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舟很生气,但他生气的时候,不会大吼大叫,只用阴沉沉的眼神死死瞪着你,惹毛了,他铁锤般的拳头也会挥出去。
“对,对不起,你东西没撒吧?”吴佳惠着急忙慌的道歉,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心慌,两只手紧紧揪着衣角。
陆景舟懒得说话,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陆大哥,你等等!”吴佳惠勇敢的冲向车头,挡住他的去路。
这下子,陆景舟真是火了,语气很冲的问道:“请问你要干什么!”
吴佳惠被他吓到,眼睛一红,嘴巴一瘪,委屈的就要哭了,“陆大哥,你这么凶干啥,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好说的。”陆景舟觉得莫名其妙,耽误他回家送饭,待会凉了,他媳妇就不能吃了,听说坐月子的人不能吃凉的。
“等等!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年你回来探亲,你救过我,真的,你再仔细想想,后来我还给你写过感谢信,你给我回信了,这信我还收着呢!”
吴佳惠激动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陈旧的黄色信封。
急于想证明,她把信纸都掏出来了,展开给她看。
陆景舟盯着那封信,看见上面的署名,这才想起来,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的信,我没看过,回信应该是指导员写的,跟我没关系。”
至于救人,他确实想不起来了。
吴佳惠小脸写满了失望,在她的幻想里,陆景舟救过她,替她打跑了坏人,她写信,他回信,这是一件再浪漫不过的相遇情节,只有小说里才有的。
她更是幻想过,有可能在某些寂寥的夜里,陆景舟会翻出那封信,细细回味,毕竟她文笔还是不错的,信里对他的感激之情,也很像倾慕。
可他媳妇,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眼见陆景舟又要走,吴佳惠还是不甘心,也不管路过的村民咋看她,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我听说你跟家里人闹翻了,是因为江月对吗?之前你没回来的时候,她就整天跟你爹娘吵架,一点都没有把他们当长辈,你不该任由她胡闹,百善孝为先,你是军人,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你想过没有,要是你爹娘闹上部队,你们领导是会偏袒你媳妇还是你爹娘?”
“就算为了你的仕途,你媳妇也该忍让,要做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这样对你的事业才有帮助,陆大哥,你别走那快,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眼瞅着就要到家,陆景舟终于忍不了了,“我媳妇是好是坏,跟你没关系,再说,我没觉得她有做错什么,希望这位同志,你以后在村里不要乱说,别坏了我媳妇的名声。”
吴佳惠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你不想跟她离婚?”
陆景舟觉得莫名其妙,“这位同志,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回家了,你别再跟着我。”
吴佳惠深受打击,她想不通啊!
村里人,不论男女老少,每个人都说江月的不是,说她脾气差,说她没大没小,说她就是个泼皮无赖,说她是个祸害,把好好一个家拆散了。
几个婆娘还相互告诫,以后给儿子找媳妇,千万不能找这样的,否则家宅不宁啊!
女人这么说,男人们也这样认为,可为什么陆景舟的想法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到底哪里出了错。
陆景舟可不管她咋想,他现在浑身使不完的劲。
回到家,拎着东西冲进屋子。
“媳妇,快起来吃饭,我揣在怀里,还是热的,还有红烧狮子头,他们没鸡汤,我就把鸡买回来了,晚上炖上,明儿就能给你喝鸡汤了。”
陆景舟放下东西就直奔厨房,点火烧水,把鸡冲洗了一遍,就扔进锅里。
江月跟过来,一看他的手法,连忙制止,“我这儿有生姜,鸡要去去腥,大火烧开就改用小火,你别给熬糊了。”
“哓得了,你快去吃饭,别被烟呛着,我很快就好。”
火一升起来,厨房就开始烟雾弥漫。
江月不走也不行。
她来到院子,见院门没关,便走过去,正要关门就瞅见吴佳慧一脸哀怨的站在那,跟个怨妇似的。
她都无语了,这女人想干啥?
俩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片刻,吴佳慧还是走了,她得回去好好想想。
陆景舟把水烧开,便撤掉大柴,闷了火。
用袖子擦了擦汗,来到里屋,就见桌上的菜全都分出一半。
“这是给你留的,你也忙一天了,快吃吧!”
她突然这么温柔,都把陆景舟搞不会了,“留这么多,你吃饱了吗?要不再给你留点?”
江月摇摇头,“肉吃多了也腻,我待会喝鸡汤。”
她坐在床上,一边哄着女儿,一边看他吃饭。
看了会,她忍不住问:“你在部队能吃饱吗?”
这都不是狼吞虎咽,而是风卷残云。
第20章 媳妇心疼我
一个比手掌还大的包子,他两口就进肚,红烧狮子头,也是一口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少天没吃饭了。
不过他吃的虽快,但吃相并不难看,也没有吧唧嘴。
陆景舟把桌子上的食物打扫干净,脸上露出一个憨憨的笑,“部队条件有限,我们平时训练强度大,体力消耗快,确实吃的不好,但比起外面的人,已经好多了,现在全国都差不多,你生孩子辛苦,要多补补,明天我去给你抓几条鱼。”
村子附近有河,河水虽不湍急,河面却宽,并不好打,要不然鱼货也不会出现在黑市,就因为难得。
“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偶尔跟战友去外面的大食堂改善一下伙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别把身体拖跨了。”
陆景舟听到这话愣了下,深邃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雾气。
陆母就不会这样说,每次他回来,陆母都要说一遍家里生活有多不容易,要他多寄点钱回来,还说他在部队上没什么开销,一定有攒到钱,甚至都叫他不要留私用,全部寄回来。
却从不问,他在部队苦不苦,累不累。
“媳妇,你对我太好了。”
“啊?”
这就叫好?
这小子以前真有那么可怜?
晚上,点了油灯,小豆芽白天睡多了,这会醒了,还不会说话,就睁着俩大眼珠子左右好奇的看。
陆景舟把她捧在手臂上,笨拙的哄着。
江月就着蜡烛的光亮,趴在桌边喝鸡汤。
她往里加了盐,又放了些米,熬鸡汤米粥。
做的多,她自己吃了一碗,本来要给陆景舟分一碗的,可他死活不肯吃。
屋子里也没有油灯,唯一的蜡烛也只剩下一小截,还是她从空间超市拿的,反正陆景舟也看不出来。
院子里也没有水井,大队那边的院子才有一口老水井,吃水需要过去挑。
可他们分家出来,哪里有水桶,只有一个她用来洗澡的木盆。
等她吃好了,陆景舟把孩子交给她,就出去借水桶去打水,打来烧了一锅给她洗漱,剩下的都存在水桶里。
江月是产妇,虚汗特别多,上午跟婆家人吵架,已经弄出了一身汗,要是不洗澡,她夜里肯定睡不着。
陆家舟看她的架势,问道:“你要洗澡?”
“嗯,咋了?”
陆景舟没回话,直接去厨房拎了热水进屋,又关好窗子,对她说道:“我问了村里的阿婆,她们说月子里的产妇不能洗澡,你……要不然你简单擦一下吧!”
他说完就脸红,低着头快步走出去了。
江月愣了几秒钟,不太明白他脸红个啥。
对于在前世跟老公长期分床,对那方面也没经历过的女人,实在是不能共情。
即便现在她觉得小伙子人还不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适合过日子,但也仅仅是搭伙过日子。
她可没那方面的想法。
屋子里就一张床,地上虽然没灰了,但是长时间没人住,刚打扫出来,还有一股子霉灰味。
江月洗完了回屋,见他打开睡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今晚你睡床吧!”
陆景舟手上动作一顿,耳朵可疑的红了,都不敢抬头看她,“床不大,我会挤到你们,还是睡地上吧!”
江月忽然觉得他挺婆妈,便不再劝了,“随你吧!”
陆景舟铺床的手再也不下去了,一直等到江月背过身去给女儿喂完奶,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才感觉到床板动静。
这床是旧地主家的,老式踏板床,空间很大。
可陆景舟躺上来之后,空间立马就拘束了。
‘他只睡了半个身子,另外一半悬在外面。
江月感觉到身后的温热的气息,那是属于男人的体温跟味道,她有点不习惯,便把女儿往里挪了挪,自己也跟着挤进去。
“我……是不是挤到你了?”陆景舟身子更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