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能陪你回去,记住,是白马找到你,救了你。”他把她放到白马脊背,她这才看到不远处的赵户方。
“他……”
“别怕,我会除掉所有障碍,为你夺回一切,相信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弱鸡能保护她?
“傻子才信。”
她安心疲惫地闭眼。
六岁到十五岁,为守护金密钥精疲力竭。
真想重启人生。
一个母亲爱她,和嘉树没任何芥蒂的躺赢人生。
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邢嘉禾轻轻颤抖,眼泪慢慢流下,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她以为自己暗恋璟深哥,原来月经初潮那天才是怦然心动。
难怪五年后,他没晕倒。
如果人工呼吸也算吻,她以为的初吻原来是第三次。
她以为加菲是通人性的好马,原来救她的是身穿白色辅祭服的嘉树,他也把她像世界上最大的宝贝抱在怀里说过爱。
是嘉树替她背负如山重量在跋涉,变成挥舞砍刀的亡命之徒。
她不愿记起,不是因为憎恨,而是因为无法接受爱上这样的嘉树。
“邢嘉禾女士,请问——”
“不……”邢嘉禾强忍心脏抽搐,扯下头纱,在牧师惊讶的目光中,一字一句,“我不愿意。”
满场宾客哗然,邢君言叹息,邢淼和鲁杰罗兴冲冲起身往台上冲,江璟深蹲下紧握她的手臂,“嘉禾,清醒点!”
“抱歉,真的对不起,我想起来了。”邢嘉禾悲伤地说。
江璟深愣了下,眼眶慢慢红了,“过去不重要,嘉禾,你才二十二岁,不过人生的五分之一,我可以陪你度过剩余的五分之四。”
“不,那很重要。”邢嘉禾将戒指放回托盘,语速很快,“有个倒霉的笨蛋太缺爱,我给他一点回应,他就像蜡烛一样燃烧自己。如果我不理他,我怕他把自己烧死……”
她奋力挣开江璟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宾客又是一阵哗然。
她扫视四周,锁定半空悬飞距离最近的无人机,“还不滚出来?没看到我拒绝了?”
“嘉禾,别闹了。”江璟深抓住她的手腕,一群人涌现包围他。邢嘉禾瞥到本应在邢嘉树身边的派克和诺兰,恐慌尖叫:“你们怎么在这儿?!”
“教父说当您主动站起来,我们就可以出现了。”
邢嘉禾怔然,想起昨晚邢嘉树说的话,她太了解那疯子,不等回应,焦急催促着:“快、快把手机给我!”
“什么?”
“手机!”她无法保持冷静,“手机给我!”
邢淼从兜里掏出手机,自动解锁,邢嘉禾拨通邢嘉树的电话号码,打不通,FaceTime也没人接,她从未这么害怕,全身僵硬发凉,仿佛即将死去。
她快速输入蛛网网址,再次登陆账户。
蛛网系统即刻反馈,邢氏与隆巴多家族持有密钥权限的100人同时收到提示。
——【101号隐藏密钥持有者X,首次开启权限,请确认。】
现场滴滴声响不停,屏幕不断跳出通知,始终没有1-4号金密钥的确认。
她愈发恐慌,发抖的手指飞速在屏幕滑动,查找1-4号金密钥定位。
滴,滴,滴,红点出现在遥远大洋彼岸,地图自动缩小范围。
美国,纽约。
那四个红点孤零零地闪烁在一片森林,下一刻毫无预兆熄灭。
屏幕立刻跳出四条通知。
【1号金密钥持有者死亡,按遗嘱邢淼继承该密钥,请速完成手续。】
【2号、4号金密钥持有者死亡,按遗嘱RuggeroDiLombardo继承该密钥
,请速完成手续。】
【3号金密钥持有者死亡,按遗嘱邢嘉禾继承该密钥,待开启权限。】
【您好,3号金密钥持有者邢嘉禾,101号隐藏密钥持有者姓名邢嘉禾,请保密该信息,违者触犯“KeepSilence”条例……】
我将献给你一切能与你匹配的东西,直到我的生命与灵魂为你燃尽。
任何人都抢不走。
从准备拿回金密钥,邢嘉树这个狠决偏执的控制狂就为自己安排了两个完美结局。
一个她爱他,他放下仇恨宽恕一切,为她而活的结局。
一个她不爱他,他原谅她,为她甘愿赴死的结局。
9月10号黄道吉日,宜嫁娶,宜祭祀。
一次次问她爱不爱,是他在求生。
现场陷入沉默,沉默得让人发疯。
邢嘉禾走到那台无人机面前,像个赌气的孩子威胁:“你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又报复我是不是?”
哪有这样的疯子,不给任何反悔的机会,直接玩命。
“我真的生气了,再不出来就不给你血了……”
她想起在西西里嘉树割腕喂她血,她让他死远点,他说知道了。
邢嘉禾扁了扁嘴,掏出手机继续用各种途径联系邢嘉树,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
经历很多次了。
祖父、父母死后都这样打过电话。
什么是死别?
是人一生的终点,是永远诀别,不可挽回,是只能看着照片,无法相拥,无法感受体温,无论如何诚心诚意地道歉,或,发自肺腑地说“我爱你”,都没人理你了。
这混蛋,大骗子……
穿着婚纱的邢嘉禾嚎啕大哭,满堂宾客,亲朋好友,她终于拿回了属于她的一切,彻底自由了,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却忽然变回很多年前溺水的少女。
【作者有话说】
有句话叫在开端就看到了结尾,每次想到邢疏桐女士要杀嘉禾,嘉树自杀,我都很难过。[爆哭][爆哭][爆哭]
但我们是HE!!!我们是HE!!!
留言红包,晚安啦小宝们。
第62章 刻尔柏格斯恶犬
纽约时间比国内慢十二个小时,邢嘉禾抵达时是9月10日,她和江璟深结婚的时间。
曼哈顿东城处于早高峰,时间像停滞了。
法医办公室是栋旧的砖楼,门口围了很多车和穿西装的男人。
国内高层留下和他们交涉,邢嘉禾和亲属一起走进像封闭的房间。灯光冰冷的白让她下意识闭眼,空气混合消毒水和血腥味。
博尔特神色疲惫地站在那,眼睛布满血丝,双手缠绷带。他旁边站着法医和警探。
邢嘉禾眼睛一亮,问博尔特,“是不是嘉树叫你来骗我的?”
博尔特掩面流泪,“嘉禾小姐,节哀。”
警探掏出证件,说初步调查,不排除他杀可能性,初步判定是自杀。
达奇斯湖旁的森林木屋,他用床单拧成的布条栓在窗外的护栏绞死了自己。
九月份天干物燥,没熄灭的烟头点燃了木屋,人烧到碳化了。
“还在等完整的尸检和毒理报告,我们需要了解她最近的精神状态,有没有……”
后面的话邢嘉禾听不清了,脑子里只有绞死,烧到碳化。叔公和博尔特加入警探的对话,她看着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一个黑皮肤的女性走近,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她,“您是LaloVLombardo的亲属。”
邢嘉禾脑袋空白,迟缓点头。她的身体好像出走了,关节仿佛提着木偶线。
她被带到一个房间,工作人员采集了她的血液和头发,将她送出去。
“请跟我来。”
黑皮肤女人带他们走进一条浅绿色走廊,打开厚重的金属门,里面冷气很足。她打了个哆嗦。邢淼握住她的手,可她也在颤抖。
房间里有不锈钢的台子,女人走到其中一个上面放置黑色袋子的台前。
“我们做了初步辨认。但需直系亲属或亲密关系人确认。”女人语调没有起伏,由于他们家族的关系,语气客气恭敬,“我很抱歉这么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她拉开了袋子的拉链。
不是脸,甚至不是任何能认出的东西,是段焦黑的躯壳,像碳一样。
她胃里发紧,一阵呕吐的浪潮在里面泛滥。她和邢淼的指甲互相陷进彼此的手背。
邢淼呜咽一声哭了,邢嘉禾却笑出声,她终于为自己找到嘉树没死的借口。
“我弟弟可好看了,他才不会让自己这样死,你们搞错了。”
女人看了眼她,戴上手套,指向遗体右手手背,那的皮肤毁坏得没那么彻底,有一小片瘢痕组织。
“报告提到这里有个刀刻的汉字。”
“He。”她说的拼音,发音平仄不标准。
邢嘉禾表情怪异,五官皱成一团,眼泪什么时候流下来她不知道,艰难呼吸的嘴里尝到苦涩咸味。
她走过去,像高度近视的人俯身查看。
这黑黢黢的遗体是嘉树?嘉树那么白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些性感结实的肌肉跑哪去了?白丝绸一样的头发呢?两颗像鸽血宝石的眼睛呢?
从小到大没人质疑他们的样貌。他们一样漂亮,哪怕他经常受伤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祛疤,因为她毫无瑕疵,所以他也要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