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科举夫妻”,严惜一听女的也能参加科考,眼睛猛然间冒着精光,可惜夫子说,他们大虞朝倒是没有女子科举的先例。
严惜上课极少说话,她就默默帮着两位小爷研墨,递纸,剩下的时候,就认真的听讲。
这会儿夫子并未授课,于是,严惜按耐不住大胆地开口问了句:“女子能参加科考吗?”
老夫子闻言看向严惜,他轻抚着胡须,缓缓解答:“大虞的律法倒是没有明确规定女子不得参加科考,不过女子不得为官,女子即便是参加了科考也是徒劳无益,倒不如在家学些针黹女红,管家之道更为实际。”
听了夫子的一席话,严惜乖乖闭上了嘴巴,她只不过是感觉有了那么一丝好奇跟希望,不过一瞬之间就消失了,多少有些失落。
士子科考,为国效力,女子在家相夫教子,这是常态,她可无力改变。
读书识字花费奇高,平常人家也不会让女子读书。
然而,严惜坚信,女子同样需要读书识字,只有这样,才能明辨是非,增长见识。
严惜垂着头,夫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了个科考的趣事儿。
说是有一位女才子,九岁参加童子试,一举得中,因是百年来唯一的女神童,引起了考官的注意,拿了经书考她,她都对答如流。
古时有十三拜相的神童,朝廷想着要怎么给这位女神童封官,可是当朝没有女子入仕的先例。
朝廷一番权衡之后,只下旨封了女神童个“孺人”的诰命称号。
夫子又讲诰命是朝廷对官员母亲妻子的封赏,她也算自己给自己挣了分殊荣。
夫子讲课的时候,小五爷不爱听,夫子讲这些故事的时候,小五爷比谁听得都认真。
当然,严惜跟小四爷也都听得认真。
科举入仕,升到六品就能给母亲和妻子请封,不过母亲必须是嫡母。
夫子这么一说,小四爷脸上的兴奋便没有那么兴奋了。
八月一眨眼之间,就那么过去了。
八月底,去府城参加科考的人都回来了。
不管考得怎么样,陆家开了几桌席面,给去参加科考的人接风洗尘。
自然也请了陆家未来的姑爷,这日,严惜有幸看到了那冯秀才的长相。
大姑娘因着冯秀才的长相不好,闹成那个样子,严惜偷偷打量冯秀才,她倒是觉着冯秀才长得不丑,就是也说不上多俊就是了。
小四爷跟小五爷如今都没有小厮,海棠年岁大了,这种场合,严惜就过来伺候小五爷吃席。
席面上有参加岁试的,也有参加乡试的,他们满口离不开经义考题。
小五爷没耐性,吃饱喝足就要走,严惜便领着他走了。小四爷倒是很爱听他们说,便留在了那里。
九月上旬,陆家可谓是喜气盈门,今年参加岁试的三爷也中了秀才。
二爷落榜了,不过严惜看二爷倒是不怎么当回儿事,他该吃吃,该喝喝,日日跑出去跟同窗喝酒。
不过最令陆家高兴的还是,冯秀才中举了。
大爷出去走商不在家,大老爷带着贺礼当日就去了冯家。
冯秀才的名次还挺靠前,冯家也寻了一日宴请师长,当然也请了陆家的人。
陆大老爷带着二爷跟三爷去了,回来那叫一个高兴。
趁着酒醉,给陆家的下人们发了赏钱,严惜在外院领了一份,回到梧桐院,大老爷正在跟老太太说话。
说在冯家完全就是拿他当准岳父待的,一高兴又给梧桐院的丫头们一人发了百文的赏钱。
如此可让严惜高兴坏了。
冬月里,二爷领着冯举人去了府城,让他跟二老爷一起暂住在府城陆家,后面可以跟着大家一起进京参加春闱。
二姑娘这个板上钉钉的举人娘子,日日在家做自己的嫁妆,当然她针线不行,大多数都是针线房的娘子帮她。
这大半年了,二姑娘也深居简出。
小四爷来年就八岁了。老太太说,过了年就将梧桐院外面的那个课堂撤掉,让他跟小五爷一起去族学读书。
族学里有三四个考中了秀才的,老太太觉着还是族学的氛围好。
来年,严惜就十三了,应该不能再陪着两位小爷去族学。
还没有到时候,严惜就忧心起自己以后的去留?小四爷跟小五爷不用她陪着读书了,以后她怎么办?还是回针线房吗?
第77章 回针线房
岁节将近,小四爷搬去了临竹轩。小五爷有海棠照顾着,严惜闲了下来,天不黑她就下值了。
想着以后可能还要回针线房,便趁着天没有黑,过去针线房看看。
不想她来得巧了,针线房这会儿还有人在,见严惜过来,纷纷跟她打招呼。
“惜儿可是有阵子没有过来了。”一个绣娘高声说。
严惜抿着嘴儿一笑,有一股说不出的招人稀罕,那绣娘在心里想了许多词儿,找不出能形容的。
她暗叹,这丫头在老太太院里吃得好,不挨磋磨,脸上肉嘟嘟,白嫩嫩,转眼间竟然出落得这样出众。
严惜笑着走到秋月跟前,轻轻喊了声:“秋月姐姐。”
秋月轻声问严惜:“今儿怎么下值这么早”
严惜回:“小四爷从老太太院里搬出去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就下值回来了。”
她说着,目光缓缓扫了一圈坐在针线房里的众人,只见大家都闲坐着,手中并没有针线活,严惜猛然惊觉,“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看这架势感觉她们好像有事在商议。
她突然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她身上,严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要走。
秋月见状,连忙拉住她解释:“没什么事?就是大家坐在一起闲聊而已。”
真的只是闲聊?严惜疑惑间,秋月又问了一句:“小四爷搬走了,以后你还陪着小四爷他们读书吗?”
严惜想了一瞬,回她:“小四爷年后要去族学读书,他们也都大了,应该不用我去陪读了。”
严惜话音未落,一个绣娘突然说道:“惜儿年岁小,针线活又好,依我看,让她做二姑娘的陪嫁针线娘子再合适不过。”
严惜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茫然地看向那个绣娘。什么二姑娘的陪嫁针线娘子?
“你们别瞎说,惜儿不能做二姑娘的陪嫁。”秋月连忙出言制止,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那绣娘似乎对秋月的话不以为然,“怎么不能?”
秋月反驳道:“她签的是活契啊。”
话说到了这里,严惜有些明白了,她小心地问:“你们自己在选给二姑娘陪嫁的针线娘子?”
“还不是你秋月姐姐,温师傅是想让她去的,可她要等她的情哥哥,不愿意去,咱们才坐在这里商量个人出来。”
这倒是像温师傅的所为,她从来不做勉强人的事情。
秋月脸颊猛然浮起一层粉红,声音陡然升高:“什么情哥哥,豆娘子你可别瞎说,我不放心我娘跟我妹妹。”
豆娘子听秋月这样说,捂着嘴儿偷笑,没有打算轻易放过秋月,她又打趣道:“真的不是在等青山回来?”
秋月粉红的面颊一瞬间红得好似要滴血。
其中一个绣娘拉住了她,“别乱说了,快看看谁适合过去吧。”
大家不愿意过去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有些拖家带口不方便,二是有人觉着冯姑爷家不如陆家。
温师傅中意秋月过去,严惜怕选不出人来,强要秋月过去,便开口说道:“你们不知道吗?冯姑爷如今已经是举人老爷了,现在已经进京参加春闱去了,若是他这次再中了,后面就是官家老爷。官家老爷家的针线娘子走出去腰杆都比别人直。”
商家不如官家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从来没有人想那么远,觉着冯姑爷这次春闱能中。
他们陆家的二老爷不是考了两次都没有中。在京城考的这个科举好像更加难。
严惜言之凿凿,再添上了一句:“九月里,大老爷去冯姑爷家喝喜酒,回来对老太太说冯姑爷这次考中举人老爷名次靠前的很,说不定一举就能考中进士。”
严惜在老太太院里伺候,另外她又是陪着家里的两位小爷读书的,大家对她说的话还是极信任的。
她用她所知道的消息给大家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心中意动。
“惜儿是读过书,识了字的,且她还在老太太院里伺候,她说得应该没错,天儿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再想想,明儿咱们再说。”
一个有些资历的嫂子这么一说,大家慢腾腾站了起来,陆陆续续都回去了。
人都走了,秋月也带着严惜出了针线房,走在路上她问严惜:“今儿你过来是不是有事?”
严惜对秋月说了这段时日困扰她的事,“小四爷搬走了,我跟海棠姐姐两个伺候小五爷。转眼小六爷也周岁了,到时候二太太那里能照顾得过来,小五爷兴许也要搬回秋枫院。这样一来,我在老太太院里就成了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