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九如应了一声。
“这是野芦笋啊，这也是好东西。”燕大娘顺手把野菜分了两拨，虽然都是蒿子类的，但这俩属实合不到一起吃。
“碰到一小片，都让我采了。”
燕九如把野鸭蛋和野鸡蛋捡到篮子里。
“哟，还有鸭蛋啊，这个腌出油了才好吃，不然太腥气。”
“您看着弄吧。对了，娘，野鸡和野兔是我前阵子下的套子套的，我抽时间拿去换只母鸡回来。”
燕大娘摆摆手，“知道了，快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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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如洗了手，揭开锅盖，温热的水汽漫出，帘子上温的是一大碗杂粮饭和半碗酱炖菜干豆腐和一碟子自家腌的咸菜。
他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下，直接捧起碗大口吃起来。
这酱炖菜干豆腐里豆腐不多，主要是菜干，但这也是一般都舍不得做的好菜了。
“这是野鸽子？野鸡好几只呢？”
“九如，你是不是进深山去了？不然哪儿能有这么多？”燕大娘神色严肃起来。
现在虽说是不让随便打猎物，要归公有，但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守着大山还能饿死人么？
村民悄悄去打猎，只要不声张，大队长和书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
只是进深山就要谨慎了，除了每年组织民兵去扫灭危害庄稼的野猪和狼，一般个人不往里头去，万一碰上，哪个都是要命的。
燕九如暗自叹一声，面上淡定地辩解道：“您想哪儿去了？山里怎么有鱼？我这是找到一处没人发现的地方。”
“你可记得，别往里头去，想想你媳妇和孩子。”
好好好，行行行，暂时糊弄过去就可以。
燕大娘给灶了加点柴火，又洗洗手，赶紧给媳妇窝几个糖水鸡蛋，媳妇吃不好，哪儿有奶喂小孙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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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如想着外头也不算热，两匹狼丢在草丛里应该问题不大，不然这个时间也没法处理。
他先回到西屋，推开门悄悄看了看，炕上母子俩正睡觉。
他走过去，静静地看着母子俩的睡颜，一个是他媳妇，一个是他儿子，这是他的小家，还有爹娘，爷奶，兄弟姐妹，一下子都了许多血脉相连的亲人，他能感受到那种玄妙的牵连。
“嗯？你回来了？吃饭了没？”
陈茵被他惊醒了，她慢慢地坐起身，还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襁褓。
燕九如伸头看看被子里的小不点儿，这是有记忆来的第一个孩子，他伸手在孩子皱巴巴的脸上轻轻摸了摸，嫌弃道：“咋这么丑？像个小老头。”
陈茵拨开他的手，不满道，“哪儿丑了？娘说刚出生的都这样，咱们这个算好看的”她话音未落，眼睛却注意到丈夫的手。
“你受伤啦？！”
她抓过丈夫干瘦的大手，翻来覆去查看，“这是怎么弄的？身上还有伤没？”
燕九如任她抓着，内心微微波荡，“咳，没事儿，一点小伤，不打紧。娘都没发现呢。”
陈茵‘切’了一声，指使道：“那个抽屉里还有点儿消炎止血的药粉，赶紧上了。”
又笑他：“娘那是没稀得说你。”都娶媳妇的人了，这种小事自然是留给媳妇操心了。
燕九如：成吧。果然，媳妇和那些只会讨好、献媚的魔女不一样，自有一番新体会。
他略显尴尬地问：“你、奶够不够孩子吃？我今天捡回来二十几个野鸡蛋，过几天我再去找些回来。”
这正是春末时节，各种鸟兽都在孕育后代，捡蛋是相对容易，但野兽也比较凶猛就是了。
陈茵昨天才生的孩子，当天没下来奶，孩子喝了温水，后来有了奶水却不多，孩子夜里哭了几阵子。
要不然，他也不会大清早去山里找东西去。
第2章 欠揍 燕九如顺手在路边折了根树条子，……
“如今忙中呢，大队长就给你三天假，哪儿还有空出去。我娘说再攒几天鸡蛋给咱拿过来。”说是攒，家家都不多，指不定挨家去换的，唉。
现在鸡鸭刚开张不久，下蛋还不多，每家也不许多养，就两三只母鸡，攒鸡蛋可不容易。
小夫妻俩说了会儿话，陈茵看他衣裳刮破了好几处，伸手道：“衣裳脱了给我，我给你补补。”
燕九如瞅了瞅衣裳，低头看看脚上的鞋，“咳！”
他真不知道如何跟女人开口。
记忆里，哪怕是刚修魔的时候，也是宗门发的这些衣着用品，最低级的也防尘防水、寒暑自动调节、穿不坏、磨不破呀，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穿一双前面露脚趾，后面露脚后跟的鞋子。
注意到陈茵的目光，他不自然地蜷了蜷脚指头。
陈茵噗嗤一笑，“这么快就顶破啦？就你穷讲究，让穿草鞋去还不肯，这下咱娘有话说了。”
也不知道她家这口子啥毛病，衣裳穿破的没关系，就是不肯委屈脚。
从小，别家的孩子都光着脚丫子到处跑，偏他不给穿鞋脚不肯着地。
那会儿新国刚立不久，每家都分到不少东西，还不这么穷，孩子也有双布鞋穿，后来日子困难了，家家都打草鞋，有几家能穿得起布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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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如也想到这些，沉默不语。
他想，这个穷讲究应该是本能的残留吧。
作为魔尊的他，有一双魔功炼就的脚，颜如玉质，却魔力无边，一脚下去，天魔也要去掉半条命的。
只是眼下，他抬起脚动动脚趾头，厚着脸皮道：“怎么办？”
这时，燕大娘正巧推门进来，听了个话尾。
她把手上的碗端给儿媳妇，回头教训儿子：“你媳妇坐月子呢，那能动针线？衣裳鞋子都换下来，待会儿趁着有空，我给你补补！”
切，臭爱讲究的。
“小茵呐，快趁热吃，这是野鸡蛋，更养人。”
“谢谢娘。”
陈茵也知道这是下奶的，就不客气谦让了。
六个荷包蛋和着红糖水，一大碗，热乎乎、甜滋滋的，她吃了四个，剩下的放到了一边。
“怎么不吃了？不用舍不得，家里还有呢。”燕大娘赶紧劝说。
陈茵笑道：“有点吃急了，等会再吃。”
燕大娘又凑过去瞅瞅孙子，扭身出去了。
陈茵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才朝丈夫招招手，“过来~”
“怎么了？”燕九如莫名地坐到炕沿上。
陈茵把碗塞他手里，“给你吃。刚才是不是没吃饱？”
自己男人多大饭量她能不知道？只是留饭么，大差不差，吃个七分饱算好的。
燕九如再怎么饿也不会跟刚产育的媳妇抢吃的啊。
“你吃，我还捉到五条三四斤重的大鱼，晚上给你煮鱼汤喝，还有野鸡兔子呢，等我换了母鸡给你吃。”
他忙躲开，去两人成亲打的箱子里找了身替换的衣裳，还有一双不怎么样的布鞋，左右瞅瞅，也没个别处换衣。
反正都是成亲的人了，媳妇不尴尬，他也不尴尬。
他麻利地脱了衣裳裤子，露出瘦排骨的身材。
嗯，打了补丁的短裤里，小弟还算雄伟，再有一米八不到的身高，在缺衣少食的年代，绝对算得上高个子了。
以他现在的神识看，骨骼还在活跃期，吃好些，还能再长十几公分。
陈茵红着脸却舍不得挪开眼。
自打怀孕，夫妻俩很久没亲近了。
她面带红晕，羞赧道：“九如哥都累瘦了。。。你去跟娘说，忙种累呢，好东西别都给我吃，大伙也都补补，不然真累病了，看病比野鸡可贵多了。”
燕九如感受到背后的灼热，心里突突地，他快速地穿好衣裳，坐在凳子上，边换鞋子边唾弃自己如今太怂了。
切，媳妇都不害羞，他一个大男人别扭个甚呐。
他站起来走了走，清清嗓子道：“你快趁热吃了，我出去送碗顺便跟娘说。”
陈茵执意要他吃一口，没法子，他勉强吃了一个荷包蛋，才让媳妇笑开颜了。
啧，甜滋滋的，说不上多好吃，但心里热乎乎的。
***
燕九如把换下来的衣裳鞋子抱出来，见他娘正坐在屋檐下拾掇鱼。
这么大的鱼，肚子里的东西不少。
有一大块鱼籽，大鱼的鱼肠、鱼鳔什么的，俭省的人家也是吃的。
在水潭边正是想到这些，他才没就地收拾了。
燕大娘把不要的鱼鳃什么的丢到一个破碗里，喊了声‘大黄’。
一只半大不大的狗子摇着尾巴跑过来，张着大嘴哈哈地留着口水。
“吃吧，好好看家。”
别看家里日子困难，他们家还是养了一条看家狗。
原本是没养的。
这不是前两年，不知哪个村的二溜子趁着村民都去田里干活跑来偷东西，他们家把村子东头，离山又近，要不是有人偶然碰见连忙喊人，他们家可就被贼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