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寅:“我在哪?你是谁。”
王婶:“我是王婶,是十一的邻居。这是十一的家,十一有事出门几日,托我照看你。”
时寅打量了眼前的妇人一眼。
这就是她老大让她找的王小花的家里人吧。
收回视线,时寅又问:“老大走了几日了。”
王婶面露疑惑:“老大?你说的是十一吗?”
时寅轻咳一声:“嗯。”
王婶思索后掐了掐指道:“走了有六日了。”
六日?
竹溪镇距离东平县两日路程,来回四日,那还余下两日。照她老大的能力,费了两日还未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时寅眼神一变,撑着身子就要起身。王婶见她要起身急忙去拦她。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你一身伤,又刚醒,切不能乱动啊。你要什么,同我说,我去取来给你。”
时寅摇摇头:“我要出去。”
王婶拼命摇头:“不行的,不能出去。你不能乱动。”
就在两人互相拉扯僵持不下时,外头传来一道惊喜的男声。
“东家,你回来啦。这是……小花?东家,你真把小花寻回来啦。”
屋内互相拉扯着的两人听到声音身型齐齐一顿。时寅还未反应过来,王婶已经松开她疾步往房门方向跑去。
骤然失去支撑,时寅半坐起的身型不由晃了晃。
而跑到房门处的王婶,早已迫不及待拉出房门。一出房门,她便见到了立在院中的几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手上还抱着她朝思暮想的孙女。
看着被人抱在怀里的孙女,王婶不由喜极而泣,淌着泪,她不管不顾径直冲进雨中。
“小花,我的心肝儿……你可算回来了。”
“阿婆……”
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应声响起,下一息祖孙俩便抱在一起。
“是阿婆错了,阿婆不该让你去买药的,都是阿婆的错。”
“阿婆……哇……啊啊啊……”
终于得以重逢的祖孙俩抱头痛哭,痛哭声感染了站在一侧的大发,就在大发眼眶微微泛红之时,他身侧的人身型晃了晃。
大发侧目看去:“东家,你没事吧。”
大发关心之际发觉,他东家所站之处血水不断蔓延。大发瞪大眼睛,目露惊恐。就在他又要开口之际,冯十一先开了口。
“我无事,别再说话了。”
大发刚张开的嘴老老实实又闭上了。
冷声呵斥了大发的冯十一转眸看向了哭声不止的祖孙俩。
“王婶……王婶……”
冯十一连叫了两声,一心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王婶这才缓慢回神。
“十一阿,谢谢你,多亏了……”
刚回神,王婶就连番道谢,而她感谢的话语到一半也被冯十一止住。
冯十一虽没喝止王婶,但面色和语气也不算好。
“王婶,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回去把要紧的物件都收拾好。东西不能多,一个小包裹就行了。”
王婶一愣:“收拾包裹做什么?”
冯十一拧拧眉:“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立即去,不要再问。”
王婶刚转喜的心又被冯十一这严肃的模样搞得七上八下,看看怀里好不容易回来的孙女,王婶没有再问也没有犹豫。
“好,我立马就去。”
王婶迈步出院,冯十一看向身侧的人:“忠福,你陪王婶一起去。”
一直立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忠福点点头。
“是,少夫人。”
王婶抱着王小花带着忠福走了,只留下了一脸懵的大发。冯十一没多分一道眼神给他,只是冷冷道:“跟我进来。”
在药材铺做了两年多,大发还是头一次进他东家的屋子。毕竟是寝屋,大发也不敢多看。就在他垂着头暗自猜测他东家让他进屋是做何时,一张面额千两的银票拍在他面前。
看着那张千量银票,大发心头猛然一跳。
“东家,您这是做什么?”
冯十一:“拿着这银票,带着你家里人出去呆几年,短时间内不要再回竹溪镇了。”
大发愣住:“东家,这是发生了什么?”
王婶她是要带走的,路上自有解释的机会。而大发,她不带他走,自然要给他解释。
“抓走王小花的人很危险,虽然追来的都被我杀干净了,但是我不保证暗中是不是还有更多人,那些人又会不会追查到竹溪镇。为了你的安全还有你家里人的安危,出去避一避吧。有这一千两,便是不回竹溪镇,你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长这么大最远只去过县府的大发呆住了,他久久未动。见他不动也不说话,冯十一拧拧眉。
“一千两不够吗?”
大发回神:“够够够,自然是够的。只是我不知道去哪?东家,我能跟着你走吗?我家里也只剩一个老爹了,就我们两人。人口也简单,去哪都是一样的。东家,您就带上我吧。”
盯着大发看了片刻,冯十一点了头。
“好,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镇口碰面。”
大发眼睛一亮:“好。”
急匆匆出门,大雨浇头,大发才真正反应过来。
方才他东家说什么?
她杀了人?
宅院里,目送大发出门后,一直端坐着的冯十一再也撑不住软了身子。虚靠在椅背上,她颤着淌着血的手解开衣襟,衣衫半解,偏头看去,袒露的左臂上,一道极深的伤口正在不断淌着鲜血,伤口四周还泛着黑。
看着左臂上的
伤,冯十一面色不由阴沉下来。
这道伤,她迟早要讨回来。
虚靠在椅子上,冯十一咬着牙往伤口上倒药粉。倒到一半,有人推门而入。
抬起头,看向来人,冯十一扯了扯嘴角。
“醒啦。过来,帮我上药。”
拿着药瓶看着那道极深的伤口,才苏醒的时寅面容晦涩。
“老大,他们居然连你都能伤到。”
仰着头,冯十一忍着药粉带来的刺痛。
“只是被箭不小心擦了一道,但他们在箭上淬了毒,所以我就划口子放了点毒血。”
听到有毒,时寅面色一变。
“老大,什么毒?”
冯十一还真不知道什么毒,但强烈的眩晕感一直围绕着她,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
“死不了,但我估计也清醒不了太久了。我们马上得离开,路上你盯着点,真有紧急情况,你就拿刀把我捅醒。”
如今虚弱如同半个废人的时寅闻言抿紧了唇。
“放心吧,老大。”
冯十一一直支撑到了离开宅院,离开竹溪镇,上了忠福一直偷偷备着的大船。进了船舱后,冯十一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在床上,昏睡不醒。
王婶本想问问冯十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一来就发觉冯十一昏迷了。她这才知道,冯十一为了给她带孙女回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抹着泪,王婶焦心不已。而此时,时寅正撑着身子站在船板上看着一众人高马大的男人在布控。
只一眼,时寅就知道,这些男人身手只怕都不差。有他们在,她也能稍稍松了口气。
时寅松口气,站在船头的忠福却苦了一张脸。
这些年他被留在西北守着老宅,好不容易被传唤来苏州。本是被主子指派跟随女主子去杭州城的,没想到转眼就变成了暗中尾随女主子一年。
听到是暗中尾随,忠福就知道这活计不容易。可他没想到这么不容易,而且这么快被他搞砸。
怕女主子发觉,他把随行的人都留在竹溪镇,独自跟着,结果就是他在东平县外的山脚下跟丢了女主子,待女主子再出现,浑身血不说还抱着个孩子。后面女主子将孩子交给他之后,更是眼睛不眨杀光了一路追杀而来的人。
那般血雨腥风的场景,忠福只许久前在战场上见过。在终于摆脱追杀后,女主子更是眼睛都不眨狠狠划了自己左臂一道。
眼下看女主子下刀,忠福眼皮不由一跳的同时也让他心底不禁产生一个疑问:女主子到底是何身份啊。怎么比当年的主子还要生猛啊!
站在船头,忠福连连叹气,叹气声后,他巡视了一周,确保防守到位后,他本打算去找女主子汇报。可待他走到船舱外,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女主子晕倒了。
听到消息的忠福面如死灰,下意识要将船停靠下去找大夫,只不过他很快就被人拦下了。
时寅:“眼下能治你家少夫人的大夫,就在苏州城。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让船快些行进。”
时寅当然也想给她老大找大夫,可老大说一路不要停,直接往苏州去。时寅只能按照她老大说的做。
忠福听了时寅的话沉着脸点了点头。
不一会,一只信鸽便迎着雨展翅飞向空中。
一日后,远在苏州城的忠平步伐忐忑推开了书房的门。刚迈入书房,就听到一道冷冷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