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交替进行的噩梦和春梦几乎把她逼疯,到半夜,她不得不爬起来干点正事,试图让自己提前进入duedate,读新闻,叙利亚的战争,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读华尔街日报。
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她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傻X青少年,对不正常的情愫和性.欲感到恐慌。
意外的是,通宵完除了一点可以用粉底遮住的黑眼圈,她的皮肤简直闪闪发光。
“抱歉,昨晚想起来还有论文没写,我跟卡莉阿姨解释了。皮肤是因为......呃,我研究了一个粉底配方,把莱伯妮鱼子酱和娇兰金钻混合,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邢嘉禾眼神闪烁,“你可以试试。”
苏珊没怀疑,但邢璟深对邢嘉禾的微表情和语气非常了解。
五年前她突然离家,从此不回家,不再把嘉树挂在嘴边,昨日也对嘉树的话题避而不谈。
邢璟深若有所思几秒,主动帮邢嘉禾拿包和电脑。这五年没管家的场合,出门在外的交际,拎包由他代劳。他也没谈过恋爱,除却繁重的学业,大部分时间和她在一起。
“谢谢。”
“嗯。”邢璟深将盛有巧克力蛋糕的纸袋递过去,“你和苏珊一起吃。”
“哇,Grant,你真是贴心的好哥哥。”见邢嘉禾正在回复父亲的消息,苏珊替她打开,调侃道:“知道Jasmine喜欢吃罗比榭丽烘焙坊的蛋糕,又拉不下脸自己买,每次神学课特意到布鲁克林区帮她买。”
“胡说。”邢嘉禾娇俏地横苏珊一眼。
烦忧之事影响了胃口,她早饭午饭没吃就喝了两杯卡布基诺,此时言不对行地从纸袋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拿了块小蛋糕。察觉邢璟深一直看自己,视线扫向他,“璟深哥,你脸色好像不太好,以后别浪费时间去布鲁克林区了,我可以叫糕点师傅做。”
“你不是说味道不一样?而且我也很想吃。”
“好吧。”
“记得给我留一块。”邢璟深飞挑的丹凤眼将邢嘉禾从头扫到脚,“嘉禾,苏珊的眼睛很敏锐,你今天确实很美。”
“我知道,我一贯都很美。”邢嘉禾舔掉唇边的巧克力酱,她琢磨难道真的如此明显,使唤邢璟深,“把你手机摄像头打开给我照照。”
他付之一笑,颇有些宠溺意味,任劳任怨地将手机摄像头打开转向她。
“......确实很明显。”一看到自己的脸邢嘉禾什么都忘了,眼神迷离地嘀咕着:“效果真好啊。”
邢璟深笑容放大,脸庞淡淡阴霾一扫而空。
他今天和邢君言因为父母的事吵架,心情不算好,他本不想笑,但她打扮太像一只高贵的白色波斯猫,卷发用缎带高束,刺绣A字裙,脖颈系了条蝴蝶结丝带。
此时顾
影自怜的行为,实在天真可爱。
端详着邢嘉禾的表情,邢璟深忍俊不禁。
“效果好有什么用?”苏珊拂开他的手机,挽住邢嘉禾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桃花那么差,乔治娜都有那么人表白,时不时还有几封情书,你却......除了我妈妈介绍的男人,学校竟没有一个人追求你,一封情书都没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邢嘉禾贯是自恋的要命,“可能我太好看,他们觉得配不上我。”
苏珊无奈:“是是是,只有白马王子能配上我们的公主大人。”
女孩们个子高挑,身段样貌都是一等一,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蠢蠢欲动。邢璟深跟在邢嘉禾旁边,不动声色地以眼神回挡。
这本是邢君言下达的任务,潜移默化成了他的习惯,好哥哥的习惯。
而她的弟弟......
邢璟深想到昨天鲁杰罗视频里脸红脖子粗的画面。
鲁杰罗和嘉树这几年的关系恶化至激烈的对抗状态。
有两个原因。
其一,嘉树成长飞速,取得文森佐的绝对信任,二十一岁成为隆巴多家族的副手,几乎和鲁杰罗的父亲平起平坐。
其二,鲁杰罗本被纽大录取,嘉树在背后搞了波骚操作,导致他被召回意大利。
鲁杰罗说嘉树想拆散他和嘉禾,邢璟深早看出来了,他们从小到大的火药味,并非简单的性格不合,而是未成熟的雄性争夺雌性关注的矛盾。它很隐晦,但不是无迹可循。
可嘉树和嘉禾有血缘关系。
邢璟深眯起眼,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细枝末节促使他触碰不为人知的秘密。
手机震动,鲁杰罗的消息。
D:【哥们儿,你根本无法想象邢嘉树这邪恶生物的上位史,他背弃了天主,精神早就不正常了。一定替我保护好嘉禾。我处理完父亲交代的事就来纽约。】
“怎么了?”邢嘉禾看着邢璟深揪住的眉头,“看什么呢,苦大仇深的。”
邢璟深将手机滑进口袋,“今天天气不错,要不翘课去骑马?”
“下次吧。都到楼下了,而且我有问题得解决。”邢嘉禾眨眼,“听说新来的年轻教授很有学识,正好检测下水平。”
邢璟深欲言又止,苏珊接茬,“听说是个华人。”
“华人?”邢嘉禾困惑歪头,“华人不是很难取得西方学术界的认可吗?”
迎面而来到同班同学插入对话,“Jasmine,显然你没关注神学这块的事,那位教授可谓博学精深,不止重新翻译注释了《新约》,还写了本《教会教义与唯物信仰》,这种人才当然得破例了。”
“那他一定拥有学者般的智慧气质。”苏珊说:“希望他长得帅一点,那么我听课就不会瞌睡了。”
邢嘉禾正想回话,后背陡然发凉。
被注视、观察、监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警惕地朝四周张望,来来往往的人,大部分是比她年纪大的研究生,他们身上散发文笔浓墨的书生气,没有一丝一毫阴暗潮湿,让人头皮发紧的感觉。
“怎么了?”邢璟深眼神一暗,“还有?”
她心领神会,“嗯,可能。”
苏珊翻白眼,“又对暗号。”
这算邢氏后代的默契,在外绝口不提家族密事,尤其与金密钥有关的事。
几人一起走进教学楼,进入一楼大教室。
邢嘉禾其实对神学不感兴趣,选修神学专业只是五年前无路可走的一种宣泄途径。
她不是这个专业的优等生,为了避免被随机抽查,每次坐四五排,不是最前也不是最后,完美隐身。
邢璟深和苏珊一左一右,她在中间坐下,然后从包里取出化妆镜,将夹里面的拉丁文纸条平铺到桌面。
这期间周围学生针对新教授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
有人说他是才华横溢的骗子,因为他写的那本书几乎把所有的学者都抨击了个遍。
有人说他是富有的知识分子,和一些顶级银行有联系,在经济萧条时期购买了止赎房产。
有人说他可能和梵蒂冈有联系,与中东一个被废黜的王室有联系。
直到提到他的诸多称呼。
ProfessorLalo,拉洛教授。
邢嘉禾的耳膜就此被击中。
“不不,这位教授可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我去办公室交论文的时候,听其他教授叫他DeaconV(V执事)。”
“那是教会的称呼吧?”
“是的,你们猜怎么着,昨天布鲁克林区的街头枪战,RedBlood试图入侵隆巴多家族的地盘和选民暴乱引发的战争,出面平息战火的隆巴多家族新任领导,也叫V执事。”
“天呐这也太酷了!双面执事!”
话落,教室外传来沉稳有节奏的声响。
咚、咚、咚。
像拐杖碰撞地板的声音。
咚、咚、咚。
越来越近,邢嘉禾的心跳如擂,教室纷杂声逐渐停止。
直到前门走进一位年轻男人。
她浑身一阵酥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随后陷入一种被震撼的寂静。
惟有咚、咚、咚,咚、咚、咚。
制造敲击声的是把顶级黑色绅士伞。
做工考究,设计低调又奢华。
十六根钢骨轴身,绸缎伞面,弯形长柄是条栩栩如生的银蛇,一块鸽血宝石镶嵌在张开的蛇口中央,熠熠发光。
这把绅士伞被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握住,它们共同的主人拥有一种冷峻理性的格调,血脉偾张的禁欲感。
高至咽喉的衬衫领,领带上方的十字架项链,老派的修身西装,肩披的黑色牧师服长至脚踝。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几乎被黑色覆盖,连十字架项链也是黑色。
但那张俊美的混血脸和发色却截然相反,冷白皮,睫羽、眉毛和中长的头发都是银白色,有一种薄纱般的光芒漂浮在他的脸上。
他缓步走至讲台,将左手托的几本书籍轻放,打开书籍顶上的木盒,取出一副银色扁框眼镜架到鼻梁,然后捋了捋长长的银白发丝,正面朝向众人,无视倒抽气和语气词,绅士鞠躬,而后抬头,双手撑在伞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