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便说了这个丁修的名字。
如今听说丁修竟然没来,徐端宜自是第一时间就皱了眉:“丁修为何不来?”
谢清崖抬头与她说:“他死了。”
“什么?”
这个回答,是徐端宜没想到的,她睁大了眼睛。
谢清崖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徐端宜。
徐端宜伸手接过之后,便一目三行看了起来。
信是娄高寒写的。
其中说了丁修身亡的消息。
这丁修一直没娶妻,自冀州营离开之后便一个人单住,他为人孤僻,平时经常一个人出门。
加之他武功极高。
谢清崖派过去的信探怕打草惊蛇,也不敢离人太近,便也没能准确捕捉到他的行踪。
信中,娄高寒表示。
他在知道长野之战的真相之后,便立即派人去联系了当年的兄弟们,只有丁修没有答复,派人去他家中一看,竟在地窖中发现他死去的身影。
身边还放着一瓶毒酒。
因事情紧急,他们需要先去处理丁修的后事,之后再来京城探望他们。
信的最后。
娄高寒还表达了自己不能到来的歉意,说自己只要一有时间,能来京城之后,便立刻来探望他们。
徐端宜看完之后,朝谢清崖看去。
“所以那黑衣人,真的是丁修?服毒自杀?”徐端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谢清崖哑声道:“我也不知道。”
“好像每一个证据,都在证明他是那个黑衣人,但……”他面露迟疑。
徐端宜接过他的话,说道:“太巧合了,是吗?”
“是。”
谢清崖抬头看向她,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太巧合了。”
“我一直都觉得,那人做不出服毒自杀的事,他若觉得羞愧、忏悔,早在当年就该自杀,而不是到现在,还跑到京城杀人灭口。”
“他比谁都看重自己的名声,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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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可能做出服毒自杀的事?”
“可他要是不是,那……”徐端宜看着他,没说完,眉峰却一点点紧蹙了起来。
谢清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如果丁修不是黑衣人,那黑衣人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只不过如今他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管是谁。
谢清崖心里都不会好受。
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他的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娄高寒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除了他本身具有的能力之外,也是因为这六个人中,他是父亲最为看重的人。
要不然当初父兄离世,娄高寒也不会那么轻松就接管了冀州营。
这六个人里,谢清崖跟娄高寒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他紧握的拳头被徐端宜轻轻包住。
谢清崖眼睫微颤,朝身侧看去,见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谢清崖心里才泛起的波澜,被她的注视,抚平了许多,他把心口的浊气吐出之后,便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
“不管是谁,在我这,都一样。”
徐端宜问他:“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谢清崖握着她的手,沉默许久之后,才哑声说道:“等。”
“冀州不能乱。”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不在乎还要多等一段时间。”
徐端宜自是不会说什么。
只是想到陈兴,不由又迟疑道:“那陈叔那……”
谢清崖知道她的意思。
但他更了解陈兴。
冀州营的人,都是与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不管是娄高寒,还是丁修……无论是谁,他若知晓,都只会痛苦。
“……我不打算跟他说。”
“他这些年,扛着这些事不容易,与其带着痛苦走,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那次碰到黑衣人的事,他并没有与陈叔说。
他身上的这个梅花镖,陈叔也只当是曹达的手下做的。
徐端宜对于他的决定,没有意见。
……
九月初。
谢清崖亲自接待了他父亲的这些兄弟。
他们并不知道黑衣人,也不知道梅花镖的事,谢清崖也未与他们说起这些事,只提醒了一句,让他们别与陈兴说丁修的事。
他们也只当他是怕陈兴伤心,自是默契地没说。
九九重阳日,陈兴忽然如回光返照一般,原本缠绵于病榻的人,忽然十分有精神,还想登高。
众人看他突然精神焕发,心里其实都明白,他这是快到头了。
听他说想登高,自然也无异议。
几个人陪着他登了高,又在山上喝了酒,回忆往昔。
翌日清晨,谢清崖和徐端宜去探望他的时候,陈兴已经在睡梦中走了。
他走的时候,嘴角带着笑。
虽然坎坷多年,但在走前,他总算是好好享受了一段时间,还跟旧日的老友们见了面。
没有遗憾。
谢清崖与徐端宜亲自为他主持了丧仪,沈复带着儿子也过来帮忙。
丧事办得很热闹。
如今少帝已经掌权,但萧家依旧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