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听了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却又不知该如何劝他放宽心。
到最后,他只能道:“泊清,会好的。”
姜泊清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知道,不会好了。
可怜的姜泊清,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心动,便以失败告终。
深秋的第一阵风来了,吹落了杨树仅有的几片叶子。
近些日子,百膳楼的生意十分好,可沈秋吟却心不在焉,屡屡站在柜台发神,连收钱时也不带笑脸。
这可与从前的沈秋吟大相径庭,小二们纷纷奇怪,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失恋了?
要是失恋了就简单了,也不会折磨人,只消蒙着被子睡个几天几夜就能走出来。毕竟,男人那有钱重要。钱才是生活的动力。
可偏偏沈秋吟不是失恋。纠缠她的是一种奇怪的情绪,她说不出来,也感悟不出来,就觉得心里闷闷地,堵得慌,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系统见她这般消落,哄道:“宝儿,坏情绪会影响财运哦!”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她都会笑起来免得被影响财运,但今日她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说:“影响就影响吧,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这让系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词,憋出了一句:“额……宿主,你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还是它记忆中那个视财如命的女人吗?
沈秋吟没说话,双手撑着下巴,一双满是灵气的眼此刻黯淡无光,愣愣的,不知看向何处。
系统无法做到与宿主感同身受,但它通过她的神情,能看出她的难过,便不在扰她,消失在她脑海里。
不知愣了多久,沈秋吟离了柜台,去院子里溜达。
她注意不集中,走着走着,差点撞在了杨树上,但幸好马儿叫了一声,使她回了神,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沈秋吟回过头,看着马厩里的薄情,蓦然想到,第一次见姜泊清时的乌龙。
薄情!泊清!
她叫薄情闭嘴,走出了泊情。
他说:“谁在叫我?”
她答:“我在叫马。”
第24章 就这么倒霉?
◎自然是,心动了,情也动了。◎
濮阳城近来气氛低压,大街上见不了几个行人,好多酒楼还没到晚上便早早关上了门。
百膳楼里的小二也怪兮兮的,十分不经吓,嘴里还常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妖魔鬼怪快离开。”
沈秋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怎么了?撞鬼了?
章丘谨慎地看了看周遭,神神叨叨解释道:“掌柜的,还真是见鬼了!”
一提到这儿,沈秋吟后背一凉,整个人都颤了颤。
她立马抱紧身子,抖着声说:“我,我胆子小……你可别骗我哈!”
不光如此,她八字也小,镇不住鬼!
章丘认真道:“掌柜的,还真没骗你。不过这鬼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鬼,而是西域蛊师控蛊杀人。”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
沈秋吟不懂了,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
章丘颤巍巍说:“掌柜的,我不敢。”
他也怕得要死。
“我有办法让你不怕。”沈秋吟神兮兮地笑了笑。
章丘好奇道:“什么办法?”
“不讲扣你工钱!”
话音才落,章丘便换了副面孔:“掌柜的,我讲!”
笑话!人可以被吓死,但万不能被穷死。他章丘还要存钱娶媳妇呢,是绝不可能让沈秋吟这个财迷扣钱。
只见刚才还怕得要死的章丘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将故事娓娓道来。
故事的开始是半年前郊外相隔甚远的几个农户家里的男丁都在半夜上吊而死。
家人发现他们时,人都吓傻了,连滚带爬,跑去报官。
官府里的人听了这事,赶忙带着仵作查验尸体。
仵作查验完后,没发现蹊跷的地方,死者们也的确是上吊而死。但若真是这样,有许多细节又说不过去。
比如,这些死者都是二十几岁,正值壮年,家世尚可,也没经历过忐忑,为何会上吊而亡呢?且为何他们会在相隔甚远的地方,同一时间上吊?
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地方官破不了,便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都是办案的好手,接手没几天就发现了新的东西。
那些尸体上除了绳索的勒痕外还发现了虫咬的印记,且尸体虽然面目狰狞,但嘴角向上,似在微笑。这些足以说明,上吊只是在掩藏真正的死因。
后经大理寺逐一排查,总算锁定了嫌疑人乃是西域蛊师,而那些男丁们在相隔甚远的地方同一时间上吊,乃是蛊师控蛊而为。
沈秋吟听完事情始末,心尖拔凉拔凉的,弱弱地问:“那蛊师抓住了吗?”
说到这里,章丘面露难色:“本来是要抓住了的,但给他跑了,如今还窝藏在濮阳城里。”
“什么叫本来要抓住了?”沈秋吟不理解,“这等恶人不应该立刻逮捕吗?”
一想到那恶人可能还在为非作歹,她就全身发麻,生怕一不小心就狗命不保。
章丘解释道:“那天大理寺的人已经围了他的老窝,可这蛊师阴险狡诈,挟持了陆大人,姜大人没办法,只能放他走……”
“姜大人?姜泊清!这事儿归姜泊清管?”
“对!”章丘点点头。
“这事归他管?那他有没有事?”沈秋吟忧心起来。
这可是她的财神爷,可千万不能有事。她在心里默默道。
章丘答道:“姜大人武艺高强,怎会有事。掌柜的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那蛊虫又细又小,一个不留神就得钻进身体里……”
说到这里,章丘头皮浑身都凉飕飕的,忙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的一生良善,从未作恶,让那些蛊虫去找坏人,可千万别找上我呀。”
沈秋吟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怕这做甚?”
章丘摸着挨打的地方,轻轻揉了揉,问道:“掌柜的,你不怕?”
“怕呀!”沈秋吟说得理直气壮。
章丘不服道:“那你还打我!”
真是太可恶了!
“我打你是因为你念得我心烦。”沈秋吟解释说。
好吧!章丘闭上了嘴,他忘了,自姜泊清不再来百膳楼用饭后,掌柜的就变得喜怒无常,通常是一点就燃,莫名其妙就逮着人怼。
他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得好。
小二们的神叨叨并未传染给沈秋吟,但这西域蛊师控蛊杀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令人生了害怕。
为了照顾离家远的小二,沈秋吟便提早了关门的时间,尽量让他们在白日能赶到家中。
一些离家近的小二们担忧沈秋吟一个孤女不安全,便自发守着百膳楼,护起她的安危来。
沈秋吟看着那些拿着木棍,守在门口的小二们热泪盈眶,摸着眼泪说:“上天待我不薄的。”
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都是孤女。但比现代好的是,她有一群愿意陪伴她的伙伴。
有友如此,是她之幸。
章丘见她哭鼻子了,忙哄着:“掌柜的不是胆大得很嘛,怎么还哭鼻子了,这事儿若传出去,可得让人笑话了。”
沈秋吟别过头,抹干眼泪,带着哭腔说:“谁说我害怕了?就算那西域蛊师站在我面前我也……”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着一身红衣,身形高大的男人便冲了进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放置身前。
小二们见这阵仗,吓晕了过去,独留沈秋吟傻愣在原处,心想着,我去,没这么倒霉吧!
可偏偏……就这么倒霉。
人人避之的西域控蛊师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拿着匕首,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都不待沈秋吟反应,下一秒,一群官兵也冲了起来,火光之下,姜泊清跑了进来,急道:“格桑,放开她!”
见到了他,沈秋吟如见亲人一般,忙叫道:“姜泊清救我!”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还不想死呀!
呜呜呜!她还有一堆银票没花呢!能不能让她活下去。
她话音刚落,架在她脖颈处的匕首,又离她的皮肤近了一步。
沈秋吟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颤着声说:“大,大哥,咱们无冤无仇,不带这样玩儿的。”
西域蛊师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西崤话道:“你我虽无冤无仇,但姜泊清要置我于死地,我便只能拉你垫背!”
啥意思?姜泊清要他命,就要拉着她死?这是什么逻辑?沈秋吟不理解。
但现在也不是理解的时候。
毕竟,性命垂危呀!
被叫做格桑地男人看向姜泊清:“姜大人,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拉着你爱的女人一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