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玉看出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沈凉再这样和他们耗下去只会吃亏。
招呼着几个同事将人扶到了屋里。
郑秋走上前询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叫我们想干什么?”红发青年嬉皮笑脸道:“不是你们先提着刀要来砍我们吗?老子除了自卫,多动过他一下吗?”
“你哪个□□?”红发青年的另外三个同伴心领神会笑了起来。
郑秋很少见素质这么低的人,不由皱起眉头:“我要和你们的负责人谈。”
“负责人?”那四个人也听笑了,红发青年嬉皮笑脸道:“我们可没什么负责人,只有头儿。”
“那我要和你们的头谈。”
“洪爷啊?”红发青年笑容一收:“没空。”
“那你们到这儿到底想干什么?”郑秋不由攥紧了拳头。
“我们到这儿来玩不行啊?”红发青年张开双臂:“怎么?那地儿你们家开的,还不让人来玩了?”
“你们来玩可以,但是你们打扰我们考古就是不行。”
“怎么打扰了?”红发青年道:“我们一没进去,二没拿里面的东西,三没动你们的人。倒是你们,二话不说报警抓我们!爷儿几个是操|你|妈了,还是日你祖坟了?”
“你——”郑秋也被气到了。
宋迟玉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示意其他人把郑秋带走,又招呼着几个同事关门。
四个人也配合,跟着宋迟玉关门的动作一步步退到铁门外面。
红发青年见她是生面孔,“哟,这个妹妹没见过啊。”
宋迟玉没搭理他。
“妹妹,”他自来熟的招呼道:“不是我们欺负人啊!是他们先不守规矩的。”
宋迟玉冷脸瞪了他一眼,招呼着其他同事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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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秋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不得不和其他人交代出实情。
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在他们到这儿之前,这群人已经在这儿了。起初大家都是各忙各忙,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在赵秋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文物保护单位,格局就变了。他们淘不到东西了,隔三差五就来找茬儿。
“我听你这个意思,他们像是倒腾古董的贩子?”与宋迟玉一起来的男生问道。
赵秋摆摆手:“一般的古董贩子,充其量就给你卖卖假货,这群人不一样,我和沈凉刚来那会儿,还看到他们车上有猎枪。”
所以赵秋之前说他们是盗猎的也没毛病。
“那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但是
没用,人家一没偷东西,二没进工地,三没伤人。报警也就是逮到派出所问话,用不着几个小时就放出来了。”
大家都没见过这种阵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和宋迟玉一起来得男生相较见多识广,思索片刻:“我觉得他们就是古董贩子,因为他们有人提到了规矩。这要讲规矩的行当,肯定就不是盗猎的那么简单。”
“那说不定是盗墓的呢?”
“是,这盗墓也有盗墓的规矩,但是你都说是盗了,肯定犯不着和咱们较劲。”男生托着下巴分析道:“他们肯定也不是在这边淘货那么简单,这都被列为文化保护单位了,明知没东西可淘了,没道理还在这儿死嗑吧?”
“那他们在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他们只要还在这里,我们就总会知道的。”
“可也不能一直让他们这样吧?”另一个人忧心忡忡道:“今天是狗,昨天是小张,明天呢?”
“你们只要不去招惹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男生冷静思考道。
“你说的简单,怎么可能不发生冲突?你还信他们真的守规矩呢?那些都是说给你这些人听的。”
是啊。
这些人在这儿就跟定时炸弹似的,哪有说回避就行了的?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男生举起了手:“我好像知道解决的办法。”
不止其他人,就连郑秋的眼睛都亮了,“什么方法?”
“你们……”戴着眼镜的男生犹豫不决道:“听说过,南秦北齐吗?”
“那是什么?”别说其他人,就连郑秋都一脸茫然。
“就是……”男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因为这好像不是这个职务该说的,“在古玩界有一个规矩,淮河以南归秦家管,而过了秦岭就是齐家的地界,不管在这个行当遇到什么,都可以找齐家解决。”
“齐家?什么齐家?”同事们一头雾水。
戴着眼镜的男生不得不继续解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说什么其他人都得听,他们行内的人都管这类人叫话事人。”
“那去哪儿能找到他?”一个同事问道。
男生扶着眼镜摇了摇头:“这也是我朋友听他爷爷说的,现在齐家的当家人好像已经不干这行了,话语权大不如前,加上这边地广人稀,齐家人知不知道这么个地都不知道呢。郑老师,你要是有门道的话,可以让人找找,这,瘦死的骆驼怎么也比马大。”
郑秋似乎听进去了。
点了点头。
其他人见有解决的法子,也稍微松了口气。眼瞅到上班的时间了,大家纷纷离开回宿舍洗漱了。
宋迟玉看着旁边的编织袋,于心不忍拖到工作站外面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她被折腾出一身大汗,简单冲洗了一下,正好赶上上班的时间。
她对同事说的齐家耿耿于怀。
应该就是齐砚舟他们那个家族中的一支,难怪他说齐家做不出这么小气的事,敢情他们祖上在这边还真阔过。
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和齐砚舟问问,可这不就把她自己暴露了吗?以黎丽对她关心的程度,听到这么危险,当天就得坐飞机过来让她辞职。
“你这女娃不干活看什么咧?”老师傅冷不丁在她身后问道。
宋迟玉被吓了一跳,“我……”
“今天的事额听说了,你去埋那个狗,额也看着咧,额(我)跟你讲,你莫去掺合他们那个事情,那些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你个女娃掺合不起。”
宋迟玉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已经基本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愣了一下问:“叔,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老师傅显然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明显也不想沾这趟浑水。
“你莫管额知道什么,反正你别去沾这个事就行了。你也莫把这些话给他们说,莫给额找事。”
宋迟玉顿时这个老师傅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从他修东西的手法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做博物院修复的,小心翼翼凑近他:“那叔,你知道他们说的齐家话事人是谁吗?”
“谁?还能是谁?”老师傅顿了顿,“但是你莫管,这不是你一个女娃该管的。”
“我不管,我好奇。”
“你好奇个啥?”
“因为我老公姓齐。”
“咋地?你老公姓齐就是齐家的人咧?”老师傅嗤之以鼻道:“所以,额就不稀罕和你们外行聊。”
“万一,他就真有这方面的门道咧?”宋迟玉的口音也不知不觉被他带偏了。
老师傅脸上的嫌弃越发明显:“算了算了,额难得和你这个女娃讲,额该说的都说了,该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迟玉知道老先生也是为他好,郑重其事和他道了声谢,奈何对方打定主意不搭理她,她也只能作罢。
她寻思着如何和齐砚舟开口时,郑秋已经有了眉目,当天晚上就眉飞色舞告诉他们,他已经找到了齐家的话事人,过两天就来帮他们解决这件事。
“这齐家的话事人这么好找吗?”有人提出疑惑道。
“我们找他不好找,但是上面的人找他容易啊。”郑秋扬眉吐气的叉着腰道:“放心吧,人过两天就到。”
众人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多问。
过了两天,真的来了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光是看上面的标志就知道价值不菲,众人纷纷走到院子里围观。
驾驶座的人率先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然而坐在后座的青年并没有下车,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几乎溶于夜色,斜倚在椅背的双腿自然交叠,他握着皮质的狗绳,冷冷打量着面前的郑秋:“就是你托的人?”
郑秋点头,热情的伸出手,“你好,我是这个工作站的领队,郑秋。”
青年并没有接,抬手示意他往后退了退,才牵着一只黑色的罗威纳犬从车上走了下来。郑秋没被他吓到,但是被他身后的狗吓得连退了三步。
狗嘴上戴着嘴套,一直发出低吼的声音。
青年也没有任何和他们解释的意思,“那些人都在哪儿?”
宋迟玉混在人群中,也不知觉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女同事在她耳边小声念叨:“这齐家的话事人派头好足啊,不过是不是看着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