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端方君子,温良如玉。是蒋郎君啊。”
蒋郎君眉眼清俊,仪态端方,身量颀长,如玉如砚。
美男。
怪不得能让一众娘子失了矜持,长公主眼光不错,乐师个个貌美。
这么想着,严惜就感觉那蒋郎君的视线看了过来,她毫不客气地盯着别人瞧。
那视线在她们这边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往身后的院子走去。
严惜余光感觉到秦虞拿帕子捂住了眼睛,她转头看过去,关心地问:“秦娘子怎么了?”
秦虞拿着帕子擦眼睛,语气带着隐隐的哽咽:“刚才有个飞虫飞我眼睛里了,这溪边虫子多,咱们回去吧。”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拉着严惜要走。走前,严惜一把抓住了旁边的顾允禾,三人走到竹林处,严惜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不碍事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秦虞笑着说:“没事,刚才好像用帕子擦出来了。”
溪水边空气清新,哪有她说的飞虫。反正严惜没有看到,不过秦虞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用帕子擦得了。
众人在花园尽情地玩闹,直到最后,要走了,严惜也没有看到安乐公主。
公主府的女使送的客。
娘子们各个喜笑颜开,吃得好,喝的好,吃饭的时候有貌美郎君在一旁奏乐,真个是令人心情舒畅。
一整日下来,安乐公主也没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行为,如此甚好。
春碧跟春红跟别家的女使一起站在二门口等着自己夫人,见严惜出来了,慌忙迎了上去。
严惜跟秦虞道别。
秦虞:“难得跟苏娘子投缘,以后我请你到我家玩。”看到一旁站着的顾家姐妹,又加了一句:“到时候两位妹妹也一起来。”
严惜笑着应好。
秦虞走了,严惜对顾允卿道了声谢,“卿姐儿,今日多谢你了。咱们也就此别过吧。”
顾允禾说:“颜表姐,咱们能同行一段路呢,一起走吧。”
严惜笑着点头,她看向顾允卿,没有外人在跟前,她又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她在公主府帮了她,还是一击击中要害的那种。
顾允卿怎么会想到将酒洒到吕昭的衣袖上?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她为吕昭擦拭衣裳时故意撩起她的衣袖,让众人看到她胳膊上的青痕也是故意的?
她怎么会知道她身上有伤?
严惜想向她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于是,笑问:“我有话跟卿姐儿说,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同乘一段路?”
顾允禾笑着拉住严惜的手,“你是我们表姐啊,怎么不能。”
顾允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耐不住顾允禾热情。
严惜吩咐春碧春红跟车夫说一声跟在顾家马车身后。
随后在顾允禾的期盼眼神下上了车。
顾家也住在这西北边,一路也没有多长的距离,三人在马车上坐稳了之后,她开口就问:“卿姐儿是不是故意的?揭那吕昭的伤疤给众人看。”
顾允卿抬眸看向严惜,她还不算太傻。
严惜问:“那个赵都都知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施虐?”
第319章 释怀
严惜话问出口,顾允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着前面喊:“停车。”
嗯?
严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马车停了下来,顾允卿对顾允禾说:“禾姐儿先去后面马车上坐一会儿。”
顾允禾不知道她阿姐为何这样安排,不过从小听话惯了,看了严惜一眼。
严惜跟着站了起来:“车上有两个丫头,春碧跟春红,禾姐儿去吧。车上有灶房做的西北点心,你去尝一尝。”
严惜将顾允禾送到车上,安排春碧跟春红将人伺候好,才又回到顾家的马车上。
顾允卿抿了抿嘴唇,好似下了重大决心一般开了口:“按理说,我不该跟表姐说这些。其实我是在我娘跟别的夫人聊天时偷听到的,她们的意思是内侍不能人道,但是又……又有那什么,然后就折磨人发泄。”
顾允卿是未嫁人的姑娘,说起这些事来自然不好意思。
严惜是经过事的,一听就明白。
男人有时候兴致起来确实有些吓人,更何况内侍又无法宣泄出来。
“我娘他们说,赵都都知的头一个夫人是自杀。后面的那个应该是被虐死的,具体怎么样没有人知道。女子的娘家都被封了口,赵府里的人嘴巴更是严。”
顾允卿轻声说:“既然赵都都知有这癖好,他不可能改。俗话说‘秉性难移’。我赌了一把,算是赌赢了。”
吕昭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她当初被吕大太太送到陆家,应该是为了笼络住大爷。
大爷不为所动。
吕家人便拿她去换了前程。
虽然她差点儿在众人面前揭了严惜的老底儿,身为女子严惜竟然觉着她有点儿可怜。
“表姐不用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都都知家之前的两位夫人从来不在众人面前露面,这位往常也不见她出门,今日为何出了门?”
难道是安乐公主特意请来了,就是为了揭她的底儿。
她之前的经历并不光彩,被家中亲近之人偷走,长到十岁上去了商户人家做丫头,后面为了银钱做了大爷的通房,生下孩子后拿钱走了。
若是这些东西被人扒出来,她的安儿怎么办?
之前的事情她虽然不觉着有什么,但是也不想让那些过去的事影响到安儿。
严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吕家人消失便好了。
“我看那赵夫人怕是被折磨的不轻,伤疤被揭开,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理智。以后怕是不会再出现。”
顾允卿这句话像是安慰,严惜勾唇对她笑了笑。
顾允卿望着严惜,轻轻又开了口:“不知道姑母跟表姐说过没有?”
严惜垂下的眼眸又抬起,盯着她等着听她继续说下去。
“祖父、父亲他们在外面为朝廷做事,循规蹈矩,就怕行差踏错,怕被言官弹劾,祸及家人。女眷们之间往来也要小心谨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得罪人,也不能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听完顾允卿的这番话,严惜知道,她算是从心里接纳她了,知道她们是一家人。
难怪小梅氏长袖善舞,一副跟谁都很熟的模样,也是不容易呢。
既到了顾家门口,总得给老夫人问个安再回去。
严惜跟着顾家姐妹一起下去进了院门,要去给老夫人问声“安”。
到了老夫人屋里,严惜跟顾家姐妹纷纷向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笑着抬手,“都起来吧,在公主府玩的好吗?”
顾允卿跟顾允禾恭敬回:“玩得好。”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祖孙间的相处,冰冷,没有感情。
外祖母怎么对她们,她不去干涉。
她可以将这两人在外面所做的事说给老夫人听,让她去评判她们值不值得她疼爱。
顾家姐妹跟老夫人请了安之后,就携手退了下去。
老夫人喊了严惜到跟前,“今儿你去公主府没有人为难你吧?”
“外祖母为何这样问?”
“外祖母也是从你们这样的年纪过来的,筵席上人各色各样,有些人就爱欺负新面孔。”
听完,严惜笑了,说:“是遇到一点儿小麻烦,卿姐儿帮着解了围。”
顾允卿三番两次为严惜解围,老夫人深思了一会儿。
上次顾允卿帮了严惜一把,回来老夫人给她和顾允禾一人一支宫中赏下来的金步摇。
这次卿姐儿又帮了阿颜,看来她们心里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跟谁亲。
老夫人眼神柔和了许多。
她看不上老姨娘,因而从来不关心家中那个庶出的儿子,跟庶子一家也是隔着一层。
小梅氏只要不犯大错她也不摆婆母的架子,若是她有错,她也是毫不客气地狠狠批评。
她常年绷着脸,媳妇、孙女都惧怕她。
自从小梅氏进门,她已经多年不出去应酬。她们母女在外面只要不给家中惹来麻烦她便不过问。
她不愿意接纳他们,所以也不关心。
她老了不乐意出门,清澜自从阿颜丢失之后也极少出去应酬。
如今,阿颜回了京城,夫婿好歹是个六品官,以后应酬难免,若是卿姐儿能真心帮她……
顾老夫人钻了一辈子的牛角尖儿,老姨娘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让她称心。
这会儿突然之间有些想开了。兄弟姐妹多了才有人帮衬啊。
老夫人真心笑了,对严惜说:“再过不久就六月六了,六月六请姑姑,京城这边都要请嫁出去姑娘回家来。到时候,外祖母请你跟你娘,咱们过去郊外的庄子上去住段日子。”
“有外祖母在,阿娘也不用请阿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