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节的时候，侯家的五太太过来给老太太贺岁，因小牛儿住在了外祖家，没有带他过来。
明日小六爷的满月宴，小牛儿应该会过来。
真是个操心的孩子，还记得这事呢。
严惜笑着应了声：“好，明儿若是牛儿小郎君要比试，咱们就去外面寻个地方比。”
如今惜儿姐姐打弹弓厉害着呢，定然能比得过牛儿表哥。
小四爷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严惜将被子给他掖好，轻声说：“奴婢回去了，晚上四爷有事喊海棠姐姐。”
小四爷闭着眼睛软软地嗯了一声。
晚上海棠睡在小五爷床边的脚踏上值夜，小四爷知道。即便如此，每日临睡前严惜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叮嘱一句。
严惜走到厅堂，对着小五爷的房间轻轻说了声：“海棠姐姐，我回去了。”
“路上慢点儿。”
严惜回了声：“好。”轻手轻脚将东厢房的门从外面关上。
猛然从屋里出来，一股寒气直逼而来，她不由得伸手抱住了自己，弓着腰往外走。
明儿是小六爷的满月宴，院里的红灯笼又换上了新的，路面被映得发红。
路上没有其他人，晚上冷飕飕的，严惜加快了步伐。
她低着头往前走，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多了一个匆匆的脚步声，严惜便抬头往前看过去，前面有个人影从一处胡同里出来，急匆匆往前走。
大晚上的，这是谁啊？严惜好奇。
她走上前往胡同里看了一眼，从这胡同往里走，走到底好像是赵姨娘跟大姑娘的院子吧？
这么晚了，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影也不像赵姨娘院里伺候的人。
那人矮胖，屁股很大，看着倒像是灶房里的赵娘子。
赵娘子？
应该是她吧？
严惜踮起脚尖儿，快步往前跑了两步，怕被前面的人发觉，她溜着墙边儿往前走。
待走近了，就着偶尔的一盏红灯笼，她确定前面的人就是灶房赵娘子。
赵娘子是赵姨娘的堂姐，她过去赵姨娘那边也正常吧。
严惜的好奇心瞬间消散，她没有多想，走到半路转身就回了下人院。
翌日一早，陆家门口鼓瑟吹笙，广迎宾客。男女宾客是分开的，男客都安置在外院。
这日来的客人多，孩童也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玩在了一起。
侯牛儿跟着他爹一进门就看到了跟其他孩子玩在一起的小四爷跟小五爷。
他喊了他们两人一声就跑了过来。
他腰间别着个弹弓，一眼就看到了两人挎着的荷包。
他问：“这是装弹弓的？”
“嗯，惜儿姐姐做的。装弹弓，还能装石子儿。”小五爷拉开他的荷包口给侯牛儿看。
这样的荷包真好，牛儿羡慕他忍着不说，故作不在意道：“咱们还去打柿子吗？”
枝头的柿子早都被过冬的鸟儿吃完了，哪里还有，小四爷摇了摇头。
他们又说弹弓又说打柿子的，其他的孩子也都很感兴趣，认真地瞪着眼睛听着。
小四爷被大爷教训过，他怕人太多被弹弓打到了，就偷偷对侯牛儿说：“树上没有柿子了，等会咱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去玩。”
小牛儿觉着比试的时候，人多些才热闹，想到上次他大表哥可怕的脸色，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几人装模作样的又玩了一会儿，趁着别人不注意，一溜烟儿跑了。
严惜在后面跟着跑，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喊住前面的人，“别再跑了，几位小爷跟着奴婢走。”
严惜带着他们走送夜香的小道去了放恭桶的那处小门。
因为伶婆子在，那个门口没人守着。
他们几个小不点儿，悄悄来到门口，严惜脚没有跨出去，就看到外面墙根儿下，赵娘子跟一个尼姑打扮的人在说话。
“这东西保证有用，你就放心吧。”
嗯，这赵娘子找野姑子买什么？
严惜听到那尼姑这样说，忙挡住后面的三人，转身将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三人看着严惜小心翼翼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感觉好刺激啊。
严惜伸手比划着让他们躲去后面的拐角处，侯牛儿领头悄悄往后面退去。
严惜还想听听那赵娘子跟这野姑子做什么交易？她靠在门后面站着。
赵娘子：“八钱银子，这么一点儿东西要一两银子太贵了。”
尼姑：“你真是不懂得这东西的好赖，若不是熟人介绍我可不卖给你。”
“好师太，就八钱吧，我真没有那么多。这里有几块栗子糕，你也拿去吃。”
严惜不敢伸头出去看，躲在门后面屏着呼吸偷听，很好奇是什么好东西。
那姑子无奈：“行吧，看在赖娘子的面儿上，这次就给你便宜些，下次可不能了。”
赵娘子一阵欢喜：“好好，下次定然不讲价。”
窸窸窣窣一阵之后，两人好像交易完成。
“偶尔用一次，可不能多用了。”那姑子压着声音提醒了一句好像要走了。
严惜慌忙跑回小四爷三人躲着的墙角紧靠着墙壁躲好。
这个地方平常没有人来，她洗恭桶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其他人。选择这么个没人的地方鬼鬼祟祟，严惜觉着这赵娘子定然不是干什么好事。
正经的尼姑都在庵堂里吃斋念佛，这种在外面游逛的野姑子靠着些旁门左道在后宅女眷之间混日子。
严惜记仇，她还记着赵娘子抢去了她一件新夹袄。
若是能抓住赵娘子的什么把柄去老太太跟前告她一状，才能出了心里的那股恶气。
心里想着之前的事，就见赵娘子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左右，往另一边回内院的路走去。
她这是去干什么？回灶房？好像不走那边吧？
严惜的倔劲儿起来了，她欲跟上去探个究竟。
“你们别说话，咱们悄悄的跟上去，看这个人要干什么？”
小孩子好奇心重，跟踪人这种神神秘秘的事儿一下子就吊起了他们的兴趣。
三个小爷闭着嘴巴疯狂点头。
于是，严惜带着上小尾巴，远远的跟在赵娘子后面往内院走。
第66章 告密
严惜身后跟着一串儿小爷，她不敢跟得太近怕被赵娘子发现。
不过好在是在陆家里头，即便是跟丢一会儿，她也知道她走了哪条道，最后总能追上去。
赵娘子拐弯抹角的，果然没有回灶房。最后，他们竟然跟到了碧水轩附近的竹林子处。
这竹林子将碧水轩跟花园完全隔开，是比较僻静的地方。
也正好到处都是竹子，严惜带着三位小爷也有地方躲。
赵娘子停在一处不走了，严惜他们几个也停了下来，正一错不错盯着赵娘子的时候，小五爷拉了拉严惜的手。
“小五爷怎么了？”严惜转头弯腰轻声问他。
小五爷脸憋的通红，夹着双腿，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嘘嘘。”
侯牛儿噗嗤一声，差点儿笑出来，眼睛往前一瞟，慌忙两手相叠捂住了嘴巴。
严惜也往赵娘子那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四爷，小郎君你们别动，也别说话，我带五爷去后面方便一下。”
小四爷跟侯牛儿点头，严惜才牵着小五爷悄悄往回走，走了好大一段路，严惜让小五爷去竹林子里方便，她自己背对着他站着。
哗啦啦一阵声响后，小五爷走到严惜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
两人又悄悄地往回走，这会儿能看到赵娘子有些着急了，她在竹林边儿上走来走去，时不时伸头往前张望。
小五爷已经没了兴趣，他有些待不住了，拉着严惜的手，想要回去。
“五爷再等等，咱们看她在等什么人？”严惜轻声哄着。
“她在等大姐姐院里的丫头。”小四爷轻声说。
啊？严惜忙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盼儿已经到了赵娘子跟前，赵娘子从袖口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
盼儿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急匆匆掀开帕子拿出一锭小元宝递给了她。严惜看那小元宝比上次老太太赏她的还大些。
两人没有怎么说话，各自藏好身上的东西就慌忙分开了。
待她们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小四爷他们从竹林里出来。
“惜儿姐姐，那丫头为何给那妈妈银锭子？”小四爷疑惑不解，家里的丫头都这么有钱的？出手就是一个银锭子。
“那人是灶房里的赵娘子，她将从野姑子那里买的东西给了盼儿。”
不知道小四爷听懂了没有，严惜跟了这么一路，也不知道她们买的是什么东西，要干什么用。
“嗐，没意思，咱们去打弹弓吧。”侯牛儿拿出自己腰间的弹弓，拉着小四爷就要走。
这处也僻静，到处都没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