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惜抄手站在一旁，脸带笑意看着他们。
梧桐院门旁的墙根儿下，不知是石南还是石兰怀里抱着个笤帚靠在那里也看着他们玩。
严惜瞅见了想，若是她当初没有跟宝素干架，这会儿应该跟她们两个一样，抱着笤帚站在青林院的墙根儿下晒太阳。
世事难料，人生的路每走一步，谁能知道是福是祸？
严惜望着在一旁玩耍的小四爷和小五爷，心中感慨：小四爷看着可比他的兄姊都好伺候，小五爷处处听小四爷的，现在这个状况她还挺满足的。
如今，小四爷还叫她“惜儿姐姐”，这便算是认可她了吧？以后在他们跟前伺候定然不会被为难，严惜想想便更加开心。
“四表弟，五表弟。”随着一声高喊，远处跑来个很是敦实的小子。
“牛儿表哥。”小四爷跟小五爷见到来人欢喜地迎了上去。
严惜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她抬眸看过去，那就是老太太口中的小牛儿吧？长得敦实，看着跟个小牛犊儿一样。
他身后跟着一年轻妇人，从长相就能看出来家里就不缺吃的，她长得高，吃得也壮。
来者是客，严惜蹲身低头行礼，那妇人瞟了严惜一眼，笑着跟两位小爷打招呼：“舟儿，鸣儿在门口玩呢？”
两位小爷很有规矩，拱手向来人见礼：“表婶安好。”
“唉，好，都好。小牛儿要先去见过舅太太，等会儿再让他出来跟你们玩。”那妇人说完拉着小牛儿往院里走。
小牛儿扭着头，对着小四爷跟小五爷做了个鬼脸，随后，就被他娘拉着跨进了门槛。
小四爷跟小五爷在陆家也没有什么玩伴，好不容易来一个，他们眼巴巴跟在后面进去，只等这个小表哥见过他们祖母就赶紧出来玩。
严惜也跟在后面，刚踏进院子，就听见那妇人爽朗的笑声传来：“舅母，外甥媳妇来看您了。”
话音未落，吴妈妈就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哎呦，五太太可算是来了，老太太一早就念叨你跟小郎君呢。”
吴妈妈客气地将人迎进屋里，小四爷跟小五爷也跟着那小牛儿进去了。
严惜在门口停下来，站在那里静静等着。
须臾，听到屋里五太太笑着向老太太见礼，“舅母在上，请受外甥媳妇一拜。”
“快起来吧，不请你，你也不来。”
“舅母说的哪里话，阿巴不得天天来，就怕到时候舅母要嫌弃我呢。”别看五太太吃得挺胖，人却是个细腻的，开口就哄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五太太见过礼之后，就喊了小牛儿跟老太太磕头。
屋里言笑晏晏，谈笑间，老太太忽然问道：“青玉来了没有？”
五太太阿忙答：“来了来了，他前段时间得了一块越州端砚，不放心给小厮拿着，便亲自给大表舅拿了过去。等会儿就过来给舅母见礼。”
老太太：“他也不是个读书的材料，不是平白浪费砚台。”
“舅母说得哪里的话，这么好的砚台放到玉五爷手里那才是沉香木当柴烧。”五太太笑着埋汰起她相公。
严惜在门外听着，嘴角也不觉微微翘起。
“谁这么埋汰好东西？沉香木当柴烧？”
严惜只顾听屋里说笑，没注意到门外来了人，她听到声音抬头看，便看到一张油滑的脸从眼前一闪而过进了厅堂。
乞巧绣坊的少东家？！
他原来是姑太太的五儿子！
明白了这点儿之后，严惜心中气恼起来，真不是个东西，家中有妻有子，还在铺子里招惹小娘子。
难怪她见着这人就不喜，却原来不是个好人。
等下她得寻个时间去针线房，得让秋月姐姐躲着一些。
少东家这个太太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平常人惹不起的样子。
屋里又说了什么严惜没有听到，不知过了多久，小四爷从里面走出来喊了她一声：“惜儿姐姐。”
严惜笑着看过去，一只小手伸到她跟前，手心里躺着一块粉红的桃花糕。
她眼睛顺着桃花糕往上，看到小四爷一脸的严肃。
见他这样，她不由得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伸手接过糕点，蹲身道了声：“谢谢四爷。”
小牛儿从后面跟了上来，见陆屹舟将手里的桃花糕给了门口的丫头，他随口说了一声：“四表弟，你对你的丫头还怪好的。这糕点可是我爹去蜜香馆给舅太太特意定的。”
小四爷没回他，开口说：“咱们快去松柏院吧。”
几个小孩子在屋里已经说好要去松柏院捡石子儿，小四爷这么一说，他猛然往前跑了几步，“那快走吧。”
严惜将桃花糕装进荷包里，也快步跟了上去。
严惜还不知道松柏院是谁的院子，跟着他们一路往前院跑，跑到松柏院门口才知道这里原来是大爷的书房。
他们要来捡石子儿，被看门的小厮拦在了门外。
几个小家伙，耍赖，撒娇皆行不通。
小厮一脸无奈，“各位爷，那石子儿是铺在花圃子里的，放你们进去大爷会教训小子的。”
若是把花圃子整得一团乱，可有他受的。
第55章 调皮
“你不让我们进去，我告诉大表哥打你的屁股。”
小牛儿到底比小四爷大两岁，主子的谱子摆出来，看门小厮更加无奈，他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说：“要不小的给几位爷一人拿一块小石头出来。”
一人一块有什么用，且小四爷被小牛儿这么一提醒，想到他大哥真的会打人屁股，便牵住了小五爷的手说：“表哥要不咱们去别处找找吧。”
几人无功而返，跑着又去了花园。
今儿家中有宴席，花园里靠近月亮门没多远的凉亭里坐着几位穿戴鲜艳的小娘子，簇拥着一起说话。
小四爷一看，说：“咱们走吧，二姐姐兴许也在凉亭里面，被她看到也是要被管教的。”
“你怎么谁都怕？还要不要捡石子儿了？”
小牛儿在家里无法无天，小四爷这也不敢去，那也不敢去，他便有些生气了。
小孩子最怕别人说他胆儿小，严惜真怕小四爷被激一下就进去了，她抬头看了小四爷一眼。
只见小四爷并不为所动，说：“大哥哥跟二姐姐最爱管教人，你若是不怕就去吧。”
被比他小的表弟这么一呛，小牛儿也住了口，他也并没有想去。
大家一时僵持住了，严惜开口说：“小郎君是家中的客人，即便是二姑娘见了也不会教训你的，你只管去。”
小牛儿竟然有些不敢了，他对小四爷说：“四表弟，我记得你家花园里假山旁边有个小池塘，咱们偷摸过去那边捡，这边凉亭里的人看不到。”
人小脑子还挺灵活，严惜跟着他们一起跑到了假山这边。
假山一旁是个大大的池塘，周边种了花，只有挨着假山这边儿的是空着的，从假山到水池边儿挨着水的地方铺了好大一片石子儿，很自然地山和水连成了一片。
来到假山旁边，还能听到一些男子的说话声，这边兴许是离男客近，怪不得看不见女客。
小五爷蹲下来捡了几个小石头递给小四爷，“四哥，打水漂吧？”
还打水漂呢，上次他差点儿被大哥哥打屁股，小四爷一副大哥哥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说：“五弟长大了再学。”
说完低头看了一眼他捡的石子儿：“这些不要，再去捡小一些的放到荷包里等会儿打弹弓用。”
小五爷分不出多大的合适，他捡的都有些大，严惜见了就弯腰帮他捡。
几个人默契地弯腰捡石子儿，正捡着呢忽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严惜忙抬头看过去，看到不远处大老爷身边带着乞巧绣坊的少东家和她不认识的几人，身后跟着两个怀里抱着琵琶的女子正往这边来。
严惜忙喊：“四爷，五爷，小郎君，快别捡了，来人了。”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茫茫然看着过来的一群人。
那群人说说笑笑从他们跟前走过，竟然没有看到他们。
严惜眼睛盯着跟在众人身后的那两位怀抱琵琶的女子，猜她们是请回来唱曲儿的。
他们几人又捡了一会儿石子儿，就听到不远处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小孩子没有兴趣，他们捡了石子儿后就仰着头找哪里有鸟儿，寻了好几圈没找着。
找到了一棵花园里的柿子树，枝头还挂着一些红彤彤的柿子。
“表哥让你们看看表哥的厉害，我给你们打个柿子下来。”
小牛儿拉着弹弓一脸认真，严惜突然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的表哥在对她说，让她看看他的厉害。
那念头一闪而过后，又暗自好笑，她哪里有什么表哥。
小牛儿拍着胸脯要让两位表弟看看他的厉害，可他打出去好几个石子儿连树枝儿都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