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并不存在抄袭。”温宁直截了当问,“你认识他?”
“你告诉我是谁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多废话。之后我会解释清楚这只是个误会,并会给你一笔补偿。”
范瑛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方才还端着一副甜美的笑脸,现在已经转成了不耐烦,“所以是谁?”
“合约没写过,无法告知。”
温宁慢悠悠补充,“而且范小姐,我们打工人并不好玩,你要是好奇,就直接去问这位熟人,对了,用不着你去公司那告一笔状,流程合规正确,找不到漏洞。”
“你!”
她猛地坐起来拍桌子,温宁轻飘飘又不补充,“而且我离职申请已经交上去了,也用不着威胁我。”
“……那你们什么关系?”她咬咬牙,又重新坐了回去。
“随便找的广告公司,合作关系。”
“还有别的问题吗?”
温宁低头看了一眼不停震动的手机,她眉头一拧,直接烦躁地摁了挂断,然后才端着一张笑脸,问,“小姐?”
范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在察觉到温宁油盐不进甚至已经打算辞职跑路,她忍了忍,不情愿地放平缓语气,“那……你能联系一下他吗?我们订过娃娃亲。”
“……”
温宁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冲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他叫什么?”
范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宋知聿。”
“这下你总该认识了吧,他根本就不约画了,你和他没关系,鬼才信。”
长足三分钟到沉默,范瑛也不着急,两个人干瞪眼有一会,温宁才怀疑人生地问,“你自己怎么不联系?”
“他把我拉黑了。”
“打一个拉黑一个。”范瑛有点委屈,她瘪瘪嘴,变脸迅速地冷笑一声,“搞得我很稀罕一样。”
“……行。”
电话那边很快接通,温宁夹在活人和电话之间,她有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神色复杂地在一旁看热闹范瑛的眼神下出声,“喂?”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闷闷不乐道,“有事吗?”
“你……”温宁深吸一口气,她盯着范瑛那张漂亮的脸,张了张唇,轻声道,“你……你未婚妻想见你。”
“?”
温宁不等宋知聿回神,她报了地址就立刻挂掉,便起身要走,范瑛眼疾手快拦住她。她一个人堵在卡座最外面,把温宁的路堵得死死的,“你等一下,先别走。”
温宁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她怏怏的,又极快地按压下心里的那股异常。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宋知聿身边的人,她闭了嘴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谩骂,温宁按顺序开了免打扰,她对着宋知聿一连串的问号发呆,最后用发干的唇问,
“你们一起长大的吗?”
“对啊。”范瑛神色自如,干脆利落答,“除了高中分开一段时间,他死活跑去学什么艺术。”
说着,她冷笑一声,“活该。”
“怨不得他从小就招……”
范瑛的话还在继续,温宁后知后觉地从她滔滔不绝的话里拼凑出一点细碎的片段,她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身边的声音还在滔滔不绝,温宁却像是掉进冰窟,两个截然不同的成长经历她早有预料,却莫名其妙想去逃避范瑛的话,温宁垂下眼睛,最后面无表情把不停吵闹的手机关了机。
原来是青梅竹马。
温宁盘算着“娃娃亲”这个词,她平静地按下心里的那股不适,一种解脱感莫名升起,直到宋知聿推开门劲直走到这,范瑛的尖叫才把她拉回现实。
两个人见面就打很快引起骚乱,等店员把三个人一起“请”了出去,她耳边还是两个喋喋不休的声音。
“都闭嘴。”
温宁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声音突兀插进两个小学生斗嘴里,空气瞬间凝滞,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并看向她。
被人看着战斗力莫名削弱一半,温宁气势瞬间下去,她眨了眨眼,“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疯子。”
宋知聿冷飕飕对着范瑛骂了一句,反手拉住温宁的一只手,他攥得紧,眉毛凝成一团,把温宁拉到怀里,昂了昂头,睨了一眼范瑛,
“这是我女朋友,以后要结婚的。”
“范瑛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什么破娃娃亲,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胡说,照你这么说,附近全是你的娃娃亲,你干脆去研究研究重婚怎么不犯法吧。”
温宁被他突兀罩在怀里,还没反应过来,范瑛的尖叫已经响起来了,
“宋知聿你想死啊!我说是就是是,你们全是我的,没我的允许谁允许你自己谈恋爱了,信不信让我爸把你家单子全停了!!!”
“闭嘴。吵死了。你停啊。”
“你等着吧宋知聿,我要和宋叔叔告状。”
一声嗤笑从上面传来,温宁眨了眨眼,她从怀里探出个头,神经迟钝地追上他们前几分钟的进度,
“我是他是前女友。”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错时间了,过了点是凌晨,结果下意识设成了第二天,今天存稿时才发现,人果然还是要在白天存稿子qwq(滑跪)
又火速搓了一篇短篇甜文预收,包甜的^^信我
第43章
范瑛惊了,气焰瞬间收了回去,像是一碰凉水浇在她身上,她如霜打般人机回复,“啊?啊,前女友,那……”
她变脸一样,皱着眉嘟囔着,“我没说让你俩分手啊。”
“?”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马上就去解释这个事,放心好了,没有抄袭,是我们对接出了问题,稍后会赔偿你们。”
范瑛仓促地眨了眨眼,她看着被宋知聿按回去的温宁,讪讪交代,“别分。开玩笑的,我没打算插足你们。”
“分手可别赖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这利索按了车钥匙,迈开两条腿扑棱棱地跑着去找她的车了。
温宁被宋知聿摁在了怀里,她脑子嗡嗡的,信息处理过载导致她大脑内的cpu即将崩溃,最后才从越来越紧绷的双手中反应过来,温宁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被他又紧了紧。
“松手。”
她没什么起伏地吩咐。
那双手很灵活,乖巧地缠着她的腰慢慢爬到后面,束缚感随之消失,温宁看了一眼时间,她背后站着的人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她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些什么。
这种乌龙的事情解决后,她确实应该立刻赶车回家去处理她那失踪的爸,病弱的母,已经无所事事沉浸在电子世界的弟。
真是美好啊。
温宁想了想,她就想逃避现实,她现在处理不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麻烦,还要面临后面只距离不到半米的麻烦。
还是个大麻烦。
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
就像是一团麻线,被缠了又松松了又缠,现在毁也毁不开,剪也剪不断。
温宁转过身,她没宋知聿高,只好抬头看他,那张脸还是没变,他就像是一个不倒翁,t不管东西南北哪个方向去推,总是能站回去,没经过什么折磨。
或者说,只是她对他知之甚少。
温宁并不想装傻,她听见了“女朋友”和“结婚”两个词,但她的那颗心,早就在麻木的生活中被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她对他的前任不了解。或者说,她今天又发现了,她是非常非常不了解。
他有一起长大的青梅,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他有漂亮的脸蛋,从小到大不缺人去疼爱,他有钱有资本,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不用像她一样蜷缩在弟弟的婴儿床边,这样郑女士抽她的时候为了避免伤到无辜的弟弟,就会作罢。
这样的差距让她心里那种渴望被爱,于是在大学做了一家蠢事。她短暂的被美色诱惑,踏进一个她不该掺合的地方,并被不讲理、黑心眼的宋知聿给骗了去。
然后他们又分手,又互相试探,又被故意提及的过往短暂感动一下,又被不可避免的往事缠着,大闹特闹。
温宁觉得人生像是一场戏剧,偏偏她还活得更戏剧。
她拿到的剧本偏离得离谱。有一个誓死抱着“血脉相连,必定互相扶持”的妈,于是她伟大的妈舍弃自己为了她小姨,完美地扮演了大的让小的,让到了郑女士的妹妹一身空荡荡回去,拉着脸憋出眼泪,喊郑女士:“姐——”
好妹妹并没有收获什么,也没能实现一人飞升带飞全家的故事,那只好让姐姐先养着脆弱的妹妹了,这就更坚定了郑女士要她和她那个不怎么见面的弟,再上演一场她们之间的姐妹情深戏码。
温宁很疲惫,潜意识告诉她逃避现实就好了,这个地方不行,就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其实,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早就该换了,分手那一年不跑,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个城市做什么呢?
为了他。
她在心里默默答出那个一直不敢承认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