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惜嗯了一声,问:“大爷,要在家里用晚膳吗?我让人吩咐灶房提早摆饭。”
陆屹川狠狠抱了严惜一下,轻声道:“别忙活了,这就走。”
严惜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茶房里煮着红枣莲子羹,我让春红端来一碗,大爷吃了暖暖身子。”
令出如山,有令必行。说出发一刻都不能多留。
严惜慌忙让春红端来一碗红枣莲子羹,亲手送到陆屹川手里,“大爷吃了暖暖身子。”
陆屹川嘴角微微勾起,接过粥碗。
他吃了碗粥,抱了抱严惜,连安儿都没有见,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翌日,冯锦书让小厮过来请小四爷,严惜让人套了马车送他过去。
冯锦书让陆四爷过去,便是给他说富州暴乱之事,临近大考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殿试上圣上会不会拿来让考生做文章。
他喊了陆四爷过去,给他详细说了此事。
富州暴乱,暴民杀了富州知州,起因乃是朝廷拨给流民过冬的钱粮被知州贪墨了。
大虞有完备的救济流民、乞丐的政策,为了能让流民、乞丐顺利度过冬季,每年冬天伊始便向他们发放粮食。
富州这年冬天的救济粮等到冬至还没有发放,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已经有年老的人被冻死。
如此行径逼得流民走上绝路,于是便有人召集了一些人堵住知州将他打死,占领了府衙,叫嚷着要开仓放粮。
暴乱起,富州推官上疏请求朝廷派禁军平乱。圣上派了步军司副指挥使带兵去了富州。
结果如何,暂时不知,不过按着以往的惯例,应该诏安将流民入编到军营。
陆四爷不赞成这种做法,他认为如此一来,暴乱会屡禁不止。
不过大虞的政策如此,冯锦书也没有反驳他,只是耐心地给他说了政策细则。
冯锦书能想到的事情,大家也都想到了。
腊月里有人陆续进京,云州的学子也有提前来了京城的,打听到陆屹舟所住的地方,便使人过来邀请。
“大嫂,云州同窗相邀,腊八出去聚一聚。”提前一日,陆屹舟跟严惜说了一声。
同窗相邀,也不能拦着他不让他出门。严惜一口应下:“好,过去吧,到时候让长顺跟长夏跟着。”
腊八这日,严惜早早地让人往墨香院送了腊八粥。
想想还是不放心,喊了海棠到跟前,“海棠,你去叮嘱长顺跟长夏一声,让他们在外面照顾好四爷。咱们四爷年岁还小,筵席上别吃太多酒。”
“好,我过去跟长顺说一声。”
海棠说着欲要出去,严惜忙喊住她,“回来回来。”
“夫人。”
“我听二姑奶奶说,冯姑爷有时也会跟着同僚去吃花酒。咱们小四爷年岁小不知事,他的那些个同窗应该都是有家有室的,若是他们带着四爷去那种地方,让长顺他们看好了,别让那些女子沾了四爷的身。”
临近会试,万不能有半点差错。陆大爷不在家,她更得照看好小四爷。
严惜像个老母亲,处处都操心,海棠嘴角微翘,“夫人放心,我定然叮嘱长顺跟长夏机灵着些。”
“去吧。”
长顺是从云山带来的,小四爷从梧桐院搬出去之后,大太太给他选的小厮,在小四爷身边伺候了七八年,没有出过差错。
长顺拍着胸脯保证:“海棠姐姐让夫人尽管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海棠过去好好地叮嘱了长顺跟长夏一番,回去向严惜复命。
严惜挑着眉头笑了笑:“他知道护着四爷便好。”
第332章 被抓
严惜这边刚安排好陆四爷的事,苏家就送了腊八粥过来,一起送来的还有些冬日里常吃的蔬菜,都是庄子上窖藏起来的。
严惜让海棠将东西收下,让灶娘将自家煮的腊八粥也装了一陶罐让来人带了回去。
各家的腊八粥做出来口味不同,严惜跟安儿一起正在屋里尝冯家送来的腊八粥。
春红咋咋呼呼进了屋,“夫人,秋生采买回来了。他说路过城南的寺庙,看到那外面有许多等着领粥的。明年腊八我早早起来也去领粥。”
春碧笑着说了她一句:“都是些穷苦人,你去跟人家争什么。”
“你不懂,寺庙里的腊八粥,跟别处总不一样,吃了保平安的。”春红歪理多,春碧笑笑没再理她。
严惜唉了一声,说:“腊月里冷,有些乞儿能吃上一碗热粥,暖暖身子可不是能保平安。”
春碧认同她家夫人说的,连声附和:“夫人说的是,人都快要饿死了,吃了好歹能撑些时日。”
家里互送的腊八粥吃也吃不完,她还让灶房熬煮了两锅。
“春碧,你去看看,咱家的腊八粥剩得还多不多,若是还多的话,让秋生送去他路过的寺庙,一并施出去,也算积德行善了。”
“唉,好嘞。”
春碧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春碧回来了,“娥嫂子熬了两大锅,咱们吃些加上送出去的才不过一锅,多出来的一锅已经让秋生装车上带走了。”
行了善事,心情总归要好一些,“二姑奶奶送来的腊八粥甜丝丝的。春碧,你端去茶房,你们都尝尝。”
安儿吃过了,也玩好了,想起他四叔来了,“今儿我去四叔院里了,没有见到他。”
“你四叔出去跟同窗相聚去了,怕是要晚上才回来。”
人有时候不经念叨,这边刚说到陆四爷,海棠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海棠向来稳重,这会儿怎么也沉不住气,她人还没有进屋门,就喊了起来,“夫人,赶车的栓子回来了,说四爷被抓去了府衙。”
严惜听到,心下一咯噔,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严惜怀着身孕,海棠知道不能刺激到她,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说:“今儿四爷出门,是栓子给他赶的车。刚才栓子回来了,找到我说,四爷被左军巡判的人抓走了。”
小四爷来到京城之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怎么出去这么一次就出了事?
严惜心中慌乱一瞬,强迫自己安定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栓子赶车,咱们过去冯家。让姑爷快点儿去府衙,不能让四爷遭罪了。”
说完这些,她也来不及整理仪容,出门就走。
春红忙拿了一件裘皮斗篷追了上来,“海棠春碧跟我过去,春红留在家里跟桂娘一起看好安儿。”
春碧忙上前,扶住严惜往外走。
海棠早已经小跑着去门口吩咐栓子赶车。
时间紧急,严惜只能在马车上询问栓子情况,“栓子,你说清楚,四爷怎么被抓走的。”
栓子一边赶车,一边回话:“回禀夫人,马车停在蓬莱楼的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小的不是太清楚。听到人说,巡判抓了一众当街闹事的回了府衙。我去楼里寻四爷没寻到,楼里的伙计说,抓走的人里面有几个穿学子襕衫的。
四爷的同窗,除了四爷都穿着襕衫,小的感觉不好,赶紧回来禀报夫人来了。”
这会儿马车还没有跑出去多远,严惜大声喊:“停车。”
栓子拉住缰绳将车停了下来。
“春碧,你回去喊上墨白,过去蓬莱楼那边打探打探,问问是怎么发生的争执,看有没有人看得清楚,问清楚了,赶紧来冯家回禀。”
春碧下了车,转身往回跑。马车才又加紧往冯家赶去。
腊八,冯锦书休假在家,门子来不及禀报,带着严惜就赶紧往内院赶。
陆玉芙听严惜说,陆四爷被巡判抓住去府衙,急得不行:“还有一个月小四就考试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相公,你赶紧过去府衙看看。”
“巡判抓人,应该关去了军巡院,我先过去那边打点打点。”
严惜来得匆忙,忘了带银子出来。陆玉芙忙让身边的素兰去里间拿了一包银子出来,递到冯锦书手里。
冯锦书将银子塞到袖口里,“我这就过去。”
严惜想跟着一起过去,被陆玉芙拦了下来,“大嫂有孕在身,别来回折腾了,你先在家里等着,相信蘅儿他爹。”
冯姑爷好歹是大理寺的,她信他。
严惜坐在陆玉芙他们院子的厅堂里,等着春碧回来。
冯家太太得知亲家嫂子来了,也过来见了她一面,得知小四爷的事,开口安慰了几句,便说不添乱带着阿芜跟阿葳回了她的院子。
等待是焦灼的,陆玉芙安慰严惜,也似是在安慰自己:“今儿腊八,官署里的官员也都休假了。处置也得到明日,小四会没事的,顶多就是受点儿惊吓。”
严惜也希望如此。
在冯家待了一个时辰左右,春碧带着墨白过来了。
“夫人,问清楚了。”
“快说。”
“四爷跟同窗去蓬莱楼吃酒,出来在门口碰到个乞儿,四爷见他可怜,让长夏买了碗腊八粥给他。他捧着腊八粥正给四爷道谢,有人骑马在街上奔走,吓得那乞儿摔倒在地,粥也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