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不存，皇后便没了助力，到时候……
不过圣上也不是只有端王一个儿子，难办哦。
陆大爷整日忙得不着家，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家里她得顾好了，严惜抬眸吩咐海棠：“外面不安生，给家里的人都说一声，尽量少出门。给秋生也说一声，外出采买留心些。”
海棠应是要出门，严惜忙又喊住了她，“让秋生留意着些外面的情况。”
“奴婢知道了。”
往后几日秋生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可有可无的，胡国公府被围，凡人不能靠近。
大概冬月中旬，听说胡国公夫人也被带走了。
寒风凛冽，得到这个消息的翌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大雪似是芦絮连着飘了两日，地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一踩到小腿肚以上那么深。
这么寒冷的天气里，胡国公府家中的女眷全部被从屋里赶了出来。
禁军的一个虞候带着人边抄家边寻东西。胡家的东西装了二十多辆马车，胡家的女眷围在一起哭哭啼啼。
禁军虞候拱手向端王见礼，“王爷，没有找到。”
端王冷脸看向胡家的女眷跟孩童，那虞候又禀报：“根据记录，少了两位小郎君。”
他们禁军守着，还能让人跑掉，失察之罪已然坐定，说完他后背冒出冷汗。
果然，冰冷的眼神看过来，出口的话语更加冰冷，“回去领三十大板。”
端王眼神又瞟向胡家女眷，“现在过去审问，问出虎符的下落，你还可以将功赎罪。”
禁军虞候领命，带着兵士过去审问。
端王垂首躬身，抬手作揖，“儿臣疏忽，让胡家跑了两位小郎君。胡鸿山保管的虎符没有寻到，儿臣以为定然是被跳跑之人带走了。如今已经加派了人手去追。”
圣上盯着端王，“出了京城，天大地大，你怎么寻他们？”
端王：“北境守将是胡鸿山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们若是跑怕是也是往北跑。”
圣上望着端王笑了，他这个儿子比他想的还要优秀，虽才回京中不久，他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
有野心。
皇家的孩子便该如此。
“将人召回来吧。作为大虞的将士，若是不能忠于大虞，留着也是没用。”
端王高声应是。
端王走出文德殿，轻轻收紧拳头。他很庆幸没想过跟圣上作对，圣上老虽老矣，依然谋略深远，令人难以捉摸。
冬月底，胡国公被夺了爵位。
同时，凉州李云起被圣上传诏入京，就任新的枢密使。
京城禁军进入紧急防御状态，陆屹川抽空回来一趟，给严惜送回来一把弓箭，五十支箭矢。
“这把弓箭轻巧，是我特意寻人给你打造的。我们兵营已经收到了守城的命令，若是外面打起来，我怕城里会乱。
你拿这弓箭多练练，护好自己。留青我留下来，让他将家中的小厮们紧急训练一番，守好家。”
严惜不应，“留青一贯是跟着大爷的，还是让他跟大爷一起去吧。你们守好城门，城里就乱不起来。”
两人争执不下，春红喊：“大人，夫人，四爷来了。”
“请他进来。”
陆屹川拉着严惜坐下，陆四爷进来拱手喊了声：“大哥，大嫂。”
陆屹川招手让他坐，同时开口问：“小四，今日你下值挺早。宫里情况怎么样？”
“宫里如常。圣上令中书省起草了废后跟废太子的诏书。胡鸿山父子择日也会被推出去斩首。皇后一党牵扯甚多，诏令一出，恐出事端。端王在圣上跟前走不开，端王妃如今分娩在即……”
陆四爷看向严惜眼中带着恳求。
严惜收到那眼神，明白四爷的意思，她转头看向陆屹川。
陆屹川盯着四爷问：“端王可是有什么吩咐？”
“端王不放心没有生育经验的侧妃，他让我带话给大嫂，请大嫂过去王府照看王妃一二。”
端王是她的亲表兄，端王开口，于情于理严惜都不该拒绝。
这会儿她却有些为难，如今这样紧张的时刻，城外随时都会迎来叛军，她走了安儿跟宁儿怎么办？
严惜正愁着，陆四爷又开了口：“端王府有府兵守卫，大嫂可以带着安儿跟宁儿一起过去。”
闻言，严惜神情放松，她看向陆屹川，“大爷，那我便去王府照顾王妃几日吧？”
王府有府兵守卫，城中真乱起来，那里也是安全的，陆屹川道：“好，带上你的弓箭。”
夜间，陆屹川护送严惜母子三人去了端王府，才策马出了城。
第375章 守卫
端王府守卫极严，陆屹川没能进去，侧妃秦虞出来将严惜一行人从侧门接了进去。
严惜过来没怎么带女使，只带了春红跟两位奶娘。看出桂娘的不舍，最后顺手将麦芽捎上。
秦虞热情道：“王妃知道夫人要来，早早地让人安排了院子，我带夫人过去。”
严惜忙回：“劳烦侧妃娘娘。”
秦虞抿唇笑了笑。
王府给严惜他们安排的院子就在王府主院的旁边，严惜将安儿跟宁儿安置好，便随着侧妃一起去了主院。
端王妃抱着肚子在屋里踱步，见到严惜过来，瞬间笑了起来，“阿颜，你来了。”
严惜快走两步，蹲身见礼，起身之后言道：“今日，王爷托四爷给我带了话，我着急忙慌收拾收拾就来了。”
“倒是麻烦你了。”说着，端王妃拉着严惜去椅子上坐下，“稳婆，奶娘都请好了，家里还有阿虞在，他非说不放心。”
端王妃面露无奈，语气里都是被呵护着的甜蜜。
严惜开口，拍了马屁，“王爷心里记挂着王妃，实乃令人艳羡。”
“你就取笑我吧。”端王妃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拍了严惜一把。
“不说这个了，安儿和宁儿都来了吧？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宁儿呢。”
端王妃如今快要临产，而宁儿又小，他们两个不好碰面，严惜有些为难。
“一些忌讳我都知道，这是我给宁儿的，你拿给他玩去吧。”
端王妃拿出个拨浪鼓，金灿灿的，竟然是金的。
对于端王跟端王妃严惜也不客气，笑着言了声谢，便代宁儿收下了。
王府外面虽是风雨欲来，到底还没来，入住王府的头一晚，大家睡得都很安稳。
翌日，王府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女探子，一早就将消息送了进来。
今日早朝，圣上当朝下了两份诏书，一份是废除皇后的，一份是废除皇太子的。
两份诏书齐下，议事堂大殿一片静默。竟然没人为皇后跟皇太子说句好话。
下朝之后，圣上又下令，今日午时，将胡鸿山父子及妻常氏推出午门斩首。
罪状是祸乱宫闱，混乱皇家血脉，试图谋反篡位。
胡家女眷皆被降为奴仆，十岁以上的男童发配边疆，永世不得科举。
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这日外面天光大好，阳光灿烂明媚，屋里也燃着火盆，严惜感觉胳膊阵阵发凉。
一个百年世家就这么败落了。
从将胡家父子抓起来，到如今家破人亡，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那人禀完，秦虞抬手让她退了下去，起身倒了盏热茶送到王妃手里，“胡家罪有应得，王妃吃茶吧。”
端王妃接过茶盏，勾了勾嘴唇。
她没见过大世面，头疾被治好后，被卖身青楼的事情也想起来了。
老鸨子心狠，那些不听话的小娘子被她打得无比凄惨。她为了少受点儿折磨，便乖乖听老鸨子的话，学各种伺候人的技能。
她前半生做得最大胆的事，便是开幞前一日，想着若是她堕入泥潭，以后再也无颜见京中的家人跟阿骓，于是便撞柱了。
原本她有好好的生活，若不是胡家，她也不该遭受那些。
这个消息听着虽然惊恐，不过也大快人心。
端王妃抿了一口茶，看向严惜，若不是胡家，阿颜也不会被她阿姐抱走。最后她阿姐也不会因着愧疚自戕。
还有因着胡鸿山而家破人亡的灵犀，她朝外面看了看，没有看到经常跟在秦虞身旁的灵犀。
她问秦虞，“灵犀那丫头呢？”
“灵犀她出去了，说要为她家枉死的三十二条人命亲眼看着胡鸿山的人头落地。”
秦虞声音轻轻柔柔的，话尾略带着些哽咽。
端王妃能理解，“让她去吧。看着仇人身首异处，心里堵着的疙瘩也能解开了。”
端王妃接近临盆，她坐不能坐久，站也不能站久，偶尔还要去床上靠一靠。
严惜知道这时候的不容易，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隔壁。
灵犀看了午门口的砍头，回来买了许多只烧鸡，见人就分，说是一起庆祝一下。
腊月里，眼看都到岁节了，王府还是跟平常一样清净。不过腊八这日，王妃特意吩咐煮了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