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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年_探花大人【完结】(27)

  哦,一旁就是件干净的素袍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案上。

  阿磐温顺地应了一声,掩着身子垂头去换衣袍。

  不管夜里那人如何兴风作浪,但他此时只是背着身,并不曾转头来看。

  你瞧,他是个君子。

  是件暗绯的新袍子,里袍外袍都有,十分素软,没有什么花色,大小也还算合身。

  唯有一头的乌发还披散着,左右却寻不到自己的簪子。

  连忙四下去寻,榻上没有,便去找案上,案上也没有,便趴下来去毡毯上寻,毡毯四处去摸索,依然不知所踪。

  惊醒时的不安愈发地紧了,那可不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呐。

  那梨花花瓣里玄机暗藏,藏着的都是千机门的剧毒呐。但若被人察觉,露出马脚,那她只有一死,再没有第二条路。

  不,原也有第二条路。

  千机门出来的细作,原也都该有第二条路,那就是簪中的假死药。

  然阿磐的假死药,早被陆商远远地丢进了南宫的夜色之中,再也没有了。

  还兀自惊心破胆地忖着,乍然听得谢玄问道,“在找什么?”

  阿磐抬头望去,那人已转过了身来。

  真得感激这一头浓密的乌发,能将将遮住她发了白的脸色。慌忙回神,温顺回道,“奴在找簪子。”

  那人掀起眼帘,一双墨色的丹凤眸子泛着审视的光,那白玉般的指节正握着她的梨花簪随意捻弄,淡淡地问起,“这个?”

  这一日不同寻常,不同地令人心惊胆战。

  阿磐心里咯噔一声,慢慢地直起身来,冲那人盈盈浅笑,“是,那是奴的簪子。”

  那人随口应了,那一向低沉宽厚的声腔看似温和却又蕴藏着锋利的寒意,状若无意地问了起来,“里头是什么?”

  阿磐心如枞金伐鼓,“奴捡的,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那人挑眉笑问,“捡的?”

  似笑非笑,将信将疑。

  他身在高位,必群狼环伺,怎会轻信一个才来几日的舞姬。

  阿磐轻声细语地辩白,“奴来的时候,赵媪把值钱的物什都收走了,奴没什么可给的,就把自己的簪子给了赵媪......”

  那人笑了一声,并不再问下去,只是那白皙修长的手在簪子上轻轻旋转。

  只需三下,就能叫那机关砰地弹开。

  每旋一下,便叫她的心猛地窒上一下,窒上一下,再险些背过气去。

  她几乎觉得自己再不必说下去了,当真要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那人却催了起来,仿佛只是听闻一桩有趣的事,因而与她闲话家常,不紧不慢,不急不恼的,“说下去。”

  那好看的指节继续旋转,拨弄,一双凤目看似云淡风轻,深究下去,却正审视着她的神色,也审视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阿磐稳住心神,装傻充愣,就当了与他闲话家常,“后来遇见赵人,赵人贪财,把我们的簪子耳坠,值钱的全都抢走了......”

  阿磐垂眸抬袖去摸耳垂,企图尽快转移那人的注意力,那里的确空空如也。

  猛地听见那簪子吧嗒一声,那人已然打开了暗藏的机关。

  第35章 擦干眼泪,走吧

  阿磐心中炸开,险些骇白了脸。

  一双眸子盯着簪子,只装傻充愣继续说道,“奴没有簪子束发,见这梨花好看,心里喜欢,财迷心窍,就捡了起来......”

  那人笑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

  一双凤目射寒星,大抵不信她的鬼话。

  但若是萧延年,必也是不信的。

  他只需再动一动手,将这簪子的花头卸下,便能一眼瞧见藏于内里的毒。

  内里真是五毒俱全,招招致命呐。

  阿磐大胆地望他,也大胆地瞧着簪子,胡言乱语起来,“大人喜欢,大人便拿走。”

  她有一双剪水双瞳,看起来盈盈一脉,我见犹怜。

  她也但愿这看起来盈盈一脉的眸子能将权倾天下的魏王父哄骗过去。

  她自然知道不自量力,也自然知道那人轻裘肥马,堆金积玉,岂会喜欢一支不值钱的破簪子。

  她就当自己是痴人说梦。

  簪子的这一桩,那人信与不信,阿磐不知道。

  因为他话锋一转,又问起了另一桩。

  然而另一桩也是一样要命的事。

  他就用那支簪子挑起了她的下颌,扼着她下巴的手陡然起力,揉捻着她的肌肤,似是要将她捏碎在掌心一般。

  瞳孔一缩,声音冷峭,“孤再问你一次。”

  那人下手比先前用力,挑得她下颌生起痛来,她顺着那人的话问下去,“大人要问什么?”

  那人好看的凤目似一口深不见底的幽潭,几乎要将她吸进去,溺下去,一字一顿,“赵营的马,是谁下的毒?”

  好似一个环。

  她为了见谢玄,夜半放倒了赵营的马。

  赵人因了没有马,这才步行前去援军。

  正因了赵人步行前往,筋疲力尽,因此轻易就被魏人的兵马追杀殆尽,还把她和赵将虏回了魏营。

  也正因了赵将被虏,才放出舞姬之中潜有细作这一茬。

  也正因了舞姬中只有阿磐进了魏营,到底在谢玄心里埋下了一根致命的刺。

  从环的那一头,兜兜转转到了环的这一头。而似这样的环,她还有许多。

  卫姝的环,萧延年的环,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环,哪一个环不是要命的环呢?单是这么一想,就叫人头皮发麻,惶惶不能自已了。

  当真是刀尖上行走,战战兢兢,走得如临深渊,如履春冰。

  那人居高临下地俯着,那分明的眉峰凤目之中,内里锋利寒意已经不屑于隐藏,她周身都被覆在那人强烈的压迫与威慑之下,这寸许之地束得她不敢擅动一分一毫,偏她从前与谢玄面面凝视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在这转瞬之间,她还想到,这就是世人口中那个腹黑奸诈的魏王父。

  他并非果真人畜无害,天生一副观音像,内里却是个要命的阎王。

  只是因了位高权重,什么都得心应手,易如拾芥,因而素日隐藏,没有什么值得他去露锋芒。

  阿磐只有硬着头皮,硬着头皮死不认账。

  认了必定得死,不认或许还有几分混过去活下来的希望。

  可再这么细想下去,细作哪有什么好出路?

  不是因了暴露身份而死,完不成任务,赎不了罪,萧延年也会要她死。

  中山的主人,远比魏营的大人,还要狠心十分。

  阿磐被钳得垂不下头,便凭藉着那修长有力的手抬着,仰着。

  一双眸子清波流转,水光盈盈。

  一副嗓音娇软生怯,楚楚可怜。

  “大人.....奴没有下过,也不认得毒......”

  那眼里的水光盈着,盈着,盈得满了,便恰到好处地滚下泪来,滚得梨花带雨,滚得愈发可怜。

  她不惧在谢玄面前露出最可怜弱小的一面来,在这强势霸道的人面前,弱小可怜也是才是她的求存之道。

  萧延年有一句话是没错的。拜别萧延年的那一晚,他虽将她踩在脚下,但仍旧给了她最有用的训导。

  ——卑贱的美人,最能激起男人嗜腥嗜血的兽欲。

  那水光滚着,滚着,宿命般地轻易就滚上了谢玄的指节,谁叫他正钳着,扼着,掌控着她的下颌。

  她当真要好好地拜谢那青铜般有力的指节,正因了那被扼之处生生作疼,她才能有了疼出眼泪的由头。

  “哭什么?”

  “大人......大人把奴......弄疼了......”

  脖颈都仰得酸了,心里的防线也即要崩溃,抽抽搭搭的,呜呜咽咽的,“大人......奴没有撒谎......”

  一连串的伏低做小掩住了她心里的惊骇,身上的战栗,与音中的轻颤。

  那人眉心一动,谁知他竟松开了手。

  谢玄果然心疼,因了阿磐与他心里的那个人有个八九分像。他大抵不忍心那个人若也果真跪伏在他的脚下,泪眼汪汪地告饶,因而他心疼了。

  鹤骨松姿的人立起了身子,手中的毒簪他随意捻着,就那么信手捻着,捻着,捻得她惊心破胆,但那人竟不曾卸下花头。

  他非但不曾卸下花头,还随手一掷,将那梨花簪子丢了过来。

  在她睡着的空当,那人到底知道了几分?

  是什么都知道,但并不拆穿。

  还是这簪子,他并不曾打开?

  愈是不知道,便愈是慌乱如麻,终究弄不清楚谢玄的底细。

  阿磐稳了稳心神,垂着眉捡起簪子,面若寻常地将乌发挽起,挽起了一个垂髻。

  却听那人道,“擦干眼泪,走吧。”

  阿磐愕然一怔,还在挽发的手恍然顿在了半空,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心问道,“大人要奴去哪儿?”

  那人平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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