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我吃亏,还是怕我吃不了亏?”齐砚舟自是不认为他有那么好心,狠狠在他那条骨裂的腿踹了一脚,“听说你这条腿只是骨裂,看来打得还是不够——”
“不要啊,二叔——”
宋迟玉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种事的确不是她该掺合的。
她从来没穿着高跟鞋跑这么快过,回到营地,正准备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上车,他忽然碰到郑秋带着几个人过来了。顿时一步都不敢多留,逃一般回到了工作站。
刚坐下喘了口气。
齐砚舟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深吸了口气,故作平静道:“喂,齐老师,你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你人呢?”
“我一直等不到你,就先回来了,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恩,”齐砚舟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两秒才继续道:“你们可以顺利开工了。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宋迟玉对着前者毫不意外,听到后面一下就坐了起来
。
“这么快?”
“恩。”
宋迟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到心里的情绪褪去,“那你注意安全齐老师。”
“恩,”他声音淡淡的,“你准备在这边待多久?”
“我准备再在这边学点儿手艺。”至于时间,她也不知道。
他也没有多言。
电话挂断以后,宋迟玉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出神。门外忽然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原本漆黑的房间陡然变得明亮。宋迟玉猛的拉开门,跑到了外面的过道。
几个大汉把沈凉和小张送了回来,还是记忆中那副憨厚的样子,对着工作站的其他人解释:“两位老师刚刚碰到狼了,被吓坏了。”
其他人一惊:“啊?这里真有狼啊?”
齐砚舟坐在吉普车的后座,静静的听着他们在那里满嘴跑火车。
忽然看到了什么,缓缓放下了后座的车窗。
宋迟玉猜自己应该是看不到他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看见放下的车窗上出现了一只手。他夹着烟的手指随意搭在车门前,清冷深邃的视线透过昏暗的夜色一瞬不瞬向她望来。隐于黑暗中的脸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
宋迟玉握着护栏的手指一紧,随后又缓缓松开来。
这应该就是她在这里见他的最后一眼了。
以后,又是她一个人在这里了。
她强忍着眼眶的湿润,看着放下的车窗又合上。直到尾灯远去,才把心底那股不舍情绪压下去。
这种难过就跟想着要和黎女士分别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管她承不承认他们的婚姻,此刻他对于她都是像黎女士一样的存在。他也的确代黎女士来看了她一眼。
她忍着喉头的哽咽拨通他的电话。
“你不要和黎女士说,我在这里的情况,她会担心,会不好觉的。”
他沉默片刻,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和她说假话,她才会睡不着觉。”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停顿了两秒,深深叹了口气:“爱你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撒谎呢?”
她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但是很快被无声的抹去。
“我知道,齐老师,但是你再帮我哄哄她吧。我,不想看着她为了我的事掉眼泪。”
“那你呢?”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
宋迟玉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他看见了,手忙脚乱在自己脸上擦了一下,“我没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自己选的路,她可以负责,她只是不想再看着黎女士为她担心。
齐砚舟这一刻心里也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
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但是最终都化为温柔,“恩,有我在,别担心。”
【作者有话说】
是像家人一样温柔的存在~
今天来晚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22章 家人
电话挂断,齐砚舟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空旷的夜色久久没有说话。
齐湛南隐隐看到他眼睛里有波光闪过,顿时向马上新大陆一样,从副驾驶探过脖子,“二叔,你哭啦?”
齐砚舟回头看向他。
深邃的眼睛里一片清明,那抹波光只是光的折射,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齐湛南大失所望,“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齐砚舟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冷不丁拧着他的耳朵,“这么急着看我笑话?”
“没有没有——啊!”齐砚舟哭没哭不知道,但是齐湛南是真的哭了,“我是关心你啊叔。”
“跟着别人来看我的热闹。”齐砚舟面无表情发出一声冷笑:“这么想看我吃瘪?”
“我不是——啊!”齐湛南叫得更惨了。
周越专心致志的开着车,看到齐湛南想要伸手扒拉他,默默的侧身躲开来。生怕被他牵连。
**
齐砚舟走得第二天,肃州省考古队就有专家下来对那个盗洞进行进一步发掘。初步推算,那是约为商夏时期的文化遗存,下面是一个青铜时代的墓葬群,非常具有代表性。比他们正在发掘的古城遗址更有研究价值。
郑秋听完沈凉和小张讲完事情的经过,才知道洪三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掩盖的就是这个墓葬群。齐砚舟在发现这个盗洞以后,没有把这个信息与他们共享,而是上报给了当地的文物局。
省文物局收到消息,连夜就派了相关的专家下来。郑秋没想到自己就守着旁边,居然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省文物局那位专家来得时候,嘴角抑制不住的高兴,属于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省文物局的专家显然和齐砚舟认识。
嘴里全是对齐砚舟的夸赞,一口一个齐老师。郑秋和他一聊才知道,人家不止是西北的古玩界的话事人,还是成安大学历文院的教授,研究方向就是中国古代史。
在省文物局下来前,齐砚舟基本已经把这个墓葬群和周围的情况的分析清楚了。省上派人来前就把项目报上去了,怕得就是被郑秋给合并到古城遗址的项目里。
郑秋听到这就明白了。
他应该是把人得罪了,所以他守在这儿,人都把他给撇出去了。这种商夏时期的文化也是谢云今的研究方向。而今他俩都只有干看着的份了。
郑秋看向自己的两个学生,“你俩昨天回来怎么就没想着和我说一声呢?”
“郑老师,你太高看我们了。”他们当时听到有盗洞,想得都是古城遗址,压根儿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夏商时期的墓葬群,“我们也没想到那个齐爷这么厉害,居然这么快就能摸清楚下面是什么朝代的东西。”
郑秋闷了很久才想起宋迟玉。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该护着宋迟玉说话,现在好了,想让人去帮忙递个话都不好意思。
谢云今得知这件事,也忍不住到发现墓葬群的盗洞看了一眼。每个项目的发现,对于热爱考古的人而言都像开盲盒一样兴奋,更何况还是在他擅长感兴趣的领域。然而人家防他跟防贼似的,别说看了一眼,连靠近都难。
谢云今很难不怀疑这是齐砚舟的手笔,可见齐家在这儿比他想象中还要根深蒂固。他本想借着省考古队和站里借宿舍的事,和他们套点近乎,打听一下这个项目和齐砚舟的事,结果当天齐砚舟的大哥下午就来了。
齐建国进来就找宋迟玉。
彼时宋迟玉正在吃饭,看到他听见,先是被呛了一下,而后才起身相迎。
“大哥。”
齐建国一见到她就开始皱眉,“瘦了,这脸蛋子都小了一圈。”
宋迟玉心想他就见过自己那一面,哪能看出她瘦没瘦,“大哥……”
“今天晚上大哥就在这儿给你宰三只羊,在院里把它烤了,大家都来吃。”齐建国依旧是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我要不是听湛南说,我都不知道你到这了。你在这儿住得怎么样啊?哪里不合适给大哥说,实在不行大哥在这儿给你买套房,你每天早上开车过来上班,也不是特别远。”
“大哥,我一切都好。你别担心。”
“我还不担心?你说说你,到自家的地盘上来了,还这么拘着。我跟你说啊,砚舟离得远,不方便来看你,但是咱亲戚离得近啊。我都和他们说了,让隔三差五就来看看你,给你做点好吃的拿过来,缺什么就让他们给你买,。你这饭吃完了就带哥到处转转,我看看你还缺什么。”
宋迟玉可算找着机会说话了,连忙问道:“大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我去给你打。”宋迟玉站起身向着窗口走去:“你有什么忌口吗?”
“都吃。”
郑秋和原工作站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他。
这时,省考古队的人来了,作为领队的省专家与他极为熟悉,“建国,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来看我弟媳妇儿吗?”
宋迟玉:“……”
“齐老师的老婆?嗨,我这两天也打听来着,结果都说不知道,你来了刚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