一点往前走,终于撕开了迷雾。
像是一段没有做完的梦。
薛从澜还是躺在上一个梦中原本的位置,祈愿回头看向身后,迷雾将她的来路拢住,很难再走回去。
“大师兄。”
她停在薛从澜的身边,蹲下身去,只见他浑身是汗,仿佛方才洗了一个澡一般,湿淋淋的。
祈愿看着薛从澜,心中觉得奇怪,上次没有做完的梦,这一次,还会接着做么?难道,只有这个梦彻底结束了,有始有终,她才不会再次进入这个梦里。
但这是她的梦,本应由她主导。
祈愿想不明白,自己的本心为何会带她来这种梦中。可在这个异世界里,出现的意外太多了。
仿佛听见了祈愿的声音,薛从澜轻缓地抬起修长的手指,擦去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而后缓缓睁开双眼。
他刚从水汽氤氲中苏醒,还带着一丝朦胧的水汽,眸光流转间,睫羽轻颤,仿佛振翅欲飞的蝶翼。随着他目光的聚焦,祈愿的脸逐渐清晰。
“祈愿。”
她又走近了她的梦里,还是这只是他的梦?
薛从澜蹙了蹙眉,紧紧盯着祈愿。
出声询问,又有些试探的意味:“这是在哪?”
“这是在梦里。”
祈愿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又潮又湿。
而今她在京城之中,已快至暑夏的节气,绝不会有这样的气候。这只能证明,这不是现实。
而她选择告诉薛从澜,亦是明白,梦里的世界当不成真,即便是胡说八道,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梦里的薛从澜始终不是现实的薛从澜。
“这是你的梦?”
“嗯。”
他信了?
祈愿看着薛从澜并未反驳自己的样子,觉得疑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的话当不了真,那薛从澜的,便更没必要当真了。
她转头,看着一根金箍棒朝天竖起。
而若顺着他的衣领往下看,祈愿能看到水珠顺着他那线条分明的肌肉缓缓滑落。
她目光凝视着那里,始终没有动作。
只见,薛从澜那乌黑而略显湿漉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为他增添了几分娇弱。
他缓缓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抓住了大圣的金箍棒,将其握在手中。
那上面有一层粉红色的包裹,保护着金箍棒。
她没见金箍棒还有保护层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因为,那以前,金箍棒都被包裹在衣衫里面。
祈愿眼神逐渐移开,他躲开薛从澜的视线。
一边提议说:“不若,我们一起走出这里罢?”
薛从澜仰头看着祈愿,她的头始终扭过去,不曾看他。薛从澜皱了下眉,眼角有湿润,他费力抬起手,却又轻轻抓住祈愿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