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和:“一会再说吧。”
看着在前头引路,行走间从轻薄白衣间露出姣好身型的男人,冯十一似笑非笑:“真瞧不出来,你还是常客呢。”
面对俊美男子始终一脸高傲的谢昭和,被冯十一调侃一句便红了脸:“姐姐……”
这显然是做女子生意的小倌馆内,不似青楼那般灯红酒绿,不管是布景还是陈设都甚为雅致。
进了雅间,谢昭和先是一脸高傲挥推了俊美男子,然后跑到冯十一面前道:“姐姐,你喜欢会吟诗作对的男子,会弹曲的男子,还是会舞剑的男子。或者,你喜欢何种长相的,这都有。”
冯十一扫了下四周,懒懒道:“我喜欢何种的,你不知道吗?”
谢昭和想起那日闹出的乌龙,还有那日见到的那个神似她枕舟哥哥的男子,讪笑了下。
“姐姐,日日看,也总会看腻的。我娘说了,不能日日在家中围着夫君转,要让夫君有危机感,夫君才会更爱你。”
冯十一:“这就是你带我来逛小倌馆的理由。”
谢昭和:“哪是我带姐姐来的。明明是姐姐自己也想来。我只是带个路罢了,姐姐不要胡说。”
说完,谢昭和还冲冯十一吐了吐舌头。
伶牙俐齿,冯十一一时还真被她的话哽住了。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确实是她想来的。日日蹲青楼,她还真没来过小倌馆。像谢昭和说的,她只是来看看,又不做什么。
冯十一安心坐下,谢昭和让人传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俊美男子,冯十一看得眼花缭乱之时,外头传来喧闹声。
打开门,冯十一和谢昭和一同迈出门。出门倚在栏杆上,向下看,便看到,一男一女正在一楼中庭处指着鼻子互骂,女子背后站着一个委屈巴巴的俊美男子,而跟女子互骂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众拿着棍棒的护卫。
这场景,着实熟悉。
熟悉的捉奸场景,只不过这对象如今却是调了个个。
冯十一正觉着有趣之时,背对着冯十一的男人回了个头,从身后的护卫手中抢过了一根棍子。
男子举着棍子挥下的那顷刻间,一楼中庭内陷入了混乱,而站在二楼冯十一一眨不眨,眼睛死死定在那个与女子打在一处的男子身上。
“谢昭和……”
看热闹看得正兴起的谢昭和回头:“啊,姐姐,怎么了?”
冯十一伸出手指:“那个人是谁?”
谢昭和顺着看去:“他啊,是文远候的独孙,林青峰,他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和他纠缠在一处的,是他的夫人。两个人,是这京城出了名的冤家。林青峰喜好逛青楼,养外室,常年不归家。他夫人为了报复他,便时常到此处来。林青峰来此处抓他夫人,也不是头一回了。”
谢昭和说完,冯十一轻笑一声,笑间杀机渗出:“林青峰,文远候独孙。孙子,可算找到你了……”
第74章
郁明忙完手中的事,从书房回到正屋时,发觉他娘子已经回来了。郁明看了眼尚还早的天色,再看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默默擦刀的娘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一言未发默默退了出去,召来了忠福。他问话,忠福的回答是:“娘子说戏不好看,便就回来了。”
郁明皱眉,直觉不对,又召来他派去一直默默跟在他娘子暗处的钱威。钱威的回答得忐忑,磕磕巴巴张口说话时,还一直在瞥他的脸色。
“娘子到了畅音阁外后,支走了忠福。跟着昭和县主去了……去了……”
钱威支支吾吾,郁明没了耐心,他眉眼一沉,眼神锋利,问道:“去了何处?”
钱威闭闭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娘子跟着昭和县主去了小倌馆。”
钱威将话一股脑吐出后,周身空气一滞,他再睁眼瞧,只见他主子的面色已经阴沉的如黑云一般。
咽了咽口水,钱威小心翼翼道:“公子,夫人没在里面呆多久,没一会便出来了。许只是去看个热闹呢?”
钱威在此一刻,唯一的念头就是:
夫人怎么不在支走忠福后,将他们甩开呢,这样他便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什么都不会说了。更不用面对他主子承受这些……
钱威内心忐忑,站在他对面的郁明则渐渐缓了脸色。再转身回屋后,他面色如常,笑得温和,与平日里一般无异。
入了夜,躺在温热的被褥里,郁明半敞衣襟,将手从她寝衣的衣摆探入,摩挲着她细腻的腰肢的同时将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唤她:“娘子……”
充满蛊惑味的音调和暗示味满满的动作,若是往日她必定顺着就抚上他的小腹,开始百般作怪。而今日,她搭上他的手,毫不犹豫将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拿开,随后她更是翻了身,背对了他。
“我累了,睡吧。”
冯十一利落翻身,丝毫没注意到,本就昏暗的床帐内,男人的眼眸瞬间变得有多深沉。
冯十一此时心里都是今日在小倌馆看到的那张脸。那张脸,虽然她只看到过画像,但她却记了整整七年。
接下来的几日,冯十一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雪,擦拭着自己的刀。她的心思都用在他处,全然没注意到她的夫君这几日异常的沉默。
她的夫君这几日日日待在府里寸步不离,可这一日他收到一封信后便出了门。没过多久,冯十一也收到了一封信。
信夹在糕点匣子里送来的,冯十一抽出暗格,拿出信展开。
信上字数不多,但清晰明了标出了那个林青峰的行踪轨迹。
谢昭和说的没错,还真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不是赌坊,戏院,青楼,就是他偷偷安置在府外的外室宅院里。
看了眼外头越下越大的雪,冯十一放下手中的信,从箱笼底部掏出了她许久没掏出来过的夜行衣。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
冯十一穿着夜行衣,丝滑翻出宅院,隐在暗处,一路飞跃疾行,冯十一速度很快。因为她想速战速决,赶在她夫君回来前回去。
飞跃在屋檐上的冯十一全然不知,她出府没多久,她夫君便迈下了马车,踏进了家门。
宵禁已至,四下寂静,那连连呕吐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而搀扶着自己主
子,动作熟练拍抚着主子的背的小厮,面色不改似早已习以为常。
背对着主子,小厮眼神中透着隐隐不耐,但声音却依旧轻柔。
“主子,您要不且再忍忍。前头便到家了,风雪大,您这般会着凉的。”
被小厮搀扶着弯着腰呕吐不止的人,闻言抬头,不耐烦地拂开了小厮搀扶着他的手,晃呛了下后抬手伸出手指指着小厮。
“到家?谁说我要回家的?有那个悍妇在,我才不回家。那悍妇想和离,我偏不。你……为何要带我回家,你是不是被那个悍妇收买了!”
醉得不轻的人,指着小厮厉声质问时整个人还晃晃悠悠的。
小厮看着面前随时会倒地的人,眼眸中闪过鄙夷。鄙夷过后,为了自己的小命小厮还是选择迈步上前去搀扶。可刚迈一步,小厮就听到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人踩在半结冰的雪地上会发出来的声音。
身后有人……
小厮疑惑转头,转头瞬间他脖子一痛,随即晕倒在地上。
至于本就醉得不轻的人,迷噔噔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小厮倒地后,一道黑影在黑夜中一步步向他走来了。看着轻而易举放倒自己小厮的黑影,男人下意识后退。可他本就脚步不稳,这一退竟然径直栽倒在地。
身下是冰冷刺骨的雪地,脖子上是寒意瘆人的冷刃,看着抵在脖子上的那把刀,男人的醉意霎那间被吓退了大半。
看着黑巾下露出来的那双锋利眼眸,男人两股战战,面露惊恐。
“我……我有银子……你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别……别杀我。”
“银子?你习惯用银子来买命了是吗?”
清冷声线就如同这冬日的寒夜一般冷冽,男人没听出这冰冷话语下的深意,只一味点头。
“我给你银子,别杀我……别杀我……”
翻来覆去的话,让拿着刀的人彻底没了耐心。她收起刀,起身。就在男人以为用银钱保住自己命时,她一脚踩上他的咽喉,狠狠向下碾。
剧烈的痛意和窒息感让男人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又下意识剧烈挣扎。
明明正值壮年,可常年的酒色早已掏空男人的身子,而这也让他的挣扎显得十分无力。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时,踩在他咽喉上的脚收了收力。
“七年前,你在庆州是吗?”
重得呼吸,男人正急促呼吸着空气时,听到了一句毫无情绪起伏的问话。
庆州?本就醉酒的男人此时脑海空空。
他没回答,刚抬了抬的脚又碾了下来。熟悉的窒息感和痛意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