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官宦人家多,看过宅院严惜坐着马车回家,途经一户人家的后门看到从里面出来一众女子。
看这些女子的穿着,应该是官妓之类。春碧自是也看到了,抬手将车帘子放了下来。
严惜盯着放下的车帘子,心中一阵唏嘘。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严惜在那群人里一眼看到了一个熟人,曾经的吕五姑娘赵夫人。
严惜之前听人说过,说圣上跟前的赵都都知突然病逝了。
吕五好歹是那赵内侍明媒正娶的,他才不过病逝没多久,她就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心思不正之人,严惜也没有过多去关注。
不过五日,城西南的那处宅院便成了陆府。严惜拿着宅院的图研究,研究如何给家里人分院子。
四爷的院子得跟主院差不多,到时候江家七娘嫁进来,他们院里的女使也多了。
想到嫁娶之事,严惜有些担心圣上。帝王崩,朝臣一个月内不能嫁娶。他中的那个蛊毒应该能解吧。
大爷出去也有大半个月了,不知道几时能回来?
严惜后面寻了大虞舆图,找到苗在大虞的西南,还是有些远的。路途遥远光是来回都得近一个月。
担心无用。
严惜尽力照顾好家里。
陆四爷在家里歇息了一个月,终于回了秘书省上值。陆四爷官职没有升,品阶倒是升了一级。
他还是在秘书省做他的校书郎。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严惜觉着如此甚好。朝堂风起云涌,四爷再强大一些再去面对不迟。
“夫人,秋生将冰买回来了。这才不过五月初,天就热成这样。今年夏天怕是比往年都热。趁着冰价未涨,你看可要多买一些存到地窖里。”
海棠进了厅堂,嘴里说个不停,走到严惜跟前将今日,秋生采买的单子递给她看。
严惜手里摇着团扇,眼睛盯着单子上的冰价,这个时候的冰价还跟往年一样。
府里是有个存冰的地窖,不过那地窖也不是太大。
去年,陆玉芙给他们送来五车冰,一下就装满了。陆家用冰比较省,即便如此一个夏天也要用掉十车。
今年夏天若是很热的话,怕是十车都不够用。
严惜拿起条子又看了一眼,秋生只买了一车。
于是,她开口吩咐海棠:“明日再让秋生出去买五车回来,将冰窖填满。虽说现在天已经热了,不过我倒是不觉着。郎君们怕热,私塾那边,墨香院跟墨竹院每日皆送一盆冰过去。”
海棠走了之后,严惜摇着团扇走到厅堂门口,仰头望着灿烂的天空。
三月,四月到如今,一滴雨都没有下。五月里也日日艳阳高照,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啊。
第386章 三爷来了
五月过去了,天上依然没有落下一滴雨。
市面上的冰价格疯涨,已经从一车三钱涨到了八钱,再涨下去平常人家就用不起了。
六月,天热得人不想动。
私塾里虽然放着冰盆,严惜过去还是看到文夫子热得后背都湿了,因而她让文夫子跟安儿歇一个月。
等天不那么热了再授课。
这会儿,安儿牵着宁儿围着冰盆转圈圈。宁儿已经会走了,只不过偶尔还有些走不稳。
严惜摇着团扇,眼睛望着兄弟俩,心里担忧陆大爷。这都两个多月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京城连着三个月未落雨,冰涨价,粮食也跟着慢慢涨了一些。
春碧一大早天不亮就出了城,去清水县看严惜刚买下的两百亩田地。
到了天快黑了她才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来主院这里向严惜禀报。
“田里蜀黍的叶子都打了卷儿,地里旱得硬邦邦的。河沟里的水也都干了,想浇地都没水。再不下雨,这季子收成定然不好。”
春红倒了盏凉茶给春碧,她端起来一口喝了干净。
“怕夏季的收成不好,我看庄子上的佃户们已经开始省着粮食了。很多人家一天只吃一餐。”
严惜摇着扇子,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
这些田产是她刚买的,来京城之前她手里也没有田地,手里也没有存粮,即便是想给他们发些救命粮也是没有。
“若是收成不好,到时候便免他们一季的租子。”她能做的只能这样了。
端王监国,三个月滴雨未落,民间虽有微词,不过也没起什么乱子。
毕竟旱情还没有到最严重的地步,朝廷没发放救济粮,不过也开始出手抑制着粮食跟冰价。
陆家去领两位爷五月的俸禄,这回,从冰井务领回来两车冰。
严惜让海棠给彩蝶家送去了一车。
今年,彩蝶得空还来府里帮忙,后面赵砣跟大爷一起去了苗疆,她便没怎么过来帮忙了。
赵砣不在家,她多少得照顾着他们一些。
什么都涨价,领回来的粮食,柴都少了些,不过陆家有两位爷有俸禄,且家里人不是太多,倒是还不拮据。
陆家这边关起门过日子。
这日,陆家大门口停下两匹马。门子一看,陪同陆大爷一同出门的留青管事回来了。
留青管事身旁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子,门子没见过。只听留青管事喊那男子三爷。
留青回来了,三爷来了。
没一会儿,这消息就送到了严惜的跟前。
对于陆家的三爷,严惜打心眼儿里亲近不起来,不过她还是得出去见见。
严惜在主院这边吩咐好,就带着春红出了内院。
留青带着三爷在书房厅堂落座,两人皆是衣衫脏乱,风尘仆仆的样子。
严惜过来,三爷站起来向严惜作揖,喊了声:“大嫂。”
“三爷?”
这不能怪严惜惊讶。
陆三爷发髻凌乱,胡须也杂乱地支楞着,他这副模样跟留青也没差到哪里,完全看不出原来斯文的样子。
严惜盯着陆三爷,“三爷路途辛苦,先去洗漱更衣吧?”
陆三爷无言,抬手又是一礼。
“春红,带三爷回秋水院,将西厢房收拾出来给三爷住。”
春红领命,带着陆三爷走了。
严惜才有空问留青:“大爷可是进了宫?”
留青拱了拱手:“大爷带着从苗疆请来的蛊女进了宫,大爷吩咐小子先带三爷回家来。”
严惜之前知道陆三爷的消息,还是陆玉芙刚来京城那会儿。那时她说陆三爷出去寻陆玉荷去了。
如今三爷这副模样回来,也不知道陆玉荷怎么样了?
严惜满肚子疑问,不过她还是最关心陆大爷,“你们带了几位蛊女回来,能给圣上解了蛊吗”
“大爷带回来的是蛊王的女儿。”
带回来的是蛊王的女儿,那应该没事。
留青胡子拉碴,衣裳脏乱,严惜也不多问,说:“你也赶紧回去洗漱吧。”
留青对着严惜拱了拱手出了外书房。
陆家灶房忙碌了起来,粟米粥,蒸饼陆续出锅。小丫头提着饭盒,一份送去了秋水院,一份送去了西边管事房。
申时过,陆四爷下值回来,听说陆三爷来了,他来不及换下官服就去了秋水院。
秋水院里有大老爷跟陆二爷住过的痕迹,陆三爷坐在西厢房门口发呆,就听到了陆四爷的声音。
“三哥。”
看到来人,陆三爷笑了。
少年长身玉立,青色的官服穿着很合身。几年不见,清瘦的脸上多了点肉,竟是比从前多了几丝少年气。
陆三爷打量陆四爷,陆四爷也打量他。
他三哥变了,人比以往更加的沉稳,眼中多了几丝沧桑。
兄弟两个互相打量许久,相携进了厅堂。秋水院的丫头送上茶水。
陆四爷问:“三哥,听说你跟大哥一起回来的?你在哪里遇到大哥的?这些年你在外面还好吗?”
陆三爷比陆四爷大许多,从他进陆家族学开始,陆三爷对他便多有照顾。
特别是在府城的那些年,他娘进京之后,他便搬回了府城陆家。
陆家那边只有他跟他三哥两个主子,两人一同去府学读书,一同回家,可谓是形影不离。
陆三爷读书没他灵,却也从未心生嫉妒,对他始终如一,很是关心。
陆四爷跟陆三爷的感情要比跟其他兄弟更加亲近。
突然见到陆三爷,他似个孩子似的,一连串问了许多。
陆三爷笑了笑,将四爷爱吃的不带甜味的米糕往他跟前推了推。
“在蜀之南偶然碰到大哥,便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三哥竟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起来我真羡慕三哥。”
陆屹舟自是也想出去走走,不过他心里一直有个执念,一心想着早日考中,便没有出去游历过。
外面并不一帆风顺,陆三爷眼中苦笑一闪便收,跟四爷谈起了他如今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