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坚决,我也可以……”她悲伤地说:“我也可以把它插进我的心脏。”
邢嘉树闭眼,告诉自己不可动怒,宽恕是美德,他展露一个温和良善的笑,“这就是你喝多了失去理智的后果,在天主眼里,自杀是最大的罪过,那代表毁灭自己的灵魂,放弃灵魂得救的权利,你难道准备永远陷入无休无止的折磨?”
邢嘉禾愣住,后知后觉嘉树当年的心境。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激动地回答,“我们一起上天国,或者一起下地狱。”
邢嘉树摇头,“胡言乱语。”
他扯了条毛巾,屏气凝神擦拭她粘连拉丝的手指,气息紊乱地说:“酒醒了再洗澡。”
“你想喝血吗?我给你血好不好?”
当她说这最后几句话时,抬起手臂做了一个动作,似乎要刺杀自己似的。邢嘉树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她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了半个胸膛,尖锐的银器就搁在左边的丰腴。
那是怎样一副景象,灯光泻在上面一览无余,令人眩惑的白皙,令人垂涎的蔓越莓。
邢嘉树的眼睛贪婪渴望地停留,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祸乱的感情,混和焦虑、喜悦充斥在心间,一股旺盛的火在四肢百骸往外喷涌,血管的血液沸腾了。
他想到教堂里蒙着面纱的吻,想到今日的种种,无法再坚持了,他要被毁灭了!
“打住!”邢嘉树叫道,声音仓皇失措,“我为什么要你的血?你这个、这个……”
他声音发抖,大骂道:“妖妇!妖妇!淫蛇!淫蛇!不知廉耻!简直枉为人姐!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主啊,她对我做了什么?”
说完,他推开她,拿浴巾把她一裹,逃出浴室。
邢嘉树一路狂奔回房取了自己的神父长袍,边穿边飞快下楼,撞见收拾完东西勾肩搭背回来的四个男人。
“怎么了?”
“嘉禾小姐呢?”
他愤恨地推开他们,向皮卡车冲去,一路狂踩油门回到教堂。
几位在门口散步的修女看见平时一丝不苟的男人银发凌乱,眼神焦灼。
“Hector神父?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明天要布道吗?”
邢嘉树感觉无颜面对他们,竖起手掌。神父是整座教堂圣职人员的引领者,具有一定威信,修女们没再刨根究底。
邢嘉树跪在布道坛前,十字架的耶稣凝视他。
他心烦意乱,心如乱麻。
下山到现在,他发现无法整理自己的思想。
那画面在他心中激起如此多样的情感,他控制不住,无法回避,他也无法决定,对那个破坏他安宁的女人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道德、宗教信仰等都勒令他必须让她离开波利奇。
但另一方面,他却恬不知耻地倾向于让她留下。
她什么意思?将他认错了吗?是江璟深还是教她枪法的男人?
可他比他们好看。
这三个月即使他作为神父也有很多孟浪的女人“攻击”他,他无意征服她们,他知道她们想征服自己也是种虚荣心的体现。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她不是那些女人,她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上帝,她是他的孪生姐姐。
乱.伦是淫.秽之最!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他对不起父母,虽然他们早已身亡,他也从未见过他们。
可她的脸和他一样迷人,她的身体也是那么美丽,
他们的血液可以相互交融渗透,他们会不会天生吻合?
当这些念头出现在邢嘉树脑海,一股红晕升在他双颊,他对自己沉浸在这种情感感到震惊、羞愧。
邢嘉树顿感窒息,喉咙仿佛在抽搐。
果然他的慧眼早就识别了她的真面目!妖妇!妖妇!
他使劲摇头,双手合十跪在神像前请求宽恕和帮助。
躲在布道坛后方的圣职人员面面相觑,什么情况,Hector神父为何一副乱了道心的模样……
三小时后,镇定下来的邢嘉树从教堂回到修道院。那有他的房间。他冲完冷水澡躺在床上,慢慢进入睡眠。
然而半夜,他浑身发热,精神不振地醒了过来。在梦境里,炽烈的幻想向他呈现出极为污秽淫俗的画面。
他的梦中,邢嘉禾赤身站在厨房,水蛇般的胳膊缠绕他的脖子,数个黏糊糊的吻印了他满脸,他也回吻了她。
他充满激情地把她搂进怀里,撕碎了那条可恶的白裤子,吃到了最鲜嫩的蔓越莓。
画面一转,邢嘉禾和他一起骑马,他深深埋在里面,香气四溢的头发扑了满面,跌宕起伏一路。
画面又一转,邢嘉禾和他出现在浴室,他把她抵在盥洗台,把她的脚踝掰到了耳侧……
那温暖,生机勃勃之处。
邢嘉树从床塌跳下来,头脑十分混乱。
他竟然沉溺其中,竟然欲壑难填。
“邢嘉禾!邢嘉禾!”那张圣人般的英俊脸庞浮现阴郁之色,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到自己的龌蹉和困境,神经质地说:“这是血缘的力量……是诅咒。”
他法衣没穿匆忙回到教堂,第二次跪在了布道坛的十字架前。
忏悔持续整晚,邢嘉树参加了晨祷,但他的思想却飘飞,他的心和思绪被一个人占满,他心不在焉地祷告,仪式结束后他去了花园,他需要靠纯净的大自然洗涤自己。
没冥想一会儿,他的噩梦来了。
她简直穿的像只花孔雀!
又想来引诱他!
邢嘉树想了一夜,从邢嘉禾的眼神和她的谎言,以及她对镜中自我痴迷的神态,他剖析出她可能因为他的脸萌生了畸形的爱慕。
她挥手示意冯季几人退下。
看来她知道这是为人不齿的事没告诉他们。
她神态胆怯地靠近,沉默几秒后,她嘴唇张了张,似乎想开口说话。
她的嗓音甜美动听,他害怕她说话。
“先坐,阿姐。”邢嘉树坚定严厉地说:“坐在我旁边。”
【作者有话说】
嘉树:妖妇!妖妇!淫蛇!淫蛇!
嘉禾:别冤枉人,之前我可什么都没做啊……眼睛长他自己身上呢[化了]
这算是对年少时嘉树掉神坛的补充哈哈。
估摸还有一章。
掉红包啦,晚安啦小宝们。
第66章 米诺斯飓风
石墩没垫子,邢嘉禾迟疑片刻还是坐下了。
她穿着轻薄的绸缎束腰外衣,粉黄相间、色彩斑斓,还佩戴着许多红色珠宝。
邢嘉树感觉头晕目眩,挪开视线。
邢嘉禾试图辨认他此刻情绪。
嘉树这人,一般说话的语气、语速、分贝很平和,生气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如果他大声喊叫,说明他已经怒火攻心。
显然昨天就是。虽然他是弟弟,可两人年龄差距大概只有护士取出胎儿先后顺序。
老实说她有时很怵他。
而失忆的嘉树和青春期时一样难以把控。
白昼无情的日光正中邢嘉树的脸庞,如同上帝之眼,他被击中蹙了眉,戴上长袍的兜帽。
邢嘉禾瞧着浮雕般的白色侧影,紧张得指甲发麻,完全猜不到将面临怎样的“审判”。
“阿姐,请耐心听我说。”男人语调板正地开口。
她瞳孔涣散,“你说吧。”
他看着花丛,“请冷静。”
“……”她郑重其事,“我很冷静。”
邢嘉树握紧拳,少顷转头,露出含笑的暗红眼睛,仔细看那温柔平和没有深入眸底。他透过面纱注视她,委婉地说:“嘉禾,嘉树。这一对名字如此亲切而相称。因为血缘我不可能对你无动于衷。单凭这点,你必须立刻离开,绝不能呆在我身边。”
邢嘉禾迅速抓住重点,“不可能无动于衷?”
“明知故问。”邢嘉树感觉脸红耳热起来,窘迫起身,自信满满地说:“我知道你不想离开,认为在我身边很快乐,但你想想,这有可能成为我们一生的耻辱,我们和家族的名声将危如累卵。”
果然,忘记仇恨劝解的话术都不同了。
邢嘉禾大概能预判他下一步,只好退步,“小树,你误会了。”
“诚实做人。”
“……”
邢嘉树迈着沉重步伐来到花丛前,玫瑰灼灼其华,他种的山茶还没开,戴着黑手套的手从宽大法衣袖子伸出,轻抚花骨朵,下一秒幻视成流出香甜汁液的花苞。
他惊得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来回数次,愤怒地把花骨头掐了砸进花丛。
“怎么了?”
邢嘉树双手交握,用超脱世俗的语气说:“人的欲望很难把控,那种躁动会让人失去理智继而疯狂,最后让人甘愿被俘虏,实不相瞒,我在初始就已窥见其无望与痛苦。”
邢嘉禾凝望男人高大伟岸的黑色背影,他如此清醒且有预知性,她不知为何有点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