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
洗碗正巧途径陈燃身侧，代劲不轻不重地踢他，语气固执，“我乐意的，少乱扣帽子。”
陈燃躲了躲，“随便你，我又没资格管你。”
代劲偏头笑起来，“叛逆哥哥教出来个叛逆弟弟，咱爸快要气死了。”
指背蹭过眼尾，陈燃没接这话，转而催促道：“要去快去，省得扰我清净。”
清澈的水流砸向指根，顺着指尖浸湿吐泡泡的海绵，代劲低垂着眼抱怨，“整天整夜窝在家里，不说约朋友玩，出门晒晒太阳也不愿意，等着发臭发烂嘛。”
“陈燃，你……”话说一半，代劲自己反而不再愿意继续，“算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长出口气，随来监工的陈燃抓了把弟弟柔软的头发，“不用担心，我现在挺好的。”
甩甩手上的水液，代劲笑他，“自作多情什么呢，谁担心你。”
将作乱的手拽走，代劲拿冰凉的掌心贴去他后颈反击，“碰一根头发100，要长不高的。”
“够可以了，你还要和太阳肩并肩？”
“那也不许碰。”
*
卧室弥漫着懒散的惰意，谈珞珞混沌中睡了个悠长的午觉，她慢吞吞地拨开眼罩，盯着房间昏沉的光线发呆。
记忆缓慢复苏，睫毛扑簌地颤，一双圆润黑亮的狗狗眼隐约含着脆弱的期待。
拖着绵软的四肢，她恍惚地打开书房门，被那人留下的试卷安静又本分地躺在桌上，极其乖巧。
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纸面，找不到落点的心脏逐渐安稳，谈珞珞攥着卷子幽魂般在空无一人的房子转悠圈。
哥哥不在家，也不知道又跑哪儿玩。
沙发上扒拉出自己的手机，谈珂果然给她留了消息。
[全世界最帅的哥哥：我去见习的医院看一眼，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醒后要是饿就点外卖]
[看破文的珞：小狗点头.jpg]
表情包回过去，谈珞珞懒洋洋地伸个腰，随后视线下滑，她深沉地注视着手边洁白一新的卷子，反手一个语音利索地拨出去。
吴漾接得挺快，语气讶异：“稀客啊？”
往常谈珞珞放假后会放任自己在文学的世界里遨游个够，看得昏天暗地，没有三天谁也联系不到她。
难得矜持了下，谈珞珞委婉问：“或许，你有时间和我一起做套题吗？”
“你又憋什么坏点子呢？”扬声器静默少顷，就听吴漾迟疑地问。
翘了翘嘴角，谈珞珞没说话，愉悦地按下语音转视频，后置摄像将试卷呈给吴漾看。
见证完毕一场无声的自证，吴眨眨眼，“真准备改邪归正啊。”
“你怎么不问我哪来的试卷？”
“那你哪来的试卷？”
躲在镜头后的谈珞珞唇角疯狂上扬，再也压抑不住，声音都透着甜。
她透露，“家教给的。”
吴漾满头雾水，没明白，“所以？”
谈珞珞咧嘴笑：“家教是我那不得不提的黑历史。”
怔忡片刻，她诚恳发问：“你真的没有去贿赂月老吗？”
“都和你说是天赐的缘分啊。”
“行吧，天赐，”理智终究是占据上风，吴漾没忍住给她兜头浇了盆冷水，“倒是你，美色当前，确定知识还能够成功入驻你的大脑吗？”
思索数秒，真诚小狗一板一眼地回：“至少他布置作业我绝对会认真完成。”
吴漾看着信誓旦旦的某人挑眉一笑，突然问：“被告，你依然要坚持‘我对他没兴趣’的证词吗？”
顿了顿，她笑嘻嘻地承认：“谁说没兴趣啦，我一直对他文
身背后的故事有兴趣啊。”
第4章 白嫖“代劲，够特色吧。”……
客厅蓝牙音箱奏响舒缓的轻音乐，定时120分钟，谈珞珞握着笔干劲满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真心想完整写套试题，却错估了自己实力，音乐声停止，限时训练结束，还有两道大题没有完成。
好长时间没有全神贯注地写过卷子，谈珞珞累得身心俱疲，长出口气稳住心态，她翻回去重新思考因时间而放弃的题目。
哗啦、哗啦啦、哗啦啦啦——
无辜纸张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将笔一扔，注视着尚留有大片惨白的试卷，小狗愁眉苦脸。
这套试卷的确算不上难，但有些题吧，不会就是不会，哪怕把笔头咬烂、想破脑袋她也写不出来。
没办法啦，只得求助外援。
[看破文的珞：漾漾！]
[看破文的珞：救我狗命.jpg]
吴漾的回复迅速又简洁。
[漾漾3.12：讲]
丧气小狗重振旗鼓，仔仔细细拍摄题目发送。
[看破文的珞：会不了一点呜呜]
[漾漾3.12：稍等我看看]
招呼完吴漾便失掉消息，谈珞珞也没去扰她，盯着试卷出神。
[漾漾3.12：6、11你可以做，再想想，其他的半小时后给你详细过程]
听话地放下手机，谈珞珞抓着头发开始艰难思考6、11题。
拖拖拉拉落下最后一笔，确认没有遗漏步骤，她迫不及待地求答案，开屏即弹出8条未读，吴漾早已将详解写好。
感恩地将图片一一保存好，谈珞珞悠悠缩进沙发，顺手拽个抱枕垫肘下，小腿晃荡着骚扰人家。
[看破文的珞：我们漾漾可真是个聪明蛋]
[漾漾3.12：……我谢谢你]
大体浏览遍详解，谈同学一整个茅塞顿开，腿不晃了，嘴不翘了，又开始emo。
[看破文的珞：我这样他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笨蛋吧]
[看破文的珞：狗狗委屈.jpg]
目不转睛地瞪着最顶上“对方正在输入”六个大字，盯得眼睛酸痛也没等到回复，于是又委屈地去了个问号。
吴漾不再沉默，一句接一句地控诉。
[漾漾3.12：还记得寒假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吗]
[漾漾3.12：请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漾漾3.12：微笑.jpg]
寒假时谈同学间歇性奋发图强，聘用吴同学担任特教，期间她五分钟走神半小时尿遁一小时卧床苦读，第二天双方默契闭嘴，谁也没再提“强”的事。
令人尴尬的回忆蜂拥而上，谈珞珞侧头蹭蹭鼻尖，默默删掉聊天框大段的撒泼，乖巧回以小狗笔芯，悉心维持脆弱的友谊。
没理会她迟来的讨好，吴漾不依不饶。
[漾漾3.12：嘴上说得好]
[漾漾3.12：果然还是在意他啊]
发尾窝在颈间刺挠得泛痒，她蹭了蹭眼尾顺手拨开作乱的发丝，继而不紧不慢敲字。
[看破文的珞：想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和在意他又没关系]
[看破文的珞：就是街边遇见猫猫狗狗流浪汉，我也不希望他们讨厌我]
[看破文的珞：而且，他还跟咱们陈老师不清不楚呢]
一行字烙在眼前挥之不去，谈珞珞突然没了聊天的心情，认命地拎起笔誊抄详解。
*
导师原话“熟悉科室工作流程”，谈珂以为可以很快结束，结果直到晚七点才散。
“谈珞珞，来吃饭——”他提着外卖头也不抬地喊。
正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谈珞珞吓得猛一哆嗦，抱怨道：“我耳朵好着呢，别嚎。”
谈珂诧异，“呦，今天没藏您那狗窝？”
谈珞珞捂住耳朵不想搭理他。
那边外卖盒，饭菜飘香，若有若无萦绕在客厅，她耸耸鼻尖，忍不住了，飞速撂笔跑餐桌前抢占位置。
撩眼瞧见人坐那就知道等吃，谈珂登时来气，伸腿踢人凳子，“去拿餐具，等谁伺候呢？惯的。”
自知理亏，谈珞珞不和他犟嘴，很配合地从橱柜取出对碗筷。
在医院脚步就没歇过，谈珂饿得厉害，闷头扒饭。
肚子填个半饱，他方才分出些心神关心便宜妹妹，“家教怎么样？能听懂吗？”
经他冷不丁一提，谈珞珞满口汤险些没咽下去，呛得直咳嗽。
抽几张纸巾递人嘴边，谈珂蹙着眉给她拍背，“慢点，你家教怎么着你了，激动成这样。”
呼吸逐渐平复，谈珞珞却无法停止心虚，应话时弱声弱气，“家、家教挺好的。”
确定人不再难受，谈珂慢条斯理返回座位，闲闲问：“您这评价标准有包括教学水平？”
不太乐意他这样说，谈珞珞皱皱鼻，“当然的。”
与人对视数秒，谈珂嗤笑声，垂颈打开手机，“得，不是只看脸就成。”
谈珞珞：“……”
“暂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就先定下了，”他微扬下巴警告，“你专心学习，可别给我有其他想法。”
“哎，我能有什么想法，”眼神飘忽瞬间，谈珞珞瞪他，“你龌龊。”
“我龌龊？”气得发笑，谈珂撂开手机点了点头，“行，那你家教别找了，我教。”