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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年_探花大人【完结】(33)

  赵媪肥胖,原本脸色蜡一样的黄,似昏头的鸡一样拖拖拉拉,这时候猛地来了精神,喘不过气来也不忘白上一眼,揶揄几句,“哎哟!逃命的时候一个个两脚生风,哪个管过老妇?这会儿想起老妇来了?老妇能有什么办法?老妇可没有办法!”

  陶姬和曹姬一人搀着赵媪一条胳膊,还要捋着赵媪的胸口好叫她顺上一口气,“好嬷嬷,不气,不气,奴家与她们不一样,奴家是被赵人追着赶着走,不是有心不顾嬷嬷,总之奴家以后好好孝敬,嬷嬷不气了......”

  赵媪这才顺过一口气来,瘸着跛着地往前走,“还是你们两个贴心,不怕,一会儿自有老妇在!”

  春姬和余姬不再管赵媪,扭头又去追起中庶长来,她俩步子利索,还真叫她们追上了,一人扯住庶长一块袍袖,拉着缠着,“庶长,快想想法子啊!”

  中庶长急赤白脸地甩开那俩,回头低声斥道,“快闭起嘴来!快闭起嘴来!都自重!自重!本官已经要吃罪了!”

  唯郑姬跟在后头,不曾去巴结中庶长和赵媪。

  前前后后的总共七人,当真为这暗沉冷硬的大营增添了许多鲜活娇憨的颜色。

  中庶长一溜崩火星子地扑到大帐跟前,而帐外的关伯昭和周子胥双臂环胸,似个门神一样在三尺高阶跨刀立着。

  中庶长便不敢进,霍地止住步子,就在阶下噗通一下跪下了,袍袖一挥,伏在地上哭咧咧地磕起了头来,“小臣无能啊!车马半道被赵人劫了,误了王父大事!小臣给王父磕头请罪了!王父恕罪!王父恕罪啊!”

  跟上来的赵媪和舞姬们见状也全都跪了下来,嘤嘤低泣着,泣得此起彼伏,切切翘首往大帐里去看,“奴要见王父......”

  “王父......王父疼疼奴吧......”

  “王父......奴好怕啊......王父......”

  赵媪蔫头巴脑的,待喘匀了气才拍着大腿为自己辩白起来,“王父恕罪啊!并非老妇失职,老妇为护姑娘们周全,差点儿被赵人的马踩断了肋骨呀!您瞧瞧老妇臂上这一大块疤,这都是那不是人的赵人给砍的呀!哎哟......老妇尽力了呀!王父不要怪罪老妇呀!老妇九死一生,死也要把姑娘们完完整整地给王父送过来呀!哎哟......”

  赵媪能嚎,比中庶长还会嚎,中庶长黑着脸低叱,“多嘴的赵媪!快闭上你那两片肉!”

  赵媪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掩面低泣着,两眼一翻,朝着一旁的陶姬和曹姬栽倒了过去。

  早在中庶长和舞姬们进辕门时,便有巡守的甲士先一步来禀了。

  可世上口中的那个纵情酒色的王父,却并不曾见他召美人进帐。

  倒是关伯昭下了高阶,就在帐前杵着,低叱了一句,“无用饭囊!”

  中庶长跪行至关伯昭跟前,一张脸哭丧着,压着声求道,“关将军为小臣说句话吧,要不是那些该死的赵人,小臣哪里敢误了关将军的事,就算借小臣八百个胆子,小臣也不敢呐!”

  关伯昭冷哼一声,“身子可都清白?”

  几个舞姬全都羞答答地垂眸掩袖,中庶长连忙点头,“都清白!都清白!小臣自知有罪,哪儿敢再脏了王父贵体......寻到人后全都着赵媪验过身子,都是处子,都是处子......”

  言罢又急切切地望着关伯昭,希求他能赶紧拿个主意,“关将军透露个信儿,王父的意思是......”

  关伯昭道,“终归不算太晚,全去洗个干净等着,有用的时候,关某自会着人去拿。”

  赵媪顿时不昏了,春姬余姬与几位舞姬也两眼一亮,一个个尽态极妍,恨不能凑上前来抱住关伯昭大腿,“将军!将军!先选奴家!”

  “将军!将军选奴!将军!”

  立时又被中庶长喝退了,“将军面前现什么眼!还不退下!”

  众舞姬这才讪讪闭了嘴巴。

  又听关伯昭低声嘱咐,“主君才拿下邶国,大抵要进邶宫受降。主君愿看跳舞,尤其是叫什么绿腰舞的,叫那老妇好生看着排练,进邶宫当日,必要三军宴饮,到时可命舞姬献舞。”

  中庶长赶紧应了,招呼着众人起身,“还不快跟来!”

  也不知怎么,阿磐隐隐察觉,王父进邶宫时,必有一场大戏。

  一旁的甲士立时催促着一行人起身,众人来时梨花带雨的,走的时候虽一步三回头地往中军大帐去看,但到底又变得鲜眉亮眼起来。

  自进了魏营,舞姬们得空一个接一个地往大帐里钻,尽说些淫词艳语,极尽承欢献媚之能事。

  诸如,“奴生来就有奇香,王父闻一闻,闻一闻奴......到底香不香嘛.......”

  或者,“哎呀!奴家脚崴了!好疼......王父......王父疼疼人家嘛......”

  再者,“都说胸脯儿软的人,心口也软,身段也软......奴家......奴家软不软,王父摸一摸嘛......”

  第43章 你怎么才来?

  听见帐内那人轻笑了一声。

  当然啦,美人绕膝,一个个千娇百媚,尽态极妍,怎会不欢喜呢?要不前朝哪儿会有那么多的亡国之君呐。

  先前便听赵媪透露过,大良造选美人那可不是胡塞海选的,都是上头有人指点。

  各郡县依凭上头给出的画像办事,总之都是依了王父喜欢的模样,大差不差的类型,王父哪儿有不喜欢的道理。

  阿磐不愿与舞姬相争,也听不得那些迎奸卖俏的话。

  来了新人,旧人早晚也就要走了,何况就连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替身,因而远远地避开,也没什么意难平的。

  避开也好。

  避开也就有不能盗布防图的理由了。

  大营扎在山坳里,辕门外就是高坡,阿磐索性在高坡上寻了个地方躲着,总之有婆子跟着,去哪儿都不必引起旁人疑心。

  离中军大帐十万八千里,从晌午待到日暮。满心里想的都是大帐里的人如何与魏女们颠鸾倒凤,单是这一桩就把心里填得满满的,哪还分得出心思来去盘算怎么去偷布防图。

  去哪儿偷,什么时候偷,怎么偷?偷了之后怎么脱身?

  这大半日过去了,一点儿都没有去想。

  婆子会问她,“卫姑娘在想什么?”

  阿磐痴笑,“想大人。”

  是,没撒谎,正在想大人,婆子也尽可以去回禀王父。

  婆子又问,“新人们都去了王父帐中侍奉,卫姑娘就不伤心吗?怎么不去争一争呢?”

  阿磐低头浅笑,却没有什么可答的。只是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遥望着中军大帐,低低一叹,怃然出神。

  她已经不是新人了。

  不是新人,旧人早晚要被厌了弃了。只是她这样的身份,但凡活着,都得在王父身边守着,好也罢,坏也罢,并没有旁的地方可去。

  婆子便叹,“卫姑娘真是个沉稳的人,和新来的舞姬总是不一样的。”

  也许是罢。

  眼见着山里生了雾气,大营已起了炊烟,婆子便催,“时候不早了,卫姑娘回营吧。”

  阿磐是个好脾气的人,人家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人家催她走,她也没什么可执拗的,起了身拍干净沾在裙袍上的草泥这便往大营走了。

  人还不到辕门,便见关伯昭打马疾疾出了大营,见了她们立时勒马止步,黑着脸喝问,“卫姑娘去哪儿了?”

  还不等她回话,关伯昭已盘马回身,那马喷着温热的鼻息,马尾肆意扫着,险些扫到她的脸,“误了大事!主君急召,还不快快回营!”

  阿磐心头一跳,那么多的舞姬,还不够他一夜寻欢吗?

  关伯昭脾气坏,眼下又黑着脸,谁敢多问什么,阿磐赶紧应了一声,这就跟在马后头疾走。

  一路上正巧撞见春姬和余姬掩面低泣,一前一后地被人从中军大帐撵了出来,却又赖在帐外不肯走,两张俏脸嘤嘤哭诉起来。

  一人抽抽搭搭,“奴家有什么不好的?奴家跳舞唱曲儿,从来都是一顶一的,怎的就要将奴家赶出来?”

  另一人亦哭得梨花带雨,“奴在闺中便爱慕王父,如今一心只想好生侍奉王父,这也有错儿吗?”

  这便有甲士将春余二姬往远处引开,“两位消停些,主君白日便交代了,若无传召,不得来帐前行走,两位快些走罢,何苦为难我们。”

  春余二姬后来到底是走还是没走,就不太知道了。

  一回小帐,就瞧见浴缶中已备好了热水,内里的药草散着清幽的香气,外头的人一直在催,“卫姑娘快点儿!主君等不及,卫姑娘再快点儿!”

  婆子侍奉她匆匆浸了个药草浴,又换了松软的素袍子,一头的青丝还来不及擦干,就跟着关伯昭疾疾进了中军大帐。

  “主君,药来了!”

  阿磐眸中一黯,你瞧,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为谢玄养着的一株药草。

  知道自己是药,有自知之明,因而也不觉得关伯昭的话到底有多难听。

  抬眼朝谢玄望去,见谢玄正斜靠于软榻,也不知怎么了,额际青筋暴突着,一张脸白得像个鬼,白日看起来还十分康健的人,此时浑身竟止不住地打起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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