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嫂。”
严惜嗔了他一眼，对着陆大爷假装抱怨，“大爷你看四爷，对我总是这么客气。”
陆屹川眉目一软，“长嫂如母，小四做得没错。”
说起母亲，陆四爷马上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一句：“大哥、大嫂，容小四问一句，我娘她如今在哪里？头疾可诊治好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严惜自知不如大爷懂得多，因而闭着嘴巴等着看大爷怎么说。
陆大爷抬手让香枝将安儿带走，“天色不早了，带着小少爷回去歇息吧。”
安儿靠在他娘身边不想动，严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哄着：“安儿快回院里去歇着，早睡早起才能长得高。”
香枝带着安儿下去了，陆屹川才看向陆四爷说：“你娘如今在郊外的一个庄子上养病。”
顿了一会儿他才又说：“怕是不能随意见到她，你且等着，能见你了，我自会跟你说。”
能不能去见他娘，他家大哥都做不得主？
陆屹舟清澈的眼眸晃动了一下，“端王爷请了御医给我娘看病？”
陆屹川望着他轻嗯了一声。
陆屹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他不会哭着闹着要找娘，只要是对他娘好，等一段时日又何妨。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都留在墨香院读书，五更起，去陆家的练武场锻炼半个时辰。
严惜知道读书费脑子，家人一日三餐，小四爷那里上午跟下午中间还加一餐。
肉糜粥，鱼片粥、鱼丸汤等轮番地往四爷院里送。
冬月第二个旬休日，陆玉芙一家来了陆家。
冯姑爷过来就是跟陆四爷说会试跟殿试的事情，他们一到，陆屹川便领着他跟小四爷去了外院书房。
耳濡目染，才能潜移默化。冯蘅带着安儿也过去熏染去了。
严惜在内院正房招待二姑奶奶跟阿芜，大人们在绫窗下的罗汉榻上坐着说话。
阿芜吃了块糕点，就跟麦芽去一旁玩去了。
桂娘开始教麦芽做针线，偶尔严惜也指点她一二，她做了几个小沙包趴在圆桌上跟阿芜玩。
陆玉芙见了，对严惜说：“有个大些的丫头在身边还是好的，你看麦芽知道带着阿芜玩，回去我也喊牙人过来给阿芜挑个丫头。”
说起这个，严惜便对她说：“之前我们过来京城，是我娘跟前的妈妈找的牙人，许是都相熟，不管是买的还是赁的这些人都不错。你什么时候要买人就说一声，让海棠喊牙人带人过去让你挑。”
陆玉芙突然有些动容，“如此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顺便也多挑两个好的。买人赁人也怕选到那不好的，到时候不好管。
之前在长州，开始都是蘅儿祖母打理内宅，后面她将管家权交到我手里，让我着实慌乱了一阵。虽说在家做姑娘时也跟着母亲学了管家，到底是没有实际管过。且咱们小户人家也没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那些个大户人家，有些家生的奴仆，仗着娘老子在主子跟前有脸面，就暗戳戳欺负新嫁进来的媳妇。”
冯家人口简单，还有人敢欺负主子不行？严惜疑惑，“冯家有奴仆不服二姑奶奶管教？”
陆玉芙摇了摇头，“冯家倒是没这事，就是刚开始管家心里有些顾虑，自寻烦恼罢了。我说的是别人家，从别处听到的，在长州时时常跟一些内眷往来，大家坐着一起难免说些闲话。”
有些闲话能说，有些闲话也是不能说的。
之前，陆屹川让她跟二姑奶奶说说，不用特意去讨好谁，她便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提醒一句。
第329章 庆幸
“二姑奶奶，如今姑爷进了大理寺。他年纪轻轻便做了五品官，前途无量着呢，我娘说，推官入了大理寺，以后就是要往刑部尚书那个位子晋升的。”
陆玉芙听着眼中隐隐闪着兴奋的光芒。
“大爷说，爷们的仕途靠他们自己去拼。人在这儿，内眷之间的应酬避免不了，咱们只管谨言慎行，把握住相交的分寸即可，不用委屈自己。”
严惜几句话，说得陆玉芙心里一阵熨帖。
最开始她也是不怎么出门应酬的，冯锦书在长州任职三年后便有个考核，成绩倒是不错，可惜并没有调动。
她跟婆母坐在一起检讨了一番，觉着枕边风最是厉害，便决定出去应酬，想要给他添些助力。
她违心迎合冯锦书上司的娘子们，最后还是在长州推官任上待了十年，十年间品阶才升了一级。
跟那些娘子们打交道的这些年，她算是明白了，大虞官场举贤不避亲，有关系的晋升快，像他们这种没有人脉的，可不就被压着。
严惜如今跟他们是一家子，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一股脑儿将自己的委屈说了出来。
陆玉芙这么说，严惜很是赞同：“这也不能怪别人，听说之前的王朝，皇权当道，那皇帝动辄灭人家九族。族亲得不到实惠，罚倒是跟着受罚。如此，有能力的情况下，自然是要提拔亲属。”
说得也是。
陆玉芙眼巴巴地望着严惜，不知道这回冯锦书升到京城来跟她大哥有没有关系？
严惜笑，“以后，大爷跟姑爷自然也要相互扶持，相互帮衬。只不过大爷才刚进京，他自己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儿呢。”
她大哥是刚进京，可顾相跟苏大人可是在京中多年了。
谁知道呢？
陆玉芙作为内宅妇人她也想不明白，不过严惜的话她都听进了心里。
冯家众人在陆家用了午膳，申时才起身告辞。
如此过了两日，严惜收到了顾家送来的请柬。
冬月底，老夫人要将顾怀璋记到自己名下，邀请严惜过去观礼。
赶上旬休日，陆屹川一同前往。
确实如请柬上所说，顾家只请了亲朋过来，即便如此，也来了许多人。
到了顾家之后，陆屹川被请去了外院，而严惜跟着银屏去了老夫人的院里。
之前她每次过来，小梅氏都亲自到门口迎她，今日，她忙得抽不开身，是老夫人身边的银屏过来迎的她。
严惜拉着安儿到了老夫人院里，便听人说：“这就是清澜的女儿吧？跟她长得可真像。”
“舅母说对了。”苏夫人笑着站了起来，拉着严惜跟安儿向她见礼，“阿颜，这是你舅外祖母。”
严惜屈膝一礼。
之后，苏夫人拉着严惜见了许多人，表婶、表姑，表舅母、表嫂、表姐……
见得人太多，严惜晕头转向没有记住几个人。若是此时她出去，在外面碰到刚才见过的人，她兴许不知道该喊什么。
安儿得了一些小玩意儿，她也不知道都是谁给的。
不过她母亲的舅母，她倒是记住了，看着比她外祖母大了好多岁，即便年岁大了也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身量高挑的。
她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透露着精明，便是她当初让外祖母跟着外祖父回来，才有了她姨母跟她娘如今的好日子。
顾家也来了几位老夫人跟夫人，围在她外祖母跟前说话。
小梅氏在外面口碑好，她们便在老夫人跟前夸了几句，“三嫂有福气，媳妇是个孝顺的。”
老夫人笑着回应，“你们夸她，我无二话。我这个媳妇真是没得说。”
一句话给足了小梅氏面子，喜得她嘴角快要翘到耳根子了。
严惜笑着收回视线，家和万事兴，只要小梅氏承她外祖母的好就行。
屋里坐着的是一众妇人，苏夫人也跟她同辈的人在聊天，严惜跟安儿母子两个坐在一旁偶尔捏个糖果子送到嘴里。
顾允卿跟顾允禾也不在。
严惜多少是知道些顾允卿的心思的，前段时日她没有来顾家，不知道她得知圣上给端王赐婚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梅氏见严惜跟安儿无聊，走过来到她身边说：“阿颜，小娘子们去了花园暖房玩。让银屏带你也过去吧，你们年龄相仿，能说到一起。”
“让银屏在外祖母跟前伺候着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严惜看了她外祖母跟母亲一眼，她们都顾不得她，她便笑着跟小梅氏说了一声，牵着安儿走了出去。
春红跟香枝见他们两人出来，将手上抱着的裘皮斗篷给他们披到了身上。
她跟安儿也不是非要去暖房里玩，今儿阳光好，她带着安儿去顾家的花园里走走。
顾家花园讲究，西南角有一大片梅林，这会儿不知道梅花开了没有？
严惜拉着安儿的手在前面走，春红跟香枝抄手跟在后面。
行过一座小石板桥，往前再走几步穿过月亮门就到了梅园。
梅园里遍植梅树，院子靠墙的南边有一处轩廊，轩廊外有从外面流进来的水流，上面建了座亭榭。
安儿沿着木桥往亭榭下面跑，严惜耳朵灵，听到轩廊那处有声响。
她转头看过去，便看到一妇人从轩窗后面走出来。年过半百的妇人，披着件绛紫色的锦缎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