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让严惜过来陪着小四爷跟小五爷一起读书，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雀跃。
针线房这边太好了，她心中有万分的不舍。
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总得有所取舍。
虽然她不舍得秋月姐姐她们，也不舍得每月都能拿到的外水。可她过去梧桐院可以继续跟着读书。
她虽然学完了《千字文》，可是出门的时候，还是有些字是不认得的，她觉着自己识得字还不够。
识字的机会不多，以后她做针黹的机会可是大把的。
严惜回到针线房之后，便去寻了温师傅，将去老太太那边的情况禀报一番，顺便说了老太太的吩咐。
温师傅一听也明白了，“去老太太院里陪着小爷们读书，这是天大的福气，你去吧。等会儿进去屋里好好给秋月说说，她挺喜欢你这个小徒弟的。”
听了这话，严惜眼睛慢慢湿润了，她声音有些哽咽：“温师傅，我也不舍得离开针线房，可我又觉着能读书是个难得的机会。”
温师傅：“我理解，你擦擦眼泪快进去吧。等吴妈妈来了，我会同意的。”
严惜点点头，从袖口里摸出一方帕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进了正房。
第53章 “书童”
世事无常，严惜被老太太安排过去伺候两位小爷，除了针线房的温师傅跟秋月，她谁也没有说。
翌日，她洗漱好，穿戴整齐就来了梧桐院。一激动来早了，这时候，老太太正带着两位小爷用早膳。
她被老太太院里的人拦在了门外，屋里，吴妈妈跟海棠，还有一位严惜不认识的丫鬟在伺候。
拦她的也不算生人，是前几日帮着素梅呵斥她的那个丫鬟，她看到严惜过来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不动声色地将她拦在了门口。
素梅也是老太太院里的二等丫头，怎么没有看到她？
严惜站在门口，眼睛往院里来往的人身上瞧，除了拦她的丫头之外，她并没有看到素梅。
等老太太带着两位小爷用过饭之后，她才被吴妈妈喊了进去。
老太太带着两位小爷坐在铺着兔毛垫子的罗汉椅上，打量着眼前穿着干净，头发也梳得整齐的严惜，满意地点头。
随后，她便对小四爷和小五爷说：“舟儿，鸣儿。你们大哥给你们请的新夫子过两日就来了，以后就让惜儿陪着你们读书吧？”
小五爷陆屹鸣今岁也才不过四岁，他还是贪玩的年纪，撅着嘴儿并不想读书。
小四爷陆屹舟六岁了，不知道是他的庶子出身让他更加懂事一些，还是因着年岁大些，他很乖巧地点头，然后道谢：“舟儿跟五弟多谢祖母。”
老太太摸着小四爷头上的小揪揪笑得慈祥，转头吩咐海棠：“海棠，以后你便带着她吧，让她陪小爷们读书，陪着他们玩。”
“是，老太太。”海棠笑着应是。
严惜在老太太跟前回话的功夫，吴妈妈吩咐人将西次间的餐堂收拾了出来。
坐了一会儿，老太太要起来在院里走动走动，海棠便带着严惜领着小四爷跟小五爷回了东厢房。
东厢房有三间，两个小爷一人住了一间，进门厅堂里没有放四方桌，只在中间放了条长条卷云纹的长条几。
南边两边靠墙的地方各放了一张书桌。
两位小爷要写字，海棠让严惜帮着小四爷研墨，严惜当初在族学那边都是用两位小爷剩下的墨汁，她并没有研过墨，因而大方回：“海棠姐姐，我不会研墨。”
“你不会研墨？海棠姐姐可是什么都会。”小五爷歪头看着严惜说。
海棠笑了笑，说：“多谢小五爷夸赞。”
小四爷原本坐着看书，他听见他们说话，抬头看了严惜一眼，她好歹救过五弟的命，便开口给严惜说了句公道话：“五弟，若是没有学，不会也是正常的。”
小五爷懵懵懂懂啊了一声，又说：“我阿娘也会。”
说不通，小四爷紧抿着唇便不说话了。
海棠笑着岔开了话题，“奴婢教一教惜儿，教了以后她就会了。”
一个上午，海棠教了严惜研墨，清洗毛笔跟砚台，还教了她一些书童应该做的事。
陪着两位小爷读书，帮着整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书籍，还要照顾小爷们的起居穿戴。
小爷们都还小，陪着他们玩的时候，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危之类。
海棠说了许多，严惜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她当时并不知道这些都是一个书童应该做的事情。
后面她回想起来，在小四爷八岁之前，她伺候在小四爷跟小五爷跟前，就是做了书童的活计。
在梧桐院待了几日，严惜便将情况都看明白了。
老太太带着两位小爷住在梧桐院，除了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吴妈妈，还有两位一等丫鬟-海棠跟百合，她们贴身伺候老太太跟两位小爷。
除此之外，院里还有两个二等丫鬟-素竹跟素梅。三等丫鬟-石南和石兰。
素竹跟素梅帮着海棠跟百合打下手，像茶房煮茶，灶房跑腿这些也是她们做。
那素梅在老太太院里见到严惜，眼刀子直往严惜身上戳。
石南跟石兰是孪生姐妹，平常洒扫庭院，帮着吴妈妈海棠他们跑腿，她们比严惜大一岁，之前跑去喊严惜的就是她们。
严惜进了梧桐院，吴妈妈说给她定个三等，可她拿的是二等的月钱，做的是一等丫鬟的差事，比一等丫鬟好些的就是她不用守夜。
两位小爷歇息前的洗漱还是海棠带着人伺候。
可喜的是她月钱涨了，一下子涨到了两百二十文。
严惜进梧桐院没有几日，家里来了许多客人，从老太太她们的谈话中知道，原来大太太在家里办了个全羊宴。
说前天庄子上送来了三只羊，今儿请了惠丰楼的大师傅来家里炙烤。
“祖母，孙儿想去看大师傅炙烤全羊。”小四爷靠在老太太怀里撒娇。
小五爷见了也跟着说：“孙儿也想去看。”
“刚用过早膳，他们兴许在宰羊呢，杀气重，小孩子不能去看。”老太太绷着脸拒绝。
见他们两个一脸失望，又接着说：“过会儿小牛儿也要来，等着他来了你们带他去玩。”
两个小爷听到小牛儿要来，全部都兴奋了起来，“表哥也要来？太好了，有人玩了。”
老太太笑着看向吴妈妈，说：“看看，就知道玩。”
吴妈妈也笑，“小爷们都还小呢。”
“祖母，我去门口等着表哥去。”小四爷这么一说，小五爷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太太笑着说：“去吧。”
两个小爷兴奋地从厅堂里跑出去，站在门口的严惜马上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从厅堂出来就去了东厢房，严惜站在厅堂门口，能听到他们叮叮哐哐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再出来一人手里多了一个牛筋儿做的弹弓。
“五弟咱们先去捡石子儿吧，等表哥来了，让他带着咱们去打鸟。”小四爷拿着弹弓有些兴奋。
“好，去河边儿捡。”
严惜听见了，看向小四爷。小四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河边儿不安全，咱们去别的地方捡吧。”
小五爷歪着小脑袋，眼睛一亮，“那去松柏院吧，那里的石头最多。”
小四爷听了眼中也生满光彩，突然之间光彩暗淡下来，好像乌云遮住了日头。
一瞬又说：“那等表哥来了，咱们一起去吧。”
只要不去河边就好，严惜安静在旁边听着。
第54章 新发现
小四爷跟小五爷商量好了等他们表哥过来。
他们两个人手里拿着弹弓，在梧桐院门口的梧桐树下等人，等着等着就玩了起来，弹弓没有地方放，他们一直拿在手里。
严惜见了说：“这弹弓要是有荷包装着就方便了，弄个挎在身上的荷包。可以装弹弓也可以装石子儿。”
小四爷原本拿着弹弓往树上瞄，他听到严惜说这话，就收起弹弓看向严惜，“你会做吗？”
他知道严惜之前是在针线房做事的。
严惜笑：“奴婢会做，到时候给两位小爷一人做一个。”
小四爷笑了：“谢谢惜儿姐姐。”
在梧桐院里，这两个小爷可是只喊海棠跟百合姐姐的，严惜听见小四爷喊她姐姐，心中欢喜难掩，眼中盈满笑意。
正暗自高兴着，旁边的小五爷跑到她跟前，“那你要赶快做出来。”
严惜点头：“奴婢今儿晌午有空就去针线房找些布碎回来。”
“不用，我让海棠姐姐拿布给你。”小四爷豪气地说。
严惜怎么就忘了呢，他们两个是主子啊，自然是要什么都有的。
她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有劳四爷了。”
惜儿言语中并没有将陆屹舟当小孩子对待，他听了更加满意。
小四爷有模有样地嗯了一声，带着小五爷拿着弹弓又往树上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