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人,写这么多信来干什么?
看看把一向只会默默吃醋的小白芨都弄得敢来逼问我了!
虞惊霜腹诽着,顶着白芨如临大敌的目光,随手展开那份已拆开的信,一目三行扫过了所有字,慢慢拧起了眉毛,什么话都没说。
白芨观察着她的神色,一颗心悬得高高的,他语气小心翼翼,带着醋意和试探:
“惊霜姐姐……你曾经的未婚夫来求原谅了,我知道你曾经很爱他,甚至你到大梁来,也是因为他说的话……你、你要和他再续前缘吗?”
虞惊霜被他的话狠狠震了一下!
她反手压住信,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话一出,白芨顿时悲愤起来:“你、你不立时回答,反倒避之不谈,难不成真想这么做?!”
天地良心!
她只是被“再续前缘”这个词给一下子有点惊到了,言语中有点磕巴而已,谁知白芨一听她的话,刚才擦干净的眼泪又有冒出来的趋势了,甚至连“惊霜姐姐”都不叫了。
虞惊霜见小美人又有难过的迹象,手忙脚乱想安慰却不得其法,正焦头烂额时,小院大门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啪”一声被打开了。
两人循声看去,来人身未到,声先出——
“病秧子,你又怎么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小爷我在外面就听到了,丢死人了!”
来者一袭玄底红纹的圆领衣袍,长发高高束起,斜眉入鬓,眸如点漆,腰间挂了一圈长鞭,整个人如一捧热烈的火焰,大咧咧推开门,长腿一迈就进了小院。
一见到他,虞惊霜默默叹了口气。
一个小白就够她哄了,现在这个小冤家又过来,真是要不给她留余地呀!
华昆刚从练武场下来,额发被汗水微微沾湿,他随意卷起袖口,露出结实漂亮的肌肉,挤兑完白芨后就端起茶壶,“吨吨吨”往口中灌着凉茶。
白芨一见他,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憋回了眼眶中的湿意,轻描淡写道:“惊霜姐姐的前情夫来信叙旧,她已经打算与他们重续旧缘了,喔,对了,不是一个,是三个一起来。”
!!!
虞惊霜震惊,猛地回头看向白芨——
小白!你何时学会了平白捏造话语污人清白?!
她还来不及开口辩解,就听见身侧“噗——!”华昆把嘴里没咽下去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勉强压下去后,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什么?!你要再续旧缘?还是和三个?!”
华昆气得额角都爆出了青筋,他将茶壶甩在石桌上,在原地走来走去,转头冲虞惊霜生气道:
“虞惊霜,你怎么想的?三个?!”
他阴阳怪气:“你这小院子这么寒酸,又破又小,怕不是要把我们赶出去,才能给你那几个旧情人腾地方住吧,你也不嫌丢脸!”
虞惊霜辩解:“哪里寒酸了?这叫雅致小巧!”
华昆和白芨齐刷刷盯着她,怒目而视。
虞惊霜眨巴眨巴眼睛,悻悻地摸摸鼻子:“……你们真的想多了。”
她将手中的信纸一折、二折,叠成小块塞入了信封中,道:
“真的只是叙旧而已,过去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婚约,后来出了点小差错,当时我们都太年少无知了,处理得很不好,如今已经过去多年,他想向我正式道个歉,以慰过去的情谊。”
她微微一笑:“至于旧缘重续嘛,那就是无稽之谈了,即使说还有什么缘分,我也只将他们当做普通友人而已。”
她两眼坚定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对上他们半信半疑的眼神,面上的淡定笑意也是一分未变,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
华昆脾气急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还狐疑着,脸上的神情却已经缓和下来。
白芨盯着她,语气幽幽:“惊霜姐姐,你与那三人的缘分真的不浅,种种虐恋情深听了真叫人感慨,你真的能把他们当普通友人吗?”
?
虐、恋、情、深。
虞惊霜愣了一下,突然从后背脊梁处蹿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僵着脸说:“此话怎讲?”
白芨起身,默默走到一边,双手抱着捧着些东西重新走了回来,“哗”一下子全摊开在了石桌上。
全是话本子。
小杏姑娘最喜欢的话本子,每个月她都要前往街市上买回来的、京畿日前最火热、最受追捧的话本子。
怎么还来?!
虞惊霜木着脸看向它们,薄薄的纸页上,浓墨重彩地写着几个大字,让她想一头撞死在当场。
《饶是青梅竹马,也难敌天赐情缘》
《冒领贵人的救命之恩被揭穿后,苦心算计的贵女被无情退婚》
《白月光身陷囹圄时,赝品被一脚踢开》
全是以她曾经那三段婚约为原型而写的故事。
青梅、贵女、赝品,都是她。
【作者有话说】
最喜欢的红白之争,嘿嘿嘿
ps:宝们,这篇文更6休1,明天不更新喔,我休息一下修修文。
第10章 你们不要再吵了
小院里的气氛变得沉默、停滞、令人窒息。
虞惊霜颤抖着手拿起最上面的话本,虽然心里已有答案,但还是怀着一丝期望地问:“……这是什么?”
白芨指尖轻轻点在纸上,低下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最近几日,京畿中很流行这些故事,我也略看过一二,当时还不知道这就是惊霜姐姐你过去的经历。”
直到昨晚他不小心看到那封信。
卫瑎,上燕昭王,听说曾经虞惊霜差点嫁给他做五皇子妃,只是这人没眼光,当初都临近婚期了,他不知为何非要退婚,才有虞惊霜远赴千里来到大梁。
他给虞惊霜寄的信里又是问候、又是叙旧,说了许多年少时两人在上燕的往事,言语中多有怀念。
在白芨看来,这人言辞轻佻,第一句话不是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怎么有脸的?!
白芨非常恼火。
几天前他去街市上替小杏姐姐买话本,掌柜和他说这些话本里的故事都是真实经历,他当时只是略翻看了一下,好奇问了句谁是原型。
掌柜神神秘秘地说是一位贵女的经历,她曾经在上燕生活,受过情伤后才来到大梁,有知情人把她的故事添添补补、修改一番编纂出来,赚足了京畿贵妇贵女们的眼泪。
当时白芨只是觉得此人实属凄惨,次次都遇不到良人,唏嘘一番也就抛之脑后了。
可那封信里卫瑎所说的那些往事回忆,怎么越看越像话本里写过的事呢?!
信的末尾,那人还说什么如果寻着了机会,就要到大梁来找虞惊霜,简直无耻至极!
白芨心里又是嫉妒曾经有人与虞惊霜缘分那么深,差点成了夫妻。又是忐忑,害怕她原谅了那些人,把自己赶走。
他眼圈红红的,华昆伸手拿起桌上的话本子,翻看了几下,脸色也变得很臭。
他放下书,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以无声的眼神盯着虞惊霜,摆明了她不给出个态度就不罢休的架势。
两个活宝一立一坐,虞惊霜看着这一幕,头有点疼。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一t招。
白芨和华昆曾经都被她顺手搭救过一次,自那之后两人就凑上来说要报恩,都想仿效古人来个以身相许。
华昆出身勋贵世家,是长宁候与宜姝郡主的幼子,虞惊霜与他大哥是旧友,看在友人的面子上,她平日里也就随口哄着这个凑上来想当她夫婿的小祖宗。
白芨的身份则低微许多,甚至连固定居所都没有,实属一个小可怜了。
但他却意外烧得一手好菜,那时虞惊霜刚从皇宫搬出来,正好缺一个厨子,索性就在小院里收拾了一间屋子,收留雇佣了他。
两人年岁都不大,平日里虞惊霜都把他们当自己的弟弟看,至于“以身相许”……
开玩笑,她都能和他们的父辈谈笑风生、把酒言欢了,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出手荼毒这两个“小孩”吗?
可她自问心思澄明坦荡,这两人却屡教不改!
他们一个热情骄纵、一个内向敏感,平日里见了都互相看不顺眼,觉得对方碍眼的很。
却在整日献殷勤这一方面步调一致,每每见她对一些男子好似有所不同时,两人就联起手来,闹着吃醋,常常闹得虞惊霜头都大了。
现在又是这样!
她长叹了一口气,安抚面前两人:“放心吧,我绝对没有与他们重续旧缘的打算。”
她加重语气重复:“现在!我们!只是故交的关系!”
她拾掇着那些书信放回木匣里,边装边道:“况且,看信中言辞,也并没有什么想要重续前缘的意图,你看,他问了我身体安康与否、问了如今生活如何,很正常的老友寒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