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团队习以为常,他们服务的人群,婚礼不止是婚礼,还是炫耀家族财富和势力的方式。
他们策划过天价婚礼,也策划过令人匪夷所思的婚礼。当下这幕还是让见多识广的策划团队错愕不已。
这些婚纱并非白菜,都是ElieSaab、ZuhairMurad、VeraWang、Pronovias……
大佬购买了20套婚纱!
开玩笑吗?
明显不是。
当200名模特走完秀,他将最后一张号码牌交给身后的属下,订购的婚纱数量达到可怕的30套。
很难让人不怀疑,大佬准备开婚纱店抢他们的饭碗。
很快令策划团队更讶异的来了。
大佬报了一组三围,以及大臂、腕部、大腿、脚踝……从头到脚的数据。
这意味30套顶级婚纱全是为一个女人准备!
即便这女人拥有火辣的极品身材,可方才200名美女同台走秀,那媚眼如丝,恨不得当场扑倒大佬,分食他的身体和财富。然而他八风不动。
策划团队难免琢磨她到底有怎样的魔力让这位权势滔天的年轻教父死心塌地。
策划团队互相对视一眼,推出一位会说意语的策划上前确认,那两位高大威猛的属下将他拦住,上下其手,确认没危险物品才放行。
“先生,您已经订购了30套婚纱。”
利欲熏心的商人总那么贪婪,“因为模特数量不够,还有三个牌子的婚纱没展示,我有荣幸为您介绍吗。”
“嗯。”
“来自以色列的GaliaLahav,他们拥有最性感的深V设计露背设计——”
“下一个。”邢嘉树直接打断。
策划秒懂,继续卖力介绍:“三套英国的Marchesa,云朵一样的薄纱和精美绝伦的刺绣,维多利亚时代的华丽浪漫……”
“三套MoniqueLhuillier,布兰妮和碧昂斯曾穿过,拥有少女感的蝴蝶结……”
邢嘉树挥手,“不必展示,都要。”
此刻,订购数量达到36套。
他注视平板的图片,屈指抵着额头,“有中式有吗?”
众人:“……”
策划脸上保持笑容,心里咒骂真是奢侈挥霍,36套不够还要订,那倒霉又好命的女人岂不是换婚纱换到吐。
随后进入婚礼现场的挑选。
策划团队拍掌,助理团推着移动大屏入场,以半弧呈现。屏幕里展现的是他们过去策划的方案和新的设计手稿。
这是Royal&Wedding的强项,每个设计师经验丰富,坚信自己是业界顶尖专家,无与伦比的方案牛掰到前任都痛哭流涕后悔的程度。
大佬兴致乏乏,遗憾摇头,“不行。”
策划团队献上富有文化底蕴内涵的第二轮设计。
大佬仍旧摇头,策划团队激情满满拍掌,呈上艺术氛围浓郁的第三轮。
“她对艺术一窍不通,小时候美术课老师说她的画像颜料吐在画布。”说完大佬轻轻笑了。
看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策划团队琢磨着,第四轮献上仿照电影拍摄的设计方案。
“嗯。”策划团队一喜,大佬翘起腿,微笑,“拍摄太久,她没耐心。”
“……”
原来不是大佬挑剔,那女人才是硬茬。
于是第五轮开始展示。
大佬看着方案陷入沉思,喝了几口烈酒,似乎想到什么忍俊不禁,“太空的失重环境裙子会飘起来吧。”
策划团队正想解释,他未卜先知,“她不可能在婚纱里穿裤子。”
“……”
行吧,爱美的女人永远没错。
第六轮。
一个爱心环保的设计。
“如果能确保动物百分百分洁净,可以一试。”
“……”策划老实巴交地说:“抱歉,我们只能尽可能保证可爱的小动物不随地大小便。”
“不行,她会嫌弃气味难闻,如果毛发沾到身上会生气。”
“先生,海豚没毛……”
“她怕水。”
策划团队:“……”
几轮下来,那女人在策划团队心里的形象已经具体到崩塌,洁癖、浅薄、懒惰、急性子……
可大佬眼里女人完美,任何有瑕疵的设计都配不上她。
第七轮。
第八轮。
第九轮。
……
策划团队心里开始打鼓,背后涔涔冷汗。设计问题谈崩,同行肯定把他们钉到耻辱柱。
“先生,以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如果、如果您有心仪的设计,方便给我们参考一下吗?”策划说话不利索了。
邢嘉树饮掉半杯白兰地,慢条斯理地说:“世界上不止有婚纱,中式龙凤褂、秀禾服,印度纱丽,日本和服,韩服各有特色,我倾向增加不同的传统服饰去各个国家举办婚礼,多少套婚服就办多少场,时间固定在清晨或黄昏,有太阳但不必撑伞的美好时光。”
众人:“………………”
不止策划团队,连大佬的下属都露出复杂、类似“神经病?”的表情。
结婚癖算病吗?
好在策划团队良心未泯,好心劝告:“先生,如果按您的想法,费用会非常高。”
“费用不是问题。”邢嘉树慢悠悠吐出团烟雾,“她不喜欢重复枯燥的事,最好一场婚礼换一个地方。”
策划明显没跟上思路,他做出形象比喻,“就像世界巡演。”
该死的有钱人!该死的神经病!该死的恋爱脑!炫耀什么啊!
策划团队再次沉默,一个实习生小心翼翼地说:“先生,像世界巡演的环球婚礼可能存在安全隐患,如果碰到帮派……”
他意识自己说了蠢话,看着那双红眼睛,干巴巴地笑了笑,“挺危险的……”
邢嘉树缓缓点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好心建议:“也许你们可以雇支军队。”
“……”策划欲哭无泪,“抱歉,我们和军方没合作。”
邢嘉树无声谴责,手朝后摆了摆,派克诺兰附耳倾听。策划团队依稀听见AK、火箭筒等字眼,两眼发黑。
……
遭受数小时的精神折磨和虐待,策划团队以一种虚脱状态拿到巨额定金支票,恍惚间想起至关重要的问题,“恕我冒昧,您婚期的具体时间?”
“还没求婚,她要嫁给别人了。”
策划团队彻底傻眼,怀疑自己听力出现问题,而后反应过来,为他人做嫁衣,这是何等痴情的大蠢货!
见状,派克诺兰依次拍肩提醒,请遵守“沉默是金”的规则,策划团队衬衫湿透,毕恭毕敬地说:“先生,主婚礼场所我们会在一周内完成方案,环球婚礼比较特殊我们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确定初步方案。”
“要有西西里。”
“西西里肯定是你们定情的位置吧。”
“不,她最讨厌西西里。”
邢嘉树的目光延伸至窗外,磅礴风雨中的曼哈顿如海市蜃楼般缥缈,沉默片刻,他轻声说:“但我想回那里还愿。”
.
乾元百年如一日,邢嘉禾坐在车后座,侧眼望著苍翠树木,这是从幼时便相当熟悉的回家之路,脑海中浮现出父母和嘉树的面孔。
越是接近这地方越贴近回忆,她内心因沉重而躁动。
“还好吗?”江璟深递来圆盘,里面盛了几粒剥皮去籽的葡萄果肉。
“嗯。”邢嘉禾扫了眼他的手,看到戴了一次性手套才拈银叉戳了一颗塞进嘴里,“你不回江家吗?”
“我想陪你。”江璟深脱掉手套擦干净手,将滑下去的羊绒毯盖到她膝间,笑说:“而且祖父年事已高,我不能让他一人操办婚宴,邢江家两家的人,不管是家族或公司都有一大票人……”
他眉梢洋溢着梦幻般的喜悦,“明天我们一起去确认婚礼设计、挑婚服,饰品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有点小,感觉什么样的珠宝都配不上你……”
邢嘉禾茫然地吃着葡萄,江璟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冷不丁叫她,“嘉禾。”
权利让男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年轻的家族掌权人生得一张极具东方色彩的面孔,一双丹凤
眼狭长飞挑,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心虚眨眼,他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在想嘉树?”
“……没有。”
“那怎么心不在焉?”
她侧头看向车窗外,“我只觉得太快了,而且妈妈还没回家。”
“这样啊。”江璟深摸摸她的脑袋,“我会去找嘉树解决这件事,别太忧心了。”
邢嘉禾点头,尽管她不认为江璟深能改变嘉树的想法。
达到主楼后,佣人们在门口等候,夕阳余晖照射在白色建筑,刺得人眼前一片昏花。
冯季与佣人现场交接,传呼机收到叔公的消息,叫江璟深去书房商议要事。江璟深简单叮嘱几句带着属下走了。邢嘉禾和邢淼一起回房间洗漱更衣,路上因坐轮椅和失去金密钥,曾对她笑脸相迎的佣人态度转冷,她全记在心里,上电梯后想到什么,对冯季说:“我想去妈妈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