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十一皱眉:“两个孩子弄这么大动静?”
忠福:“听闻这走丢的永安郡王府小世子的外祖母,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姐姐,乐福长公主。”
这么一说,冯十一还有什么不懂的。又是一个皇亲贵胄。
不过,这皇亲贵胄,世家贵族,孩子身侧不都应该围满伺候的人吗?怎么还能走丢了。
冯十一撇撇嘴,抛开不再想。
又坐了一会,雅间门被推开,身披大氅的修长身影迈了进来。
“娘子。”
冯十一抬眸:“文会结束了?”
郁明点头,站在炭盆旁,烘烤着一身寒意,并没有急着凑近她身侧。
“下着雪,娘子不早些归家。来了怎也不让忠福叫我,自己干等着。”
冯十一举举手中的茶盏:“没有干等着,这不喝着茶嘛。而且,等着你还不是想着你没带伞,怕你淋了雪病了。”
烘去一身冷意,郁明噙着笑走到她面前俯身轻吻了她一下。
“多谢娘子念着我,娘子是想归家,还是再坐会?”
冯十一起身:“回去吧。”
坐在马车上,郁明将装满温热的手炉塞到她怀里后问她:“今日的戏如何,好看吗?”
冯十一:“什么戏都不如谢昭和精彩。她话也太多了些。”
看着自家娘子露出明显不耐烦的表情,郁明笑笑:“娘子就当她是个乐趣,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郁明知道她跟着他进京后,这日子过的着实有些无趣。这京中没有她相熟的人,也没有王小花给她打发时间。而他,也并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陪多了陪久了,她会嫌他腻歪。他正想着该怎么让她在京中的日子过得有意思些时,这昭和县主自己送上了门。
隆平长公主一脉向来低调,从来不参与任何党争和朝事,这谢昭和,虽然性子跳跃些,但心思简单,又一心记挂着他表弟,又被他娘子用武力威慑过,掀不起什么浪来,用来给他娘子解闷正好。
冯十一虽然嘴上嫌弃谢昭和,但有她陪着看戏,看她上蹿下跳,这时日确实好打发了不少。
夫妇俩又绕着谢昭和说了几句,马车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着那脚步声,再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宽大手掌,冯十一脑子一动,转眸看向身侧的人。
“那两个走丢的孩子不会是你派人干的吧。”
郁明闻言挑眉,脸上露出讶然之色。
“娘子知道此事了?娘子为什么觉得是我派人干的。”
冯十一:“祸水东引……”
成婚这么久,郁明哪还能不知道自己娘子厌恶诗词,更厌恶书。如今听她说出这四个字,郁明再也压不住眼中的惊讶。
“娘子这话从何学来的?”
冯十一看出他眼中的惊讶,嗤了一声后,掐了他腰间一把:“怎么?我不能知道吗?虽然是杀手,但我也是个识过字,读过文的杀手好吗?”
感受着腰间痛意,看着她不忿的神色,郁明笑着赔罪:“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他赔着罪,但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冯十一问了一遍。
“你派人干的是不是。”
褚十三送来的人,是冯十一亲手审的,她自然也知道拐带走王小花,又伤了她的那伙人的背后之人是那什么瑞王和章家。
冯十一不懂朝堂之事,倒也知道这是个大把柄。这把柄虽大,但也不能贸贸然就捅出去。她杀人时还知道留下一些旁的证据,将官府的视线转移。他如今想用这证据拉瑞王和章家下马,自然也不可能暴露自己。
郁明看着她,缓了缓思绪,缓缓道:
“确实是我让人干的。永安郡王府的小世子的母亲,是乐福长公主的独女。乐福长公主极其疼爱独女,也极疼爱外孙。乐福长公主又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姐姐,与当今圣上感情甚好。如今她外孙丢了,自然着急。有她在,圣上自然会大动干戈。但若只是一个公主外孙,最后查到和瑞王有关,那照当今圣上的性子,大概会闭起门当家事料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这其中必定要卷入另一股势力,能影响朝堂,召集群臣,又与端王抗衡的势力。”
冯十一:“陈阁老?”
郁明点头:“陈家世代为官,累世清流,在文官中颇有声望。最重要的是,他是肃王的授业恩师。此事一出,即便陈阁老什么都不做,肃王一派也不会袖手旁观。届时,此事真翻出来,肃王一派就算不为了陈阁老,也会想尽办法把瑞王压的翻不了身。”
听他说完,冯十一连连啧声后,看向他:“你这不只是祸水东引。你这是引两虎相争,自己黄雀在后啊。”
见他娘子又开始乱说一通,郁明笑了:“娘子懂得真多。”
见他笑得开心,冯十一哪能不知道他是笑她。
哼一声,她扑了上去,坐在他的腿上,把他摁在车厢上,双手掐住了他的脸。
“笑,很好笑吗?”
最后,郁明双颊带着掐痕,牵着他嘴唇红肿的娘子下了马车。牵着她一路进屋,郁明先是轻声哄了她几句,然后对她道:“这几日,京中必定戒备森严。娘子若无事,便呆在家中吧,以免被冲撞。”
郁明从忠福口中也知道了今日禁军设卡搜马车的事。他今日能安心让她出门,就是估算了她今日去的戏楼位置,那地界来来往往的都是权贵子弟或高门后宅女眷。所以,寻常而言,那个地界,禁军是不会贸然设卡搜车的。可谁知,还是出了意外。
下着雪,冯十一也不是很想出门。他说不出,那便不出吧。
不只是冯十一没出门,他也没出,窝在温暖的屋子里,他看着书,她玩着他。
期间,谢昭和每一日都会派人来请,但冯十一无一例外都回绝了。
在大雪下了好几日终于停了的那一日,他去书房忙了,一个人无所事事呆着的冯十一又收到了谢昭和的邀约。冯十一懒懒散散,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可忠福给她递上了一个帖子。
“夫人,这是来传话的人递来的帖子,说让夫人务必看一看。”
看着那帖子,冯十一坐起身子。
这谢昭和,在她没搭理她之前,还会让人规规矩矩送帖子,后来都只是让人送个口信,今日倒是一反常态。
因为这一反常态,冯十一接过了帖子。打开帖子扫了一眼,冯十一坐直了身子。
“忠福,备马车。”
忠福去备马车时,去前院书房知会了下主子。听到娘子要出门,郁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然道:“小心伺候着娘子。”
马车滚动,压过地上脏污不堪的雪停到了畅音阁门口,忠福摆好马凳,扶着女主子刚下马车,便被身着粉衣的侍女拽到一侧。
“忠福小哥,县主差我去买糕点。你陪着我一道去好不好。”
忠福拂开拽住自己衣角的手,一脸严肃道:“你家县主让你去买糕点,你自去就是。扯着我做什么?”
侍女大概也没想到忠福会半分面子都不给她,她咬咬牙,瞪他一眼后,扭头去看自己的主子。
忠福不理她,转身去放马凳,马凳刚放好,忠福就听他女主子道:“忠福,随她一道去吧。我也想吃糕点了,顺路再买碗桂花牛乳来。”
卖桂花牛乳的铺子和糕点铺相隔甚远,这一来一去只怕要花费不少功夫。但面对自己女主子的要求,忠福没有嫌麻烦,反而连声答应:“是,夫人,我这就去。”
忠福随着粉衣侍女一道走了,待忠福的身影消失不见,冯十一被拽上了一直停靠在一侧的一辆马车上。
“姐姐,来,快上马车。”
说是出门看戏,冯十一却连戏楼都没进就拐角上了马车。
上马车后,冯十一看
着一脸兴奋的红衣少女慢悠悠道:“瞧不出来,你这小心眼,看着小,但花得很。嘴上一口一个枕舟哥哥,倒不耽误你看旁人。”
谢昭和:“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间男子,家有美妻美妾还日日流连青楼,为何女子就不能。枕舟哥哥都不理我,我还不能去看看旁人了。而且,我只是看看,又不做什么?”
听到谢昭和的一番话,冯十一觉着意外。
相较之下,好似还是她想窄了。
到了地方,冯十一才发觉,这京城中,如谢昭和这般想得开的女子还真不在少数。自进门后,一路都是不少衣着华贵打扮雍容的女子,这些女子身侧,无一例外,都有唇红齿白的俊美男子相伴,少则一个,多则……
冯十一眼花缭乱之时,雪白衣摆拂过她的裙摆,身着白衣,领口大敞,露出大片雪白胸膛的俊美男子伴着幽香立在她身前。
“娘子瞧着面生,是头一回来吗?”
男子音调柔和,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含情脉脉,冯十一怔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扯过了袖摆。
“我的雅间备好了吗?”
立在冯十一身前的男子转眸:“这位娘子原是和您一道的。雅间早备好了,还是您贯用的那一间。今日岑公子在,您可要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